这话我自然不会去接,抿着茶笑道:“怎么啦,嫁到蒙古又怎么了?宫里面的公主也常常有和蒙古联姻的,你瞧母后皇太后的固伦端贞公主不就是嫁去科尔沁了,听说很是恩爱呢。”
莞莞瞪着我,脸色微红:“没羞没臊的,说这些做什么,要嫁你嫁去好了。”
难得她也有难为情的时候。我乐呵呵笑道:“明明是你勾起来这话的。再说我们莞莞格格才不会嫁过去呢,嫁去做什么,去了也只能做侧福晋,才不要,我们莞莞格格是要做嫡福晋的人呢。”
她的脸当即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别过头去,正遇上继福晋派出来寻我们的小丫鬟,见屋里气氛诡异,很是有眼色的屈膝行了个礼,只做不知笑道:“没想到两位格格在这里说话,叫奴婢好找。福晋说在偏厅摆饭,请两位格格移步过去呢。”
莞莞没好气道:“人人都晓得我和东莪来了暖阁,怎么就叫你好找?明明是你自己个儿不上心,这样偷奸耍滑的奴才留着有什么用。”
小丫鬟当时就白了一张脸,我连忙打岔道:“好了好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值得你发火?你还不饿?我可都饥肠辘辘了,再不去吃饭,又冷了,大冷天的我可不想把冰冷冷的东西积攒在胃里。”
这才罢了。
简单用过了饭,嫡福晋便提出告辞,继福晋少不得挽留一番,嫡福晋只是淡淡道:“不必了,你这里也忙,我府里面还有一摊子事儿呢也,改日再过来叨扰吧。”
上了马车才冷笑道:“她真是急糊涂了,一个劲儿在我面前夸她儿子跟着肃亲王多有出息,听得我头疼,偏偏还要应酬她。”
肃亲王豪格和多尔衮的关系毋庸赘言,当年为了皇位争了个头破血流,势成水火,如今饶余郡王的继福晋在嫡福晋面前夸豪格,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我只能笑着道:“岳乐堂兄有出息,她自然心里高兴吧,人常说什么‘关心则乱’,想来便是这样了。”
嫡福晋笑道:“好了,还不用你来劝我这些,我自己能想明白。”
我见状忙转了话题道:“说起来,肃亲王福晋许久没上咱们府上来坐坐了,我还有些想她呢。”肃亲王豪格的嫡福晋便是我们家嫡福晋的亲妹妹,从这点上她应该是我姨母,可是从肃亲王的角度她便是我堂嫂,满人辈分混乱,可见一斑。
嫡福晋有些惊讶,道:“你怎么提起她了,我倒不知道你还会想她。”
我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当然想了,堂嫂做的橙子酥最好吃了,她不来我都没地方吃去了。”
嫡福晋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好半天方才拿帕子擦着眼角道:“好你个丫头,我还当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了没有酥饼吃,赶明儿我一定叫人给她送个信儿,叫她瞧瞧,好好瞧瞧你这幅样子。”
我故作讪讪,没忘了补充道:“额娘送信的时候千万记得提一句,橙子酥的皮儿要比上次薄些,多放点蜂蜜少加点白糖,更香甜好吃。”
三天之后肃亲王福晋果然拎着橙子酥来了,一张嘴就是“我可是放了大半罐子的蜂蜜,连珍儿都说腻,便都给你拿过来了。只是有一样,不许多吃,省的长胖了你额娘埋怨我再。”
我连忙笑着应了,顺口问道:“珍儿怎么没一起过来,我前几天得了一套红漆木梳子,想着她一定喜欢,等下就叫人拿过来托您带回去吧。”
嫡福晋便道:“不过是一把梳子还这样巴巴的。”
肃亲王福晋却笑道:“姐姐不知道,珍儿最爱这样的物什了,上次不知道去哪儿见了一套,便到处嚷着要,格格送给她,她指不定多欢喜呢。咱们小时候不也得了朵珠花就欢喜上好几天么?她们小孩子的事情,咱们就甭跟着胡乱操心了。”
话说她长得和嫡福晋只有三分像,性子却是完全不同,许是因为年纪小,又是家里**的缘故,嘴角总是挂着欢快的笑意,也总是能和我们说笑玩闹到一起。其实,我那次也是真的想她了,并不是完全想着点心,真的。
嫡福晋嘴角浮着淡淡的笑意:“瞧你跟多有主见似得,去年还跟个孩子一样呢。现在摆出这样一副样子就不怕人家瞧了笑话。”
她立马笑意更浓,讨好道:“我也不也是怕您说我么?结果还是躲不过一顿骂。”说着还故意冲我挤眉弄眼。
嫡福晋见了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整天还这样像个孩子成什么样子,赶明儿珍儿就该出嫁了,你就这样,谁敢要你们家珍儿啊。”
她不在意道:“怎么嫁不出去了,没事儿着什么急呀。我们家王爷还说要多留几年珍儿呢。”
话锋一转,笑道:“怎么,姐姐难得是在为东莪格格操心?说起来饶余郡王家的格格和我们东莪不是差不多大小么?她们家倒是心急,整天相看。”
嫡福晋道:“她们家?她们家郡王病成那个样子,只怕要缓一缓吧。”
肃亲王福晋就嗤笑一声说道:“您还不知道呢?她们家王爷如今已经缓过来了,太医说静静休养就没事了,只是千万不能动气。她们家三格格不是赶回来了?如今闲下来又开始整日替她妹子相看,我真是不知道她们急些什么。”
嫡福晋无奈的抿了口茶,道:“再着急也得宫里同意才行啊,从来都是宫里面赐婚的,就她们家特殊,左一个不满意,右一个不满意,也不瞧瞧人家谁家想要她们家的格格,娶媳妇回来,比入赘的还受气。”
肃亲王福晋含了口茶差点喷了,连连拍手笑道:“这话说的精妙。”
嫡福晋嗔了她一眼,复道:“说起来,你怎么对她们家的事儿这么上心?”
肃亲王福晋撇着嘴道:“还不是她们家的继福晋,自从儿子跟着我们爷出门就整天去烦我,前一阵子好容易消停了,如今又开始了,我整天快烦死了。一接到您的帖子,就赶紧跑出来避避。阿弥陀佛,姐姐,你要没事就让我来陪你说话吧,我可不想整天对着她。”
嫡福晋笑道:“难得你还有个怕的时候,你既不想见她,只管上我这里来就是了,横竖我们家的和你们家的都不在家。”
她连声道了谢,一直磨蹭到用过晚饭才回去。
我刚回院子,明意便递过来一封信,解释道:“这是饶余郡王府的小厮送过来的,听说是莞格格给您的,见您不得闲,便打发了他银子叫他回去了。您要是给莞格格回信,只管写好了叫咱们府里的小厮送去就是了。”
我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不必这样麻烦,我先瞧瞧,想来也没什么急事,等明天叫子敬走一趟就是了,要真有急事……要真有急事她就不会写信给我了。行了,我去书房,你叫子敬过来就行了,我写完直接给他。”
明意屈膝应了声是,微微迟疑,复道:“那奴婢就去找小敬子,格格上次说的想要给福晋做条抹额,奴婢挑了檀色和深绛色,等下送来让格格瞧了,奴婢便开始着手做吧。”
我明白她是不敢让我和子敬单独呆在一处,略一沉吟便道:“我听着都不错,你每个颜色都做一条,我瞧瞧成品再说,大不了到时候转送别人也是一样的。你等会就在外面次间的罗汉床上做活计吧,那屋里生了两只炭火盆,倒比别处暖和些。”
她含笑道谢应了,我自转去正屋书房。
摊开信笺,莞莞的字儿一如既往的难看,三句里面总要夹杂两句半的错别字,翻来覆去能表达清楚的只是问候天气情况和身体状况,看的人云里雾里恨不得跑去当面问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
我正咬牙切齿着,子敬终于挑帘进来,我随手将信扔过去,道:“你瞧瞧她是什么意思。”
他看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慎重道:“我瞧着,大约是说自己在家呆的心烦意乱的,想要你找个由头把她叫出来玩。”
我扶额道:“我也是这样想的,真是难为她了,我觉得下次我们也该定个什么暗号之类的,省的还要找翻译。”
子敬:“……”
第二天天气甚好,我翻检了一早上终于从箱子最深处找出来了一幅前朝山水画,勉强记起是过年时候某个进京的官员送的,不知道怎么跑到了我手里,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真的心想事成。总之,我找到了给莞莞下帖子的借口。呜呼哀哉,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这幅画也算是物有所值了。我想它也该感谢无聊的莞莞同学,要不是因为她,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见天日呢。
书画君:“我恨你……”
很久没拉分割线了,其实,我就是想说,尽量恢复更新,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会努力恢复日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