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心九连环 第二十二章

作者 : 简珏

知道吐血只是个预兆而已,蓝言新这几天一直做好发病的心里准备。虽然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但每次想到病发时那难以忍受的疼痛蓝言新都忍不住的颤栗,以前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所以现在蓝言新只祈求自己发病的时候房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蓝言新看来,人可以有弱点,但这弱点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尤其是自己的敌人,因为谁都不知道普通的弱点在经过敌人的开发后会不会变成致命的,更何况自己那本就是致命的弱点,那尹正炫他们是自己的敌人吗?这蓝言新不敢肯定,但是防止自己的弱点被敌人知道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将自己的弱点告诉任何人。

下午正是赶通告的高峰期,所以整栋别墅只剩下蓝言新一个人。收下晾在露天阳台上的衣服,一一叠好,然后分别送到不同人的卧房里,一楼韩泽和景川的衣服已经送了进去,正准备上楼的蓝言新感觉到胃部的一阵刺痛,蓝言新停下脚步微微昂了下头,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来以此让自己冷静,表面上已经安静下来,但从那握着衣服颤抖的手可以知道她并不像脸上表现出的那么坦然。将剩下来的衣服带到自己的房间,随手把门反锁上,将衣服放到床边的柜子上,然后躺下了来。歪过头看了看窗外被阳光照射的葱郁的大树,蓝言新闭上眼,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灾难。

疼痛由胃部慢慢散开,不到十分钟已经袭遍全身,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接受着分配给它们的疼痛,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的,蓝言新觉得自己能够感觉到细胞被针刺下去时的刺痛,那痛来的太具体,具体的让蓝言新分不开身去听来自每一个细胞对那忽然到来的刺痛的控诉。蓝言新很安静的躺在床上,安静的一动不动,身体上只有因为呼吸而产生的起伏,因为她知道自己任何轻微的动作都会给自己带来撕裂般的疼痛,那疼痛自己能够承受的住,但却拼了命的不愿多承受一分,因为那太难熬了,除了自己没人会体会得到的,前几天的头痛和这比起来蓝言新会觉得那是一种幸福。身上已经湿透了,那全是因为隐忍而流下的汗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现在给蓝言新一条死路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走上去,可现实却是自己不能死,因为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所以死路也没有了,为什么这么清醒了,如果晕过去多好啊正在蓝言新想着如何才能让自己不再那么痛时,一连串的音符传进了她的耳朵,蓝言新知道那是钢琴发出的声音,钢琴发出的声音很舒缓很柔和,像一片漫步在天空的白云般,从声音可以看出弹奏的人并不急于按下下一个琴键,舒缓的旋律让人想象着音符环绕在指间的美好画面,同时也让人感觉到蕴藏在音符里的悲伤。是的,悲伤。蓝言新听着钢琴发出的声音是不自觉的想到当年自己一转身就看见蓝言凝一身鲜血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场景,而此时此刻的蓝言新再次想到当初的情景时已经没有了当时剧烈的痛不欲生,只有绵延一世的忧伤,这忧伤淡淡的,却让蓝言新觉得有一口气流闷在了心口处,吐不出来却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消失,逼得人只想流眼泪。忧伤没有消逝,时间却在那忧伤缠绕着蓝言新的时候流失了,在蓝言新觉得该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的疼痛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消失了。

凌钟贤回来的时候望着空荡荡的别墅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像沈易凡那样将整栋别墅逛了个遍,看着位于自己前方的门凌钟贤径直走了过去。“第一个就是你了。”可让凌钟贤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才决定的参观就止步于他的第一站了。凌钟贤打开门才知道这间屋子是一间琴房,直接与外界接触的一面用窗户取代了墙面,因此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窗户是朝着东方的,可以看见令无数人向往的日出,而已经是傍晚的此时,可以透过那巨大的落地窗看见笼罩在橘黄色夕阳中的一切,别墅在草地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凌钟贤顺着那阴影望向远处一片橘黄的万物,原本参观的新奇被心中涌起的伤感代替,消失的无影无踪。侧对着落地窗的洁白的钢琴,搭配着同样洁白的凳子,这就是整间琴房仅有的东西,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召唤着隐藏在凌钟贤心中的悲痛,提醒着他自己最爱的人至今仍旧躺在医院不知何时会醒。坐到凳子上,抬起双手搭在琴键,接下来动作不是靠脑子支配的,而是一种本能,一种伤心时碰到琴键就会演奏出那首为尚诺而作的曲子的本能。

当蓝言新将自己身上的汗水冲掉后来到琴房时,琴房早已停止了向外散发着悦耳却令人悲伤的旋律。蓝言新虽然脸色苍白但仍旧面带笑容的走过去坐在了凌钟贤的旁边,低着头的凌钟贤刚要抬起头就听见蓝言新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在抬起头之前先把眼泪给擦了吧。”凌钟贤这才发现黑白相间的琴键上已经落了好几滴泪水,但为了面子他还是倔强的说了句“我没哭。”

“是,你没哭,只是沙子落到眼睛里了。只不过这玻璃是不是该换了,连沙子都能跑进来。”因这调侃的话语,凌钟贤听了觉得自己没先前那么压抑了。

“为什么弹这么悲伤的曲子?听的我都要哭了。”

凌钟贤看了蓝言新一眼,此时的他还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发现蓝言新过于苍白的脸色。

“那你怎么没哭?”

蓝言新虚弱的扬了下同样苍白的嘴角苦笑了一下。

“要是哪天你看见我神志清醒的时候哭了,那就说明我的生命差不多走到头了。”蓝言新停顿了一下“因为那时候的我肯定生不如死。”

凌钟贤诧异的转过头听着说出这番话的蓝言新,他不知道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流泪,是因为伤的不够深还是因为这伤对于她来说不算深?知道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所以凌钟贤毫无痕迹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我还以为你是听了我的琴声来安慰我的呢,结果弄得自己比我还凄凉。”

“没有什么凄凉不凄凉的,这只能说明我是个不喜欢流眼泪的人罢了。”

“那这么看来你还是挺坚强的了。”凌钟贤想了想继续说道“好像真的是挺坚强的,被景川哥和易凡那么折腾却还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要是换做一般人怕是早被他们两个气走了。”蓝言新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凌钟贤觉得自己应该找个人说说话来纾解一下心中的苦闷,于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首曲子是我为了尚诺做的。”

“尚诺?”

“尚诺是尚默的妹妹,现在躺在医院里,已经一年了,医生说永远躺下去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我不信。”

“是生病吗?”。

“是车祸。”

蓝言新一听是车祸就觉得有股记忆片段想要撞击自己的脑波却硬生生的被自己给抵了回去。

“好像我的身边经常发生车祸。”

“什么?”

“就是走在大街上的时候经常会看见车祸的发生。”

“说不定尚诺发生车祸的时候你也在周围呢。不过要真是这样,我不会放过你的。”威胁的话语却因为知道不可能而带着开玩笑的语气。

“为什么?”

“当时尚诺和尚默是同时发生车祸的,在山路上,尚默开车载着尚诺从拍摄场地回来,好像是因为差点撞到什么人才急转弯摔到山坡下的,尚默还好,尚诺却被破碎的玻璃扎到肺部,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因为地方偏僻迟迟的不能进行救治而导致失血过多,直到今天还在医院躺着。如果你在周围而没有救他们的话,不仅是我,尚默也不会放过你。”蓝言新不动声色的颤抖了一下,这样威胁般的话向来是自己对别人说的,如今变成被人对自己说出,蓝言新才觉得这样的话真的很具有威慑力。蓝言新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所以她很自信的说“那我绝对不会在那周围的。”

“会弹钢琴吗?”。蓝言新听了这话就在心里说‘这钢琴就是我的,你说我会不会’但嘴上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会一点点。”

连续按下三四个琴键时凌钟贤就知道那是贝多芬的月光,闭上眼睛听着舒缓的乐曲,凌钟贤仿佛感觉到了伴随着音符发出的缠绕着忧郁的愁思,闭上眼睛的人微微的笑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比起因为失去爱情而弹出月光的贝多芬,自己还是幸福的。

“今天要吃些什么?”

“随便吧。”

“你可是比景川好伺候多了。”

“除了夏叶,你可是忍他忍的时间最长的一个。”

“他和夏叶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是发生过一些事,不过我没有权利说,这种事还是由当事人说比较好。时间长了,我们的事情你都会知道。”

但愿我能等到那个时候,蓝言新苦笑了一下起了身,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又坐回原来的位置,把旁边的凌钟贤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没事,可能太久没有吃东西了。”

“别用这种借口敷衍我,我不是景川他们。如果你了解我们需要的是时间,那我们要了解你的话,需要的又是什么?”凌钟贤显然是发怒了,从那次看见蓝言新手指受了伤流了血却未见到任何伤口到沈易凡受伤后近乎诡异的恢复速度再到前几天滴落在门槛处的鲜血都让凌钟贤充满了疑惑,这些都不是应该在一个正常人身上的事,但蓝言新摆明是不会做出任何解释的态度,甚至是刻意的去隐瞒着,这让凌钟贤觉得自己是被拒之门外不容靠近的人,没人会喜欢这种感觉。蓝言新因为凌钟贤的话停住了往外走的脚步。

“我需要的是信任,相互的信任,因长时间的相互付出产生的相互信任,我的要求很苛刻,目前为止符合我要求的人不超过三个,如果你只是出于好奇的想要了解我的话,那么还是算了吧。”凌钟贤一下子被人掐住咽喉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对,自己想要了解只是出于好奇而已,在好奇没有得到满足前他从未因为那一滴滴的鲜血担心过,这个认知让凌钟贤觉得很惭愧。蓝言新刚刚说出的话显然不是简单的拒之门外这么简单,那简直就是直接将他隔绝到了千里之外,望着被蓝言新顺手带上的门,凌钟贤觉得心口堵得慌,刚决定说说自己心里的苦闷,可原本和谐的气氛硬是被自己给搞砸了,苦闷没有得到缓解,只是换了个原因而已。

蓝言新望着还在床头柜上放着的衣服发呆,知道自己向来是个冷淡的人,但刚刚的反应已经超出了冷淡的范围变成了一种冷漠,凌钟贤的沉默显然是对自己的话的默认,那一刻蓝言新的心里并没有比凌钟贤好过到哪里去,人家凌钟贤好歹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难受,而蓝言新连自己为什么难受都不知道。尹正炫沈易凡和尚默的衣服已经送了过去,眼下手中剩下的只有凌钟贤的,在凌钟贤的门前站定了一分来钟后最终还是伸出手敲响了眼前的门。

“这是你的衣服。”接过衣服,即使只是捧在手里凌钟贤依旧可以闻到衣服上散发出的阳光的味道。

“衣服每次都是手洗的吗?”。

“恩。”

“这太麻烦了,连睡觉的时间都快要没了还用手洗什么衣服啊。”

“很多衣服是不能用洗衣机洗的。”

“还有事?”见蓝言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凌钟贤便开口问道,虽然他也不知道现在要用什么态度对待眼前的人。

“我···我心里不舒服,离开琴房后就一直不舒服,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肯定和你有关。”

“所以呢?”

“恩?”

“你说这些心里就会舒服了?”

“不知道,反正比不说出来强。”凌钟贤最终还是笑了起来。

“我说你是不是想让我知道是我让你心里不舒服的,然后让我内疚啊?”凌钟贤望着蓝言新一脸不解的样子伸出手揉了揉蓝言新的脑袋,被揉脑袋的人往后缩了缩,对于这样亲密的举动蓝言新还是不能习惯的,而凌钟贤却以为那只是一种自然反应。“你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得我知道你是吃饭长大的”无奈的笑了笑再次伸出了手“蓝言新,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好好相处吧,希望通过生活中的细节慢慢了解彼此,然后在相互付出的过程中得到彼此的信任,行吗?”。

虽然心里觉得不可能,但蓝言新还是很开心的握上了凌钟贤的手。

“恩,我知道了。”现在至少心里的不愉快已经一扫而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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