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银行,左腾空要了孙丽丽的银行卡号,将自己辛苦积攒下的三万块毫不心疼地划入孙丽丽账号。
他心里很着急,很想在身边安慰孙丽丽,也很想到医院去亲自探望,又不可能。一直以来,他和孙丽丽的交往都瞒着孙丽丽的父母,如果让她父母知道自己女儿的男朋友居然是个和尚,恐怕即使不与孙丽丽断绝父女关系,也要被当场气个半死。
然而孙丽丽正是看准了左腾空这点,所以才以母亲生病为由来骗他钱。可怜左腾空还一厢情愿地以为孙丽丽还爱着他,从没想过孙丽丽突然现身说要跟他复合,根本就是为了他的钱。
他回去的路上心头还在默祝孙丽丽的母亲手术成功,早日康复,而孙丽丽一拿到他的钱,便和几个整天无所事事的闲娘们兴高采烈地打起了麻将。
回到弘图寺,耿小婉已经走了,左腾空对与之失之交臂不免失望。
他心情郁郁,低头走路,不想与一人撞个正着。他现在《洗髓经》有很深的功底,四肢百骇已非同常人,遇外力身体生出自然反击之力,顿时将那人撞得倒飞了出去。
那人痛得哇哇大叫,大骂道:“你走路不带眼睛么?”
左腾空先吃了一惊,看清是肥头大耳的觉空,正欲上将扶他起来,谁知觉空却破口大骂。他心情本就不好,这时一听不禁怒火中烧,冷冷道:“你带了眼睛怎么不避开我?”
觉空气得浑身肥肉不住颤抖,脸色铁青:“本空,别仗着方丈对你另眼相看就以为了不起,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屁!”
左腾空看着他像头老母猪似的从地上爬起来,突然乐了,哈哈大笑道:“你说得对,我就是个屁,我走远点,免得臭着你。”
他说走就走,倒把觉空给愣住了。
觉空忽然呸了一声,轻蔑地一笑:“神经病!”骂的声音不低,故意让左腾空听见。
左腾空面沉如水,根本不去理他,心里却涌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知客一直是左腾空最想要的位置,但觉空为人圆滑,八面玲珑,即使以印宏方丈对左腾空的器重,也很难将觉空挤走。因为寺务与企事业单位还是有重大区别的,方丈并不是完全能决定寺内的人事的。
班首的任命叫做请职,由方丈以礼聘请,并不是命令行为,也就是由方丈请某个才德兼备的僧人到班首的这个位置上来上任。一些不理寺务,一心参禅修佛的高僧,方丈也是请不动的。
寺内各种职司的选拔虽然不经过选举,但是必须是大众所谅解同意的,有些类似于村一级的选举。区别在于首先要方丈征求本人的同意,再经大众认同,然后才挂牌出来上任。
在内外关系上,觉空处得相当妥当,深得方丈和还有其他班首的赏识,所以左腾空一直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乖乖地等待机会。
不过刚才觉空的嚣张无礼,使他觉得应该无所不用其极。他静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时间在等待中往往令人觉得异常难熬,可左腾空自从修炼了《洗髓经》,能使自己无论是激动、悲伤,抑或是愤怒急躁的心,都能很快地平静下来。
晚课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大部分僧人已经睡下。
左腾空这才从修炼姿势中起来,夜魅似向觉空的寮房走去。
觉空有单独的寮房,每日能捞取不少油水,向来吃得好睡得好,否则一身膘也不会如此厚了。这时十点过了,觉空也已睡下,如果十点前不让他睡,比杀了他还难受。
“砰砰砰”三声,门忽然响了。
觉空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心头一阵恼火,叫道:“谁呀?”
只听“砰砰砰”的敲门声,却没有人应。
觉空火头更大,跳下炕,衣服也不顾不得穿就去开门,他要好好将敲门的人痛骂一顿。
谁知门一开,觉空却怔住了,过得片刻才怒道:“是你!你还嫌我白天骂得不够么?”
门外之人正是左腾空,他笑了笑,悠然道:“客人都走上门了,也不请我进去,你这个知客僧不称职。”将门一推,闯了进去。
觉空跟上两步,大怒:“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左腾空忽又折回来,将门关上,还上了闩,回身笑道:“真不知你这脾气,当初是怎么当上和尚的?”
觉空见他闩门,脸现惊恐之色,不答反问道:“你想干什么?”
左腾空脸色突然一沉,一把掐住觉空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觉空少说也有两百多斤,左腾空一手将他举得两脚离地却丝毫不费力,不禁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觉空气管被掐,顿时呼吸困难,一张脸很快胀成了猪肝色,两手使劲掰左腾空的手,却哪里掰得动?左腾空的手就像是铁箍,还在慢慢收紧。
觉空骇得几乎魂飞魄散,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响声,勉强挤出两个字:“饶命!”
左腾空冷冷道:“你不是嚣张得很么?也会求饶么?”
觉空双眼发黑,已经说不出话了。
左腾空微微一笑,手一松,觉空砰地一下掉在地上,好像一滩烂泥。
觉空大力呼吸了几口气,过了半天才缓过来,仿佛刚到阎王殿走了一遭。
左腾空看着眼前一堆肥肉,只觉滑稽无比,蹲来。觉空以为他又要动手,吓得惊呼一声,滚到旁边去了。
左腾空拍拍手,起身笑道:“别怕,我不会杀你。”顿了顿,欣赏地翻看着自己一双手,悠然接道:“不过,今后你要想有好日子过,就得做两件事。”
觉空惊魂未定,拼命地点头道:“你说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左腾空笑道:“这就对了嘛,出家人要和气,不然还叫什么出家人呢?”
觉空唯唯诺诺地道:“是是是。”
左腾空眼睛里尽是讥诮的笑意:“第一,你主动向方丈请辞,并推荐我做知客,你愿不愿意?”
觉空实是不舍,可权衡利害,只有咬着牙忍痛答应了。
左腾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这几年,你记虚假账,落了不少好处,我很清楚。第二件事嘛,我要你老老实实交待自己如何做假账,弄了多少钱,白纸黑字写下来,按上手印。”
他这招可谓打到觉空痛处了。
看着左腾空像钳子一样一张一合的魔手,知不老实照办,又要受皮肉之苦,一张肥脸顿时苦得发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