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急得挠头搔耳的时候,‘嗡嗡’两声,一只蚊子从窗上破了的一小洞那飞了进来,在药药的耳边骚扰着。药药心里本来就又躁又烦的,哪容得那蚊子的骚扰,于是便左抓右拍的,想要赶走那蚊子,怎奈那蚊子赖皮的很,任凭药药出尽绝招赶它,它都死活不肯走,仍旧在那张牙舞爪而且叫得更凶了。既然赶它不走,药药也就做罢,她实在没有心情和它玩捉迷藏的游戏,她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去见老太太才好。药药目不转睛地凝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多时,发现原本还什么都没有的脸上,突然在那半边泛红的脸上出现了个小黑点,伸颈再仔细一看,那小黑点不是别的就是方才骚扰她的蚊子,怪不得她觉得耳根瞬时清净了许多,原来那可恶的蚊子已在美滋滋地吸着她的血了。
药药伸掌去拍它,没拍着,反倒自己挨了自己的巴掌。疼痛已慢慢减退的半脸被这么一拍又微微泛疼起来了,药药甭说有多气了,但转念一想,蓦地从椅上跳起抚掌道:“有了!”就说是蚊子叮她的脸,她不小心下重了手去拍蚊子才拍成这样子的。脸是解决了,可眸子又该怎样解释?
药药吁了口气,重新坐将下来,颓丧着脸贴着桌子,无计可施。真后悔哭了这么久,药药心里责怪道。要是再来只蚊子教教她该怎么做就好了,来一群也没关系的,只要能让她在老太太面前遮饰敷衍过去就行了。
“唉,就只有这么一只蚊子吗?”就是仅仅这么一只蚊子也不知给她那巴掌吓到什么地方去,药药瞅着窗,似乎在等着蚊子飞进来。瞅着瞅着,药药发现那紧闭的窗上破了个小洞,想必那蚊子定是从这洞里飞进来的。想到这,药药霍地站起来道:“窗子都没打开,蚊子怎么进来!”
药药把窗推开,日头的余晖便洒进了屋里来。敞开窗户有顿饭时间,没见着半只蚊子飞来,却吹进了一股风,风中混着沙子,飘入了迎风而立的药药眼内。药药感觉眸里痒得可以,忍不住用手揉了几下,就揉出泪来了,药药心里憋气,眯着眼把窗给关了,走回梳妆台往怀内抽出手帕,想要拭眼角,但一看那是龙石延的手帕,便舍不得,生怕给弄脏了,所以又小心地掖进了怀里,只提起手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刚擦拭完,又痒开了,药药才要抬手去揉,倏然计上心来。
“有了!”药药迅速眨了两回眼,放下手来,随手拿起台面上的木梳,对镜梳了会儿头又整理了会儿衣服,就赶紧带门出去了,让老太太等久了不好。
药药跑到老太太那时,老太太正一个人坐在大圆桌子主位上,拉绷着脸闭着眼,馨香和花香姐俩一动不动地立在两旁。听到声响,老太太知道是药药来了,睁来了眸子一看,可把老太太给吓坏了,这肿眼红脸的是怎么回事?!
“药药,你怎么了,怎就弄成了这个样子,谁打了你了是不是?”
药药走进老太太笑道:“女乃女乃莫需担心,哪有什么人打我呀,不过是自己打了自己罢了。”
老太太听不明问:“怎就自己打着自己了?”
药药指着左脸道:“有蚊子来叮我的脸,又痒又疼的,受不住了便抬手朝脸上打去,哪知蚊子没打着却把自己给打了,可是下了力道的,结果就打成了这样子了。”
老太太站起身来,抚着药药的脸道:“敢情你也小心点儿,这可是自个的脸蛋,你不心疼,女乃女乃都还心疼呢。”不等药药答话,老太太又接着道:“这肿得像核桃似的眸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药药眨巴眨巴眼睛道:“那是药药适才赶来时,吹了风,进了沙子,又痒又疼的,难受极了就揉了揉便成了这个样子了。”
老太太嗔责:“好歹你也揉得轻些,肿成了什么样了,女乃女乃看着就心疼,按理眼睛进了沙子是不该揉的,这你都不懂了?亏你还是大夫呢。”
药药陪笑道:“女乃女乃说的是,药药以后一定不会如此了。”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坐下来道:“馨香,叫管厨房上菜来罢。”馨香应声去了,花香见老太太叫传菜了,便也忙着把筷呀碗呀等餐具摆上台来。药药明了老太太为何叹气,于是心下里忖度着怎样才能使老太太宽心、开心起来。啊,要不讲个笑话好了。
药药打定主意便一面揉捏着老太太的肩一面道:“女乃女乃,药药给您讲个饭前笑话怎么样?”
老太太道:“我怎不知道你还会说话呢?”
药药“嘻嘻”两声道:“女乃女乃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女乃女乃听不听么?”
老太太道:“说吧,女乃女乃也想听听。”
药药道:“那女乃女乃可得仔细儿听了,从前,有和尚、道士和郎中三人随大伙坐船渡河。船到江心的时候,忽然就刮起了大风。那渡船在风浪中颠簸不止,众人顿时大惊,乱作一团,小船有翻沉的危险。于是船夫央求和尚、道士用法术来止住那恶风,稳住大家伙的情绪。和尚和道士便欣然同意。和尚他捻动佛珠,口中喃喃有声道,咳咳”
药药清清嗓门儿,学着一种声音接着道:“有请救苦救难的观士音大使,快快把这恶风恶浪给制伏咯,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道士接着把手往南方一指”说着药药也把手往南方一指又扮开另一种声音道:“念道:风伯雨师,各就各位,急急如律令!道士刚住口,只见郎中捻捋着银须,不慌不忙地开口道。”药药苍哑着声音道:“放风一一僵蚕一一天麻一一乌梢蛇……一齐上阵。郎中说毕,大伙儿都疑惑不解,便问那郎中:干啥子的?郎中哈哈笑道:它们都是止风药啊!哈哈哈……”
药药一说完就笑得前俯后仰了,而老太太先是怔了片刻,半日明白过来后便抛月复大笑了起来,花香也笑了既为那个笑话,又为老太太终是舒眉笑开了,药药可真有法子。笑过之后,饭菜都上齐了,满满的一桌呢。
老太太拉着药药到旁边坐下道:“药药,想吃什么只管夹,在女乃女乃面前不许拘谨。”
药药笑道:“女乃女乃,药药何时在您面前拘谨过,只是这么多菜您我两个人哪能消化得完呀,浪费了就很可惜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这本来是准备给延儿和娴儿他们俩的”
药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快岔开话题道:“女乃女乃,这菜真香,熏得我都垂涎三尺了。”
“那快夹了吃呀!”
药药把手负到背后道:“不敢,女乃女乃都没动筷子呢,女乃女乃吃了我才吃。”
老太太拿起筷子,点了点笑道:“你呀,这还叫不拘谨。”
药药嘻嘻笑着,拿眼望望立在一旁的花香和馨香对老太太道:“女乃女乃,要花香姐姐和馨香姐姐坐下同我们一块儿吃吧,那会热闹些。”
老太太拿筷点点两边的坐位道:“对对对,你们都坐下一起吃,一起吃。”
花香和馨香对望了一眼齐声道:“是老夫人”
四人说说笑笑地吃完了饭,馨香去拿了饭后凉果,花香帮着婆子丫环们收拾桌面,药药便搀着老太太到卧房去了。药药陪了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就被老太太催回去了,并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她好生护理护理揉肿的眼睛和打红的脸,派丫环到厨房去拿了热鸡蛋来给好好敷敷,药药连连点头答应着去了。
回到房里,药药也没叫人去拿鸡蛋,煮鸡蛋也是要时间的,况天色都那么晚了,也许厨房的人都歇息了,为这曲曲几个鸡蛋也不好兴师动众。药药从百宝箱里拿了瓶绿药膏,和了水和消肿散调好,对着镜子均匀地涂抹到肿了的地方,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消肿复原了。
药药对着镜子灿烂一笑道:“我和爷爷制的药粉做的药膏,素来都是很有效的。”这次也不例外,明儿就不怕见人了,只是今晚别太好睡的好,不然不仅被褥枕头遭得罪受,她也要遭罪了,枕头倒好洗,这么大一张被褥怎么洗?药药从怀里掏出龙石延的手绢,痴痴地凝着笑着,心想,此刻的龙哥哥会不会也和她一样,在凝着她绣的那条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