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药目不瞧地脚不择路地跑着,奔着,一路上也不知道洒了多少泪水,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掉过这么多泪,她也不知道自己原来会有这么多的泪水,源源不断的,怎么也流不完。
累了,再跑不动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绕着同一个圈跑了好多圈了,身累了,而心更竭。倚着一棵大树,酥软地坐下,低头看着长满青草的地面,伸手刨挖着,可密密麻麻的草坚韧得很,怎么也刨不着根见不着泥,她现在多想在脸上涂上一层厚厚的泥巴,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伤痛。抬头望着天空,整个天空都被飘浮着的重重叠叠的白云宠幸着,午后的日头是那么的柔和。
闭上眼,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又是多么地想那午后的日头能散发出最毒辣的强光,好让她溢满泪水的双眸永远都无法张开,因为一睁开,眼泪仿佛就再也停不下来。
“我真的没有投毒,毒真的不是我下的……”药药喃呢着,她是真真没想过要毒害杜小姐。
“我知道你真的没有下毒”一个声音陡然间蹦了出来,药药悲极无思,当是自己的幻听,仍旧喃呢着那两句话。
“我知道你真的没有下毒”声量加大了些,那句话还是没变。
药药这会儿神回了一半,感觉确是有人在对她说话,不像幻听。把头侧过一头没见着人,再转过另一头,见杜水笙长身立着,看她的眼神中有着和她同样的哀伤。
药药吸吸鼻子哑声道:“你也知道了?”
杜水笙挨着她坐下道:“没人不知道的,整个宅都传通了。”
药药拿袖擦了把泪干笑道:“想必都认为我是个害人伤物的黑心女人了。”
“我说了我知道你真的没有下毒。”杜水笙看着药药的眼神有些飘忽,但语气却很坚定。
“你怎么知道?”药药感觉杜水笙说这话时神情有点怪,他又是如何知道她真没有下毒的?
“我相信你!”一句话把药药的心说得更酸震得更痛了,以至于哽咽不成声道:“药方是……是我……我开的,药也……也是……我熬的,没人会……会相……”
“我说了,我相信!”杜水笙把药药轻轻揽进了怀里,继而紧紧地揽着,从没有见药药这样伤心绝望过,他的心在刺痛的同时多了一份折磨,他除了给她坚定的相信,其他的他什么都不能说。
换作以前,药药定会拼尽全力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可这次她没有,她这个受伤的孩子需要一个任她发泄的肩膀,需要一个给她安慰的怀抱。她静静地由杜水笙抱着,把脸埋进了他的肩窝,默默地哭泣着。
往龙鸿天那去的龙石延正好经过那,远远地就看见大槐树下有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却看不太清楚是谁,是谁这么大胆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没个规矩,他本想过去喝退了他们。谁知,等他走近,看清了两人之后,顿时煞住脚步,全身一紧,剑眉皱起,深邃的眸里错综复杂地泛着各种光,心中可谓是百味难辨。喉里鼻里轻轻“哼”了一下,龙石延扭头撒手就走,顺子小跑着才勉强跟上。
少爷突然走这么快,想是看到药药姑娘和别人在一起生气了,顺子笑忖着,定是少爷他们误会药药姑娘了,他才不相信药药姑娘会是毒害杜小姐的那种人。只是药药姑娘怎么和杜少爷在一起了,难道药药姑娘移情别恋了?
龙石延走着走着,倏然停了下来,顺子不觉,步速不缓,一径撞上了他的后背。龙石延正一股无名闷气孕育在心无处可舒散,随即转过身来叱道:“顺子,你眼睛长哪去了!”说得顺子垂手侧立,低头不语。
“平时做事就呆头呆脑的,连走个路,都没点规矩,要撞到别人,有得你好受的!”
“少爷可是你先走快了,我才不得已快跟的,又是你突然停下来我才煞不住脚撞上去的,不过是心里憋气来找我小顺子来放气罢了。”顺子委屈地低声嘟囔着,其实算来他也有错,谁叫他脑袋瓜里忖着东度西的,没加注意呢,到底囔得没甚底气。
龙石延也没理会顺子的嘟囔,摔手转身忿忿然继续疾走。
药药呜呜咽咽哭了好久,才从杜水笙怀里退出来,轻轻拍了拍杜水笙的肩,笑道:“谢谢你杜少爷,不好意思哦,把你的衣裳给弄湿了。”
杜水笙显得有些不高兴,沉了片刻道:“以后不要我叫杜少爷了!”听起来多生疏,他心里不舒服,他都已经跟她说过好多次了,她怎么总是当耳旁风,要气死他不成!
药药想起那天在合欢树下,他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又想到那个吻,不觉脸颊发烫,好一会才抱歉道:“那个,对不起哦,我还是习惯叫你杜少爷,杜少爷杜少爷……你瞧多顺口呀,就让我叫你杜少爷吧,好吗?”
杜水笙只是凄然一笑,没说话,掏出手绢要给药药擦去脸上的纵竖交错的泪痕。
药药把身往后倾了倾,猛地站起,从自己腰包里掏出绢子胡乱把脸擦了几下道:“我该回去了,谢谢你相信我。”说着,药药对杜水笙嫣然一笑,小碎步往东跑去了。
杜水笙从地上起来,望着药药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漾着笑,眼神里却晃过一抹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