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借调到总公司已经一个多星期,工作紧张而忙碌,秀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工作上,家里两个人,事情也不多,海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照顾自己,做饭、洗衣服、拖地干的有板有眼。
秀刚调到新地方,不但为人要低调,工作上更得勤奋有加。
刚调来第一天,秀就在海的怀里嘀咕过了:这好不容易借调到西贝,虽然工作很辛苦,但毕竟解决了两地分居,秀来到西贝,以前小两口面对的所有的种种难题也迎刃而解。
秀给海打预防针“以后家里的活你就多辛苦点,大力支持我,我干好了看能否留在总公司,省得以后再回土山”,
“老婆你放心,为了咱们一家三口的未来,我一定全力以赴”海给老婆吃定心丸。
刚开始,秀像刚毕业那时候一样,总是早早的第一个到公司,打开门,就忙着打扫房间、拖地,打水,等准备好这一切,同事才陆陆续续的到来,部长更是乐得自在:部长是一个大烟枪,办公桌上烟蒂、烟灰到处都是,屋里更是乌烟瘴气,自从秀来了,不光大办公室打扫的干干净净,部长室更是变了模样,秀来到第一件事就是帮部长打开门窗通风。
借调了一个多星期,秀和海趁着周末回到冯庄,打算接儿子回家,五、六月正是农村里水稻灌溉的季节,吃完中饭,秀和海站在屋后,看着水稻地里的水哗哗的往房后的池塘里淌。
秀的家后有一个大池塘,苏北农村称之为“大汪”,有几十亩地,以前家家户户别说是自来水,连手压井都没有,全靠村子里一口打井打水吃,涮洗衣服或什么的全靠这一方水塘——一年四季都能听见村里媳妇、姑娘“乓乓”的槌衣服的声响,自从秀记事起,家里就打了一眼手压井,吃水再也不用挑了,但是到河边洗衣服却是雷打不动。
这一方汪塘,留给秀的更多是冬天滑冰的乐趣和夏天戏水的欢畅,好像小时候记忆里的冬天总是很冷,呼呼的西北风连刮了几天,村后的大汪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偷偷模模从家里拽出一个小板凳,四脚朝天倒放在冰上,用一根绳子或是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拴住两条板凳腿,一个孩子在上面坐,一个孩子在前面拉,自制的滑冰板“哧哧“的在冰上滑动,一路留下的是欢声笑语,更有几个毛头小伙子,从家里拿来一把铁锨,一边加速跑,一边把锃亮的铁锨放到脚下“兹溜”一下就窜出了十几米远,这种方式有一定的难度和危险性,小屁孩是不敢尝试的,只能跟在后面喝彩。
当然滑冰多是村里男孩子的游戏,小女孩往往都有哥哥看护,秀是例外,小时候又野又疯,比男孩子还甚,在冰上摔跤的次数也最多,但是秀还是很喜欢这个刺激的游戏。
秀还是最喜欢夏天,在汪塘里洗澡纳凉消暑是村里大人、孩子的最爱。
小时候村里连电都不通,更别提什么空调、风扇,碰上最热的三伏天,连村里的狗都热的不断吐着舌头,秀和村里一群七、八岁,八、九岁不知害臊的小屁孩,扑腾腾的直往水里跳,男孩子光着小,小女孩只穿着一件小裤衩,大家在汪塘水浅的地方比赛游水,打水仗,一时间水花四溅,欢声笑语不断。
至今秀都有遗憾,游泳只学会了“狗刨”式,什么“踩水、水上漂”一个也没有学会。
那时候孩子多,不金贵,家家都有好几个,大人忙着操劳着糊口,哪有什么闲工夫顾孩子,村里的孩子就像路边的野草,不需要施肥,浇水,肆虐在阳光和雨露中,还那么茁壮疯长。
但是每年夏天都会传来孩子溺水的消息,让秀最恐怖的是村里二大娘的小孙子狗蛋,和秀年龄相仿,到他外姥家玩,就再也没有回来,听大人讲,狗蛋和比他大一岁的表哥,在村里汪塘里游水,不晓得怎么回事,窝在了一个大树洞里,两个孩子呀,大人说着嘘嘘惋惜了半天,最后给孩子下通牒:没有大人看着,都不许下水了,并编排出水里有吃人的怪物和专拉小孩子脚脖子的水鬼云云。
在大人的恐吓下,村里的孩子只能老实几天,风头过去,汪塘仍然是孩子们的天堂,让秀现在念念不忘的,却是夏夜里满村男女老少共浴汪塘的盛事。
闷热的夏夜,早早的喝完汤(村里人习惯将吃饭称之为喝汤),姑娘、媳妇悄悄拿好换洗的衣服,只等着天一黑都聚集在汪塘南岸,那有一片水浅的地方,岸边平滑容易上下,就是秀家房后,栽植着好几棵两个人都环搂不过来的大柳树,白天也是孩子们的场地,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小声的嘀咕着,各自找好地方,像饺子哗啦啦的下到水里,姑娘害羞往往都躲在树影里,媳妇们最泼辣,毫不避讳的扯着闲话,也有三两个老年人,只蹲在水边擦着身子,此时小孩子最疯,像鲶鱼一样在大人身边穿梭,一会碰到了这个姑娘的大腿,一会又蹭上了哪个媳妇的**,嬉笑着,呵斥着,热闹的像开了一锅粥。
碰到这个时候,对面总会传来几声咳嗽声,那是对面男爷们的警示:注意点影响,此时嬉笑的人群总会瞬间安静下来,不过一会,有大胆的媳妇忍不住又“哧哧”笑起来,一会又恢复到了常态。
汪塘成了一村人纳凉消暑的好地方,并且不成文的划分了区域,池塘北,相对陡峭,水也深就成了男爷们的领地,星星点点的烟火或在水面或在岸边,一闪就是大半夜,西岸靠着一条马路,就成了小伙子的天地,肆意的大嚎大叫,朝着南岸吹着口哨,惹得几个年长的妇女“日女乃女乃,捣老爷的”破口大骂,直骂得捣蛋孩子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