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粟 第十二章 闯军营群雄擒凶酋 悠民居单凤拒涂团

作者 : 罗鼎罗童

覃先生还是象往天一样忙碌,身边没有了学生,生活上少了些乐趣,生活节奏也不象以往那样有规律。整个湾没了女人,没有了笑声,好象缺了不少东西,他只有偶尔吆喝一下牧春:“这段时间没有管你了,你要努力吔,不待扬鞭自奋蹄哈。好好复习功课,等几天去考桂水中学,各人去奔个前程,走出这山沟沟嘛”。

牧春说:“我晓得,老汉,你都说了好几回了,倒是你自己,一天光喂马,你还是吆出去骑骑嘛,不然那马饱食终日,有些功能都退化了哟,你学会了骑马,说不定哪天还派得上用场呢!”

覃先生说:“我这把年纪了,还去学骑马?”

牧春说:“人家黄忠七十岁还驰骋疆场,奋勇杀敌,你四十多岁,心理上未老先衰,二天我们骑马都走了,你象只蜗牛,我们等你十年,你可能才爬到沟口呢!”

覃先生说:“你这小子,遭塌你老汉不要头钱,你看着,老子不用师傅,自学成才!”

黄万禄问:“哪个黄忠哦,啷个凶?七十岁还打仗?”

牧春说:“你屋家门儿,山那边一老头。”

覃正品瞪了一眼牧春,不作声。这小子,腌臜起人,要人赶。他第二天还真的把马吆出去,骑上一个时辰,骑马又不要高深的学问,只要胆子大,人马合一就可以了,覃先生偶有心得,没几天他的骑术还长进不少!

陈云虎四人在太安秘密侦察,情况汇总后,有了个大概的脉络。可种种信息于他都不是很有利。土匪据险作恶,深居简出,有相当规模,还有当团长的作后盾。剿他,谈何容易!

借兵,部队剿匪有时是做样子,有的兵本来与土匪沆瀣一气,你叫他剿匪,那不是俏幺妹哭野男人——淡心淡肠?借来的兵,很难抓住那些匪首!自己剿,甑子寨,易守难攻,攻上去了,不一定抓得倒匪首,自己手上的人,一人难敌二手,获胜的把握都很小,还谈啥复仇?第三种办法,把山下的散匪抓了,逼匪下山?或冒充送粮人员,偷袭,但能将匪首一网打尽吗?留下一个仇人,云虎都心有不甘!种种方案在他脑海里一闪,又立刻被自己否定。复仇之路,困难重重,令他凭添了许多烦燥。

三个人陪着忧心忡忡的陈云虎回到陈家湾。

覃先生杀了几只鸡炖上,各家土里的小菜弄来,还算丰盛,边喝酒边交流着几天来的情报,陈云虎也谈了他种种不成熟的设想。

“端公日仙娘——啥法都想尽了,还是没有好法子。”陈云虎说。心里着急,溢于言表。牧春为这句歇后语吃吃的发笑。

覃先生沉吟片刻,不慌不忙地说:“才两天,你们的收获不小,我个人理解有四点:一、土匪的老窝、人数、匪首的基本情况有了了解;二、仇家的脉络清楚、明白;三、云秋没有落入土匪手里;四、土匪对你们的归来,还一无所知,蒙在鼓里。是不是?”覃先生的眼光逐一的扫过云虎四人。

大家点了点头,覃先生接着说:“土匪,人员混杂,素质低下,一盘散沙,你们施点小计,弄来这么多相关线索,要是象他们那样恐吓、绑架、收买,上点手段,还不把他老祖宗都卖了呀!所以,土匪不可怕。”覃先生边说边摆摆手。

“这股土匪有点特殊,匪首有个当团长的表哥作后盾,兵匪一家,并不奇怪,你们看见对手强大,就有了畏难情绪。我跟你们不一样,从你们第一天踏进陈家湾,我就相信,匪首灭亡之日进入了倒计时!来,喝一口再说”。他端起酒杯,和大家喝了一口,继续着他的设想:“这团长姓什么,叫什么,驻扎在哪,出兵支援土匪的证据在哪?还没搞清,我看下一步就该去查这些事。查清之后,我们不妨先钓大鱼,要是把团长抓到,逼他写个生日宴、结婚宴之类的邀请帖子,把土匪诱下山来,不就有机会一网打尽了吗?世上无难事,只要我们步步为营,环环相扣,静待天时,何愁没有复仇之日!”

覃先生的一席话,几个人豁然开朗了,不得不服,姜,还是老的辣!

耿东率先站起来:“先生,尊敬的老前辈,你是智慧的化身,几句话,让我们信心百倍,来,敬你一杯!”双手举起杯子。

“嗯,喝,大家一起来,我哇,纸上谈兵而已,真正有作为,还得靠你们身强力壮的几兄弟”。覃先生谦让起来。

云虎听了也高兴了些,端起酒杯说:“覃先生,我们这帮人,愣头愣脑的,你指明了方向,给了我们信心,你是我们尊敬的军师啊,来,大家敬你一杯。”几个人站起来,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们到杨镇去闯一闯?”陈云虎望着覃先生。

“嗯”。覃先生点了点头说:“这去杨镇,近路要经过仁桂镇,那里离土匪的老巢很近,为了避其耳目,你们可绕道万州。到了杨镇,一定要谨慎行事,那也是一帮军人,血气方刚的,能了解多少算多少,切莫因小失大,误了大事。”

“覃先生,你放心,”陈云虎说道,其余几个也点了点头。

第二天,陈云虎、柱子四人骑马下万州,奔杨镇,覃先生望着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云秋这丫头在哪儿呢?还活着吗?”

涂远龙一行回到了万州。

涂远龙回家吃了个午饭,下午,到团部逛一圈,王元庆就把他领到新置的住所。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和房舍,非常满意。一进门,章玉秋一个军礼,问候团长。涂远龙用手拉下她敬礼的小手说:“在家里,没穿军装,不必那么多礼节,这里住得惯吗?”玉秋点了点头,把团长领进客厅,王元庆知趣的退到门房,忠于自己的职守。玉秋给团长泡茶,团长说:“这事让江妈去干吧”。“我一天无所事事,还是让我帮你泡吧!”边说边麻利地泡好茶送到团长面前。

涂远龙看看玉秋:“走,上楼看看”。章玉秋吩咐江妈把茶水送到二楼客厅,尾随团长上二楼,涂远龙悠闲的逛了一圈,点点头,心想王元庆这小子还真能办事,加之章玉秋的料理,这里严然是一处温柔梦乡,两间**的卧室,布置都很得体。章玉秋说:“团长,这可是王班长一天就搞定的呢,满意吧?王班长很能干”。涂远龙说:“我的兵,没一个孬的。”章玉秋笑着说:“那么自信啦,换了我就不行,我还是你的兵呢。”

涂远龙拉把椅子靠近玉秋坐下,品了一口茶,说:“这方面你当然不行,你的优势不在这儿。”玉秋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团长,好想听听团长对她的评价:“团长,我有什么优势啊?”涂远龙说:“你呀,读过书,受教育的时间还不短,拥有知识,善于思考,思维敏捷,是一个好的文职副官。”章玉秋笑着说:“团长啊,我还以为我可以当你的参谋长呢!”

“当参谋长也可以,只是军中是男儿的天地,战争不容女人参与,来,坐下。”涂远龙拉住玉秋柔女敕的手,舍不得松开。他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让玉秋紧挨着坐下。几天来,他一闭眼睛,脑海里全是玉秋的身影,无法掩饰的渴望和冲动,把他推向一次次亢奋。他相信,任何事上苍天都有安排,这绝好的礼物在他这里会水到渠成,开花结果。

“团长,”还是玉秋把他从遐想中唤了回来。“嗯”?涂远龙应着声,侧身望着玉秋。“团长,我该做点什么啊,我是你的兵呢,整天无所事事的”。章玉秋继续说。涂远龙笑了笑说:“你呀!耍都耍不来,你不晓得,现在军营里蚊子都是公的,你要是出现在军营里,那万州城要不了两天,街谈巷议,把我说成什么,我还不想成为新闻焦点呢。你呀,暂时在这里将就一段时间,我向上打报告,等顺理成章批准我们招收女兵了,你就出山,还怕没有你大显身手的时候?”章玉秋说:“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呀!到那时我都老了哟。”“哎,事在人为,等得了那么久吗?我们打个报告,上级批下来不就成了,你呀,先委屈几天。”其实他也没把握,也不想打啥子招女兵的报告,先哄几天,等生儿育女了,叫她去,可能还嫌烦啰。涂远龙边说边拍了拍章玉秋的手背。

章玉秋指指流逝的长江问:“团长,大山遮住的地方像什么样?”涂远龙说:“你呀,啥都想晓得。这是好事,改天我给你带几张图来,一看就明白了。”

……

泡妞的时间过得最快,江妈把晚餐做好了,摆在客厅,涂团长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白酒,吩咐带给王元庆等,自己拿出一瓶红酒,与玉秋边喝边聊。红烛、红酒,焚烧着涂远龙那颗火热的心,他边喝边用半醉的眼欣赏着眼前的美女,美,没有半点瑕疵!烛光下更增添了几分妩媚。

晚饭后,喝了一会茶,那年月,业余生活有些单调。章玉秋从卧室的行李包拿出钱袋说:“团长,前次你给的钱太多了,我用了二十几块,剩下的完璧归赵吧!”涂远龙说:“我给你的,就放着,大胆的花,用完了,说一声就行。”他边说边拿过钱袋,一手把钱袋放回柜里。另一之手搭在玉秋的肩上,涂远龙很老练,稍一用力,云秋就被他带到了怀里。玉秋没准备,被涂远龙揽在了怀里。她有些厌恶,团长也是之徒!她不情愿,但不想让团长太难堪,她浑身发冷,麻木、机械的推就。涂远龙很激动,上帝赐予的天使终于如愿的揽在了怀里,他用火热的嘴唇吻她的额头,品味她令男人亢奋的体香。涂远龙一只手搂着玉秋,另一只手伸去月兑解玉秋的衣裤,章玉秋晓得他想干啥,理智战胜了麻木,她从团长手里挣月兑出来,急切地说:“不,不!团长,你要是真喜欢我,就该明媒正娶,到我爸妈那儿去提亲,我想做的是一个有尊严的女人。”玉秋的推却更让涂远龙怜爱,他拉着玉秋说:“这几天,我一闭上眼睛,全是你的影子,玉秋,我爱你,我要让你过上一辈子的好日子,要让你做个最幸福的女人。”玉秋说:“团长,谢谢你,等几天吧,求你了。”涂远龙抑制住自己的**,点点头顺从了玉秋。他不想留下一个强占者的形象。

陈云秋对眼前这个男人,感激、感恩、依靠并存。她永远都不会忘掉自己经受的那分屈辱!自己向往的人生梦想,被那些罪恶之手撕成了碎片!她每晚都伴着恶梦,复仇的狂怒始终占据着她的心扉!她想借这双手,为她复仇,为她抚平创伤,但她不想迁就于他,她得捍卫自己的尊严。

涂远龙说:“隔几天我们再回涂将庵,到那住一段时间,我去你们家提亲!”“嗯”!玉秋有些腼腆的点了点头。“你爸认我不,莫把我乱棍打出哈。”涂远龙逗趣地说。玉秋回答:“谁敢欺负你大团长啊,我们出去骑会马吧?”

“好的,走吧,我的秋儿”。涂远龙吻了一下玉秋的额头,两人走下楼来。

……

陈云秋一夜未睡,倒不是为涂远龙求爱而激动,她晓得,今生今世的她,有个团长作依靠也算不错,作小,也许命中注定。她辗转反侧思考的是她的复仇计划,啷个才能借涂远龙、王元庆之手,不动声色的为自己复仇?女人啊,那分颜面、那分尊严,要复仇,又不能有半点损伤!那个道貌岸然的固定目标好说,出其不意就可以把他捏得粉碎!可两个恶徒,他们是谁?在哪?如何启齿向涂远龙提出?啷个深入细致的进行查访?难啦!弄不好,搅得自己身败名裂!说不定,那两个恶徒四处炫耀,老家那里已是满城风雨!个人的颜面,家族的颜面,这世道,女人天生就承载着太多、太重的疴累,她想起出门求学的前夜,母亲给她讲的那番意味深长的话,她哭了,伤心致极!

复仇之路,坎坷不已!自己的未来可能还会面对很多变数。她只有等待,或许可以放心托付的还是她的几个哥哥。

邮差送来一封信,是给三江老爷的,陈家湾的一切,包括天国里人们留下的事务,现在都由覃先生代理。

覃先生接过信一看,绢秀的字迹,他晓得是云秋的。啊,这丫头还活着!他急切的展开一看,文字不多,说自己在万州,一切平安,过段时间再回来。没个落款,也没写上万州的地址,话也不多。这鬼丫头,哼!骨子里就不想让家里人去找她。

活着就好哇!她从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去了万州,中间又是啷个一番曲折的经历?是否遭受磨难?邱三去了哪里?一切的一切,都是谜,只有见面的那一天也许才能解开。看样子她还不晓得家里的情况。物是人非了,要是她晓得家里发生的事,不知道又是何等的肝肠寸断!云虎要是晚走两天,他看到了这信不知道有多高兴!去万州,顺便把妹妹找到!让他放下悬着的一颗心!让两个孤儿劫后重逢,又是多么的感天动地!

陈云虎四人绕道万州,三天功夫,到了杨镇,镇子不算大,两佰来户人家,镇子周围很平坦,算是山地上的小平原。军营离镇上三、四里地,占据着大片草场和森林。他们绕军营而过,在镇上挑了一家旅店住下。

云虎一路上心里没空过,到杨镇啷个能拿到证据,来硬的不行。偷!有些下贱,且不晓得人家放在哪里。啷个办?以请吃饭的名义,最好能请到那个卢排长,他把心思告诉几位,经商议,还是觉得文请。收效如何,看天意。

他们在街上买了张帖子,回到旅店填好,落款题:川军驻泸州郑团军需官向渝、良山镇保安队副队长赵鲁。第二天一早,由耿东与柱子骑马去军营。张连长接待了他们,听说军需官路过此地,请他们吃饭,还有赵鲁。张连长说:“你们大老远来,我们还不晓得,该我们请你们才是啊!”耿东说:“张连长,都是一样,只当是有缘,多认识几个朋友罢了。”张连长笑着说:“还是你们走南闯北的兄弟说话得体,礼节也多,行,我们准时赴宴,顺致感谢!”

不出所料,赵鲁的名号,让张连长带上了卢排长,前次卢排长汇报说,他们队长和涂团长是表兄弟,难怪人家搞得来调兵的手令!那次剿匪,听说很顺畅,他几个该请请我们了。

张连长、连副和卢排长一行三人应约而来,陈云虎一身戎装,彬彬有礼的把张连长等让进雅间,双方一一介绍完毕。卢排长问:“赵鲁赵副队长呢?”柱子说:“赵副队长因事不能前来,托我代他致谢”。“哦,那家伙亲口说要来军营致谢,今天还不露面呢!”柱子说:“对不起,卢排长,赵副队长今天有要事走不开,由我陪几个哥们顺道致谢,改天他亲来军营致意”。卢排长说:“我说起耍咯,你们来了,礼节也到了。”柱子说:“那不一样,放心,前次我们老大还跟团长提起你呢,我们老大隔几天也要到军营来,我们永远记住你的好。”

向渝与张连长执手坐于上首,两人一见如故,南山北往,谈笑风生。陈云虎与付连长坐右首,卢排长与阳小东坐左边,下方由柱子一人占据。

酒菜上齐后,云虎吩咐服务生外面听候。向渝说:“都是军界朋友,今天有缘,请到诸位,实在是‘三生有幸啊,’一杯薄酒,不成敬意,干一杯!”张连长也客气:“向军需官,本该我等尽地主之谊。”向渝打断张连长的话:“老规矩,行客拜坐客,袍哥人家,秉性耿直,两肋插刀,兄弟不分你我,来,我敬大家一杯。”

向渝一句“袍哥人家”,还真让张连长等无话可说。他晓得,川西,川南袍哥势力巨大,行船跑马,入了袍哥,就多了几分保险。政界、军界头面人物都惧他三分,有的地方官员、军界长官也加入了袍哥组织,甚至还是袍哥的舵把子。

张连长等对军需官一行凭添了几分敬意,大家都是军界朋友,少了那些寒暄,向渝一圈走完,张连长就主动开始敬酒了,气氛自然热烈。杯盏之间,你一言我一语,啥子驻防位置,长官姓名、兴趣爱好等等,云虎心中想得到的秘密全给套问了出来。

柱子端起酒杯:“卢排长,实话说,我们得感谢你,那天要不是你,我们哪能拿下陈家湾呢?我敬你一杯。”卢排长也有了几分醉意,开始吹了起来:“哎,你们那赵平,在我旁边直打哆嗦,六神无主,没见过战阵。”他拍拍胸膛继续说:“兄弟我,张连长的兵,没有拿不下的山头,陈家湾,小小的土匪窝,没得一袋烟的功夫,就叫他灰飞烟灭了!”

陈云虎一拍桌子,命令耿东:“下了他的枪!”柱子趁势将一杯酒泼向卢排长面门,耿东伸出右手抓住卢排长手腕反手一转。卢排长不得不侧身倒仰在板凳上,耿东另一只手麻利的下了卢排长腰间的枪,顺势在卢的身上“唰”地一搓,上镗的枪口顶在了卢排长的脑门。短短几秒钟,张连长二人还没明白是啷个回事,刚刚还谈笑风生的,转眼,卢排长就成了枪下的俘虏!

耿东下手那一刻,向福贤、陈云虎用余光关注着张连长,张连长没有动。他要是出手,也不过是向福贤的一碟小菜。柱子瞬间也掏出手枪,逼住另外两人。

张连长大惊,侧身问:“向军需官,这是啷个回事?”

向渝反问他:“张连长,你们上个月五月二十左右,是不是有个军事行动啊?谁下的命令?”

张连长说:“有啊,是团部下的手令,命令我们配合剿匪,手令还在我包里呢。”他掏出包里的手令,递给向渝,向福贤又递给云虎。云虎看后,用饭碗压在桌上。

向渝又问:“晓得你们都干了些啥子不?”

陈云虎“腾”的站起来,气愤的吼道:“匪!,七十几岁的老人,几个月的婴儿,一群手无寸铁的妇女,他们是匪吗?你们去打听一下,桂水太安镇陈家湾的人,哪一个人曾经为匪,哪一代人曾经是匪!与你们勾结的人是谁?阴平县良山镇甑子寨的熊霸、赵平、赵鲁!方圆百里,罪恶累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们竟颠倒黑白,与他称兄道弟,并肩作恶!我们老老少少一百零五条人命啊,在你们手上就没了!你们善恶不分,助纣为虐,残害生灵,还堪当军人!”

向渝补充说:“陈排长一家六十余口死在你们的刀枪之下!柱子兄弟的父母,怀孕的妻子也死于你们之手!我们奉命替他们讨个公道。张连长,调转椅子坐,你看啷个办?”他怒视张连长。

一席话,张连长震惊不已,他眼光锁向卢尚桥,厉声问:“卢尚桥,啷个回事?”云虎给耿东递了个眼色,耿东让卢排长站起来,卢排长低着头说:“连长,我也不晓得啊,我们奉命剿匪,到了陈家湾,浑天黑地的,没见到一个人影,以为是土匪窝,只管打,打进屋去,对方也只有三、四具尸体,没看见妇女、老人和小孩。我们和赵鲁有言在先,打进屋后,我们就撤,剩下的,他们自己干。我们走了,就不晓得他们干了些啥子。”

张连长听后,用眼神看着向渝,似乎在说:这些与你们说的大相径庭。

陈云虎说:“事情就发生在那个院里,熊霸等人三天前就下了“战书”,陈家湾上百人躲在院内一个溶洞里,土匪心狠手辣,打进去后,用辣椒,湿柴窝火,活活的把那百多人秌死在了洞里!现在,一排排的新坟布满山坡,陈家湾万户萧疏,几乎家家绝户!我在泸州当兵,才逃过一劫!”陈云虎气愤致极,眼里噙满了泪水。

张连长这才梳理出了事情的脉络,看来这事还真不是子虚乌有。他看了看悲恸中的陈云虎,望了望一脸怒气的向渝等兄弟,说:“几位兄弟,我们先前确实不晓得赵鲁等人是土匪,他拿着团部的剿匪命令,在我们面前说他是良山镇团练队的副队长。军人嘛,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团部的手令,我们不敢违抗。剿匪,保一方平安也是我们的职责所系,没想到,这次受骗出兵让几位蒙受巨大的痛苦。失去百多位亲人,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都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没有辨真伪就派兵出击,不用说,我有错。在这儿,命令是我下的,我是最大的责任人,你们几位有什么要求?要我上法庭,我跟你们走;要上山剿灭赵鲁等人,我就是丢掉这芝麻官,我也派兵,一起赴汤蹈火,我也不管他与团长什么亲,什么戚,大不了卷起铺盖走人;要派人诱他下山,一网打尽,也可以,我听你们的。”

张连长的几句话,透着军人的率直与诚实,陈云虎与向福贤简短商议后,也觉得无话可说。他们让卢排长写个证实材料,称与手令一道呈交法院为证带走,至于追剿熊霸一伙,待日后联系。

张连长拍着胸膛说:“这件事我们的责任推卸不了,追剿熊霸之日言语一声,我们打头阵。”

向渝拍拍张连长的肩:“行,张连长,今天看在你的面上,暂时不予追究。我想提醒几位,不要再和熊霸等人往来,更不要给他通风报信,我们毕竟是军人!如果一错再错,我们就不会善罢甘休!今天委屈你们了,对不住的,请谅解。”他扭头对柱子说:“把他们枪里的子弹下了!”柱子、耿东麻利的取下张连长等人的手枪,退下弹夹……

向渝等人走后,付连长问:“这事给团长通个气不?”张连长说:“通啥气,惹火烧身找气受哇!他几个人能把团长咋样?法院又能把团长咋样?下令剿匪,何罪之有?以后团长怪罪下来,也不过批评几句,我顶倒。”

卢排长说:“那,我们真帮他剿匪复仇?”

张连长说:“你们哪,哀兵莫惹。这个道理都不懂,今天先退兵再说。剿匪,人家要你去给他剿匪?他能放心吗?人家还怕你合起来剿他哟,你们没看出来,这几个人的不凡身手,兴许人家根本就不要我们帮忙。哎,毕竟人家死了那么多人!放在谁的身上,都心疼。以后赵鲁一伙来,一律不接待!莫跟他搅和在一起,授人以柄!”“是!”几个人齐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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