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霸与赵平、赵鲁闲来无事,以下棋,狩猎、喝酒为乐,手下兄弟轮流耕作,种些蔬菜瓜果,养点猪牛羊和家禽,加上周围大户们的贡品,日子过得还滋润。
大家都晓得熊霸心狠手辣,手下的兄弟在他面前无不噤若寒蝉,俯首贴耳。他吩咐的事谁也不敢抗拒,做得不好轻则饿饭,重则罚薪,甚至挨顿军棍,因而他指挥起来能一呼百应,令行禁止。
为匪之人在人们心中还是有些不齿,三人没有亲戚、朋友相往来。逢年过节把老婆孩子接上山,就是最大的乐趣。他们用抢来的钱财给婆娘儿女买了几十亩地,甩给婆娘经营,收点租子,到也丰衣足食。手下人轮流放假回家小聚。平日里,山上没有女人和孩子,十几个人在紧紧张张,小心翼翼中度日,加之天地小,一群人像孤魂野鬼,游弋在甄子寨上。
熊霸几个人隔上几天就上山打一次猎,夏天天气炎热,打猎时,起得早,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了。
打猎,最好的武器是鸟枪,也叫火药枪,枪里灌上绿豆大小的铁沙,没有铁沙,抓一把绿豆也可以,增强杀伤力。遇上猎物,大体瞄一下,一枪打去,枪子象一张网,铺天盖地射向猎物,诸如野鸡之类,一枪捡上四五只也有可能。这种枪杀伤范围大,但射程不远。较大、较远的动物这种枪又不行,小枪子对大动物没得杀伤力,对付大动物还得靠步枪,好的枪手六十丈开外都可猎获。
熊霸几个人出猎时步枪,火药枪并用。今天手气不错,猎获野山羊两只,野鸡十几只,有只野山羊可费了点劲,打着了,没致命,撵了几面坡才逮住。看看日上三杆,热起来了,他们只好打道回府。
回到寨上,用井水冲了个澡,几个人就摆上棋台,谁输谁在边上当看客。
守门的跑来报告:“熊爷,山下来了四个人,三男一女,女的称叫章副官,来山上拜访你”。
“嗯?”熊霸与赵鲁都吃了一惊:“借(这)小娘们真的来了?”熊霸叫赵鲁到门口看看虚实,并吩咐弟兄们拿上家伙,虽是表哥的人,但他们是军人,与我们不是一路人,突然到访,不得不防。
赵鲁走下甑子寨门口,看见章副官、王班长和另两个士兵兄弟,都熟,都是涂团长身边的人。四人一身便服,一个士兵骑在马上,肩扛一挺机枪。另一个人马上驮了两箱子弹。章副官说:“赵三哥,涂团长没有忘掉你们老大的要求,今天我说来甑子寨游玩一下。他顺便叫我们把东西给你们带来,熊哥呢?”赵鲁满脸堆笑:“章副官,熊哥在上面等你们呢。”赵鲁也狡猾,转身对扛机枪的人说:“兄弟,大老远的,辛苦你了,拿我扛嘛。”他扛枪是假,试探为真,他们四个人,后面还有没得人,不清楚。最危险的火器算这挺机枪了,要是她真的来耍,就不会设防。要是有恶意,她的重火器就不会轻易撒手。扛机枪的兄弟听他一说,二话没得,就递给了他,赵鲁接过枪,叫一个手下扛着,内心打消了疑虑:“不晓得你们今天来,有失远迎,多多包涵”。他赶紧叫门口兄弟用手势给熊爷发信号,并把几位迎上甑子寨。
山门口传来手势信号,安全!熊霸赶紧穿上衣服(夏天都光着膀子),和赵平一道,率兄弟们在院门口等候。“借(这)婆娘脚还洗得干净呢,老子们今天打的野味,叫她碰上了。”人出门运气好,川东一带的老百姓说脚洗得干净。
赵鲁把陈云秋一行接到大院门口,熊霸与众兄弟站在太阳坝里等着。王班长称一声:“熊爷好”。熊霸赶紧招呼:“王班长,章副官,辛苦了,太阳大,快进屋歇歇,不晓得你们来,晓得的话我派人尅(去)接你们”。云秋下马在院坝一站,真有点鹤立鸡群,蓬壁生辉。土匪们个个垂涎欲滴,都瞪大眼睛欣赏这个女人,她的脸蛋,全身的每个部位,都是那么迷人,那么鲜女敕,天底下竟有这么漂亮的女人!那么让人亢奋!匪群中的黄强觉得这章副官特别面熟,难道是她?他忘不了从自己身下逃跑的,差点要了他的命的女人!不!那姓陈的是个学生妹,这姓章,是军人,是副官!即使她当兵,短短一个月能当上副官?这女人面色也黑些,陈家丫头白些,他没法把两人画上等号。有这么相像的人!要是周山林在就好了。云秋一眼扫过,也发现了这张让她作呕的脸!那天没能打死他,要是现在,两个土匪都莫想从她手里跑月兑!
云秋的眼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转身用余光搜寻着另一张脸嘴。
哥分析的没错,让自己受辱的就是这帮土匪,看来土匪们当天是有预谋的在中途劫掠,争加他们攻打时取胜的砝码。但他们啷个晓得我要回家?巧合?还是他们预谋着去学校绑架,不期而遇?太多的迷!要是自己不跑,又是啷个一个结局?云秋不敢往下想。
她的心在颤抖,她的双眼喷着火舌!
王元庆不晓得云秋在想啥,招呼:“进屋吧,外面热。”云秋从愤怒的思绪中收回来,转身与熊霸寒暄着跨进屋里。熊霸从赵鲁手上接过机枪,仔细的端详着。王元庆在旁边说:“上次你说要这个,涂团长专门从万州带回来的。”熊霸说:“哎呀,我只是随便说说,表哥还当真了,大热天的,劳你们借(这)么远送来,快,拿上扇子,给几位来客清凉清凉”。几个手下马上找来篾巴扇,站在来客后面扇风。
熊霸把手中的机枪看了又看,沉甸甸、蓝瓦瓦的,真他妈好枪。心想,老子有了你,什么都不怕了。他把枪递给老二,老二又端详了一阵传给老三……再到一个个喽啰们手上。大家只听说,还没有这么亲手触模过,个个爱不释手。听说这家伙,打出去象刮风一样,对手成片成片的倒下,嗯,好家伙!
“好啦,好啦,午饭后让几位军爷教教你们怎么用,现在尅(去)厨房帮忙,加几个菜,我要款待几位贵客”。几个人把枪架在桌上,进厨房帮忙去了。
一阵喧闹结束了,熊霸亲自给几位倒上茶水。一双眼睛时不时瞄向云秋,今天云秋一身短打装束,夏天穿得少,线条优美,性感十足。熊霸想,要不是表哥的人,老子定叫她当老子的压寨夫人,给我生一屋的崽!哪天去山下,不,到万州去!弄个跟章副官一样的女人,跟表哥比试比试!
覃先生接过云秋的纸条,谢过老尼和云秋,又缓缓的往前走。有半年没看见这丫头了,晒黑了,似乎老成了些。他猜不出云秋经历了些啥子酸甜苦辣,投到仇人门下,上天的安排,让她躲过了杀身之祸!他力荐云秋外出读书,是不想让她简单的重复她母亲的故事,在他眼里,不平凡的云秋应该有她不平凡的未来,没曾想,天有不测风云,她的家破碎了,兄妹俩成了孤儿!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她讲,但此时他们不得不像陌生人,擦肩而过。
来到陈云虎所在的曹家镇,覃先生拿出纸条,几个人研究了云秋传出的信息,就按云秋说的办,下午,云虎化名姓章,和向福贤、耿东三人大摇大摆的带上礼物,去参加第二天云秋的生日宴,覃先生回家组织人员,叫柱子带队,明天中午抵达涂将庵。覃先生回家留守。
一切都按预期的设想在发展。
柱子与耿东一行,下午一点多从涂将庵出发,押送着军火往回走。负重运货的马走得慢,他们走了将近十二个小时,第二天凌晨,大队人马才到达陈家湾。大家用水冲了冲凉,喝了两碗覃先生预先煮好的绿豆稀饭。一行人累得快散架了,饭后东倒西歪的睡下,不一会就鼾声四起。
覃先生父子早有安排,白天睡了一阵,这会精力充沛。待这些人熟睡之后,父子俩人用家里的马匹将这些油布捆,各种箱子驮到小桥上,再抬进白天清理得干干净净,垫有油布的溶洞里,来来往往好多趟,总算搬完了。再用准备好的乱石头堆住小洞口,人从小桥上走过,谁都不晓得下面有洞,洞里藏着那么多军火!
两父子忙完,天都快亮了。
覃先生来到柱子面前,看见熟睡中的人们,不忍叫醒他们,他轻轻的走进厨房,给大伙熬稀饭。柱子一觉醒来,一看,东西呢,很急。覃先生悄悄说:“放好啦,放心吧!云虎昨天是啷个安排的?”
柱子柔了柔自己的双眼,大脑搜寻着云虎昨天给他的托付,他说:“云虎哥要我们今天中午前到仁桂镇集中,章信东几个人去封锁甑子寨外面的山路了,他有可能今天就上甑子寨。哎,覃先生,他还说在他家旁边那棵桐子树下挖一个深坑备用。”覃先生说:“那,快点叫这些人起床,这去仁桂还远呢,天气大,马又不能跑得太快。还有,你们上山,多准备几把长短不一的钥匙,要是打不开,还要备根钢钎。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进不去。进门时要小心观察,谨防暗道机关。”覃先生不无担心的叮咛着柱子。柱子招呼大家起床,草草用过早餐,和耿东一起奔仁桂镇而去。
上午十一点,柱子一行与云虎、向福贤在仁桂镇如期汇合,采购好必备之物后,他们打马向杨镇走了一截,再折转马头,沿小道直奔响水凼。
在离响水凼还有一里路远时,柱子停下马,安排分兵两路。他,云虎,向福贤,耿东下马步行,其余的人带上他们四人的马匹到甑子寨下与章信东会合听命。柱子平时沉默寡言,这时还很有心计,他不想让更多的人晓得密道的所在。他们一行徒步走到响水凼,柱子熟练的做好两个火把,四个人潜过水凼,像幽灵,神不知鬼不觉的向甑子寨袭来。
午时三刻,厨房才把饭菜做好上桌,野味、时疏,大钵大钵的,倒也丰盛。熊霸与章副官坐主席的上首,其余人按规矩:客人坐两边,两个士兵陆宗甫、陈亚朋居左首,赵平与王元庆在右首,赵鲁一个人坐下方,两边次席由土匪们依次落座。除三个守寨门的外,恰好三桌人,客厅很宽大,进门按七柱房规格一通三间,摆十来桌都没问题,三桌人往里一摆,周围还显得空荡荡的。
熊霸摆了摆手,乱哄哄的客厅静了下来,熊霸以主人的身份还是要讲两句,他端起酒杯说:“兄弟们,我那老表没有把我们搞忘,派章副官给我们送来了机枪,有了机枪,老子啥子都不怕了,今天我高兴,大家尽兴喝,来,第一杯酒敬章副官,敬王班长和两个兄弟,大老远的,天又热,辛苦了,谢谢了。”举起酒碗和几个来宾碰得叮当响,眼光扫视了一圈,收回来又停在陈云秋的胸脯上,这小娘们太水灵了,要不是老表的人,老子把她留下来,干她三天三夜不歇气!陈云秋看见熊霸那副色眯眯,满口的唾沫星子的样子,心头作呕,很想扇他两个耳光!她晓得,二哥还没到,只好忍了,端上酒碗周旋着。土匪们端起酒,眼睛在云秋的身上来回的转游,七嘴八舌的恭维着:“敬章副官,敬几位兄弟!”举起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
第二杯酒还没有倒齐,一个人影从里面院里闪出来吆喝:“你们喝得还闹热吔,给我也倒一碗。”熊霸一看此人衣服水淋淋的,一副生面孔,晓得他从哪里来,心里一惊,大喝一声:“哪里来的野鬼,抓住他!”话音未落,身边枪响了。
当耿东出现的一刹那,所有土匪的目光全被他吸引,陈云秋四人起身,拔枪在手,赵平,赵鲁还以为四人掏枪给他们帮忙,没想到三支枪打向他俩,两人来不及哼一声就一命呜呼了。陈云秋按二哥的吩咐,“叭,叭!”两枪打向熊霸的双腿,熊霸双腿中枪后剧痛难耐,支撑不住那身横肉,站不住了,倒向桌边,锁眉下一双怒眼瞪向陈云秋。熊霸也不是等闲之辈,倒下时,顺手一拂,一碗汤水洒在了云秋的衣袖上,嘴里狠狠的骂道:“臭婆娘!兄弟们,操家伙!”云秋顾不得这些,抬枪“叭”击中黄强,与此同时,云虎几个人从里屋扑出,训练有素的八支快枪“乒乒嘭嘭”射向还在发愣的匪徒,几个反应快点的转身去抓挂在墙壁上的枪支,哪想子弹呼啸而至,几个人再也没回过头。两个胆小的躲在桌子下,双手抱着头,翘起的不停的发抖,战战兢兢的求饶说:“老总们,饶命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另一个说:“我是帮他们喂鸽子的,哪样坏事都没干过,饶了我们嘛!”云虎摆摆手,让耿东等留下这两个家伙,反正还要人做事。
煮饭的土匪在厨房忙,密集枪声、伴随惨叫声,让他感觉不妙,他抬腿跨门想跑,一支短枪把他逼住,手里来不及放下的饭碗“咵”地掉在地上,瘫软在墙角落,不住的发抖。
“豪林庄”上枪响,三个守门土匪不晓得出了啥事,叫一个过来看情况,那人小心翼翼沿着便道走过来,远远的看见几个陌生人提枪朝这边扑过来,“豪林庄”进进出出的人,自家兄弟一个都没得,晓得不好,赶紧回转身,说明情况后,三个人提起枪,没命的往山下跑!没跑多远,被章信东等迎面抓住。山上枪响,土匪外逃,章信东晓得云虎哥已得手。他迅速带领人马赶上山寨,留下三个看守大门,其余的快马冲到“豪林庄”,和先前的兄弟们一起,把几栋房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搜到三十几支长短枪,几百两鸦片,绸缎、白布几百匹和一些生活物资,匪首身上和住处只搜出几百大洋和少量的银票。
这不像经营了十几年的土匪营寨,陈云虎暗暗思忖。
他命人将六个土匪押上来,分头进行审讯,得到的结果差不多,每次出手抢回的贵重东西都放在熊霸的房间,他们只是按月领月利。对外联络用鸽子传信,识字的都派出去经营商店了,每次写信都是由赵平、赵鲁写信,鸽子飞到最远的店,那里的人返回时顺路通知其他店里的人,最多两个时辰就到了。
这些家伙还晓得用先进的通信方式进行联络。云虎找来赵平赵鲁的字迹,模仿着写了一个指令,要求晚饭前所有人员带上账本,到寨上集中,有重要任务,不得缺席。将纸条绑在鸽子腿上,放飞出去。
王元庆押上五个土匪到偏僻处挖坑,掩埋死尸。
云虎和柱子认真搜查了熊霸的房间,确信没有其他暗门和通道后,两人把目光投向身后的洞口,土匪的匪产肯定藏在洞内的某个地方,他俩点上火把,进洞仔细搜寻,一直走到铁门边,按理他不可能把贵重物品藏到门外。他们又往回搜,往返两三遍,看不出哪里有藏钱藏物的丝毫痕迹。
看来只有审熊霸了。但熊霸自知必死无疑,他肯说吗?
云虎叫柱子端根板凳进来,云虎心想,高于我们视线的地方没有细查,不能有任何遗漏。他站在凳子上,借着火把的光亮,严密的搜索着石壁,在一处石缝间,用手模着感觉有三指来宽的石头有些光滑,似乎有东西摩擦而形成的细微而光滑的凹槽,云虎拿过火把靠近一看,里面好像是一小截与石头一样颜色的油腻腻的东西,手又伸不进去,他用匕首伸进去拨弄,是活动的,但掏不出来,他把柱子的匕首要来,两把匕首左右一夹,出来一个小铁环,后面好像还连着有金属带子,用力一拉,有石头滑动的声响,两人高兴极了,柱子助上一臂之力,下面墙边的石头被慢慢拉开,露出只供一人能侧身进出的一道小门,但手一松,石头又回原位,他们再看石壁的对面,一个插火把的铁环,下面有个钩,刚才搜几遍,都没想到这里多这个钩的作用,总以为只用来插火把照明而已,因洞壁隔一段又有一个类似的火把插座,这带钩的没引起他们的特别注意,柱子将火把插在座子上,与云虎拉开石门,铁环恰好能挂在对面的火把座的铁钩上。这些家伙还是聪明过人,煞费苦心的,你站在下面看不见也模不着,就是站在上面稍微粗心也发现不了,谁也不会想到机关藏在石缝里。
云虎和柱子侧着身子进门,里面是个小房间,四周用油布贴壁,室内还较干燥,熊霸经营十几年的匪产显山露水:金银钻石首饰,珍珠项链,玉石翡翠应有尽有,各种规格大小不一,金条二十三根,成色各不相同,盛满了两个小木匣。旁边几个箱子,装的银圆不下万元,银票一跺,计一万陆仟多元,未曾启封的手枪六支和各类枪弹六箱。两人商量,暂不移动为好,他们查看了一下石门的构造,出门后取下挂钩上的铁环,石门依托重量缓缓自动合上,铁环链渐渐缩短,直到恢复原样。
柱子与云虎走出洞口,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外面清理得差不多了。云秋手臂有点烫伤,好在不严重,涂了点醋,也在忙着指挥。
客厅里面新摆上了三桌饭菜,六个土匪被绳子串成一串,拴在柱子上,像狗一样蹲在地上吃,俘虏的厨子在专人看守下忙活,张信东给门卫送饭回来,大家开始用餐了。
陈云虎端起酒碗说:“大家这几天辛苦了,今天我借土匪的酒敬大家一杯,干!”章信东等笑呵呵的说着客套话,他们没想到,就这几个人,轻轻松松踏平了土匪营寨!章信东端起酒杯说:“二表哥,没想到,这群恶贼恁个不经打,一袋烟功夫,就把那几爷子搞定,来,表哥,我敬你一杯。”陈云虎说:“土匪,乌合之众,在你们这些训练有素的人面前,不堪一击,来,我们大家敬一敬参与剿匪的,部队的几个兄弟。”大家你一杯,我一杯的敬当兵的五个人,好不热闹。
喝了几杯后,云虎接着说:“今天报了仇,全靠大家鼎力相助,但这事还没有完,还有二十来个提枪的土匪等我们收拾,等事情办完,我们认认真真搞个庆功宴。今天中午,我们来杯团圆酒,干完吃饭,养精蓄锐,接待我们的客人。”“好,要得!”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饭后,云虎把几个土匪叫到跟前训话:“你们这些土匪,人渣!罪大恶极,枪毙十回都不解恨!想活不?”
几个人跪在地上求饶。
“长官,我帮熊霸跑腿的,干粗活,喂鸽子,山都没下过,啥子恶事都没做。”
“我是来煮饭的,给他们煮饭,哪干过坏事嘛。”
……
云虎桌子一拍:“这时候你们都是好人了,我冤枉你们了?干没干坏事,你们说了不算。我晓得啷个查,查倒起再和你们论理!””几个人战战栗栗,不敢言语。“要想活命,就要服从命令,干好了,放你们一条生路!”几个人磕着头:“愿听从长官吩咐。”
“好,厨子你去煮饭,煮六十多人的饭,今晚要用,你们五个人背上枪,到寨门前站岗,接待山下来的人员,走漏了风声拿你们是问!”
“要得要得,长官放心,我们一定干好”。几个家伙赶紧应承。
“章信东!”章信东应声而来。“你叫上两三个兄弟,把机枪架在对面的森林里,这几个要跑的话,不用请示,直接用机枪剿,莫手软!”
“好,我一定办好!”章信东带上两个兄弟扛上机枪,领命而去。云虎发了四杆没子弹的步枪让四个土匪背着。押到门岗处替下守门的两个弟兄。章信东带人把机枪架在森林阴凉处候着。
屋里这些人准备麻绳,腾出较为宽大严实的房子,等候山下土匪的到来。
黄昏时分,山下的土匪三三两两的来到寨上,经过寨门时,谁都看不出与往天有什么不同,他们悠闲的与守门的兄弟伙打着招呼,这些人骑马来到豪林庄,一下马,六七支短枪扑上去,绝对优势兵力,将其团团包围,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土匪们只好乖乖的束手就擒。
周山林与店中两个兄弟伙也被掀翻在地,被结结实实的捆住,从地上被提起的那一刻,这张被云秋搜寻了半天的脸终于出现了,云秋怒不可遏,甩手一枪打过去,周山林躺在血泊之中,另两个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其中一个尿了一裤子,拉他起来都站不稳了。
枪声一响,陈云虎和王元庆扑了出来,虚惊一场,不晓得云秋为啥专要杀他,云秋说:“邱三哥就是他杀的。”云虎点点头,非常充足的理由,他吩咐人把周山林的尸体拉去埋了。云秋心里对拦截、侮辱她的土匪恨之如骨,杀黄强和周山林解了恨,也许封住了土匪的嘴。她想在众兄弟,犹其是王元庆面前,保持她那一分圣洁、完美和尊严。进入甄子寨那一刻起,她就在匪群中搜寻着那两张可憎的面孔。她在打伤熊霸后的第一枪就杀了黄强,哪会放过令她伤痛欲绝的恶棍!
二十一个土匪无一漏网,和先前的五人一并关押在事先准备的大房子里。
“格老子,守门的四个舅子,你们帮他们诱抓老子们,你几爷子还是遭关在借(这)里哈,我以为你几个在上房当坐上宾呢。”有人开始发难了。
“嘿,几个舅子,老子们进门的时候,悄悄给我们打个手势也好嘛,现在,大家遭一锅端了,二天连个烧纸钱的都没得。”
“借(这)几个龟儿是卖客!”有人发难,就有人附和,矛头直指先前守门的四个人。
“卖客!卖你妈那坯,要是给你舅子打手势,你还能活到借(这)阵哪?你可能像周山林那样命归黄泉俅了哟。你几爷子晓得个捶子,门口右边林子里架着机枪,你跑得月兑么?老子们救了你们,你们还像疯狗,反咬起老子们来了。”守门人里终于有人开始了反击,他的几句话说得大家凉嗖嗖的,好似头上悬着一道寒光,随时都可斩将下来!
一阵沉默……
“哎,这些是哪条道的人马哟?”过了一阵,还是有人打破了沉寂,想探个究竟。
“说不清,有军人,也有便衣,好像里头有熊爷表哥的人马,女的是他的副官,男的是他的警卫班长,几个当兵的大模大样的上山,说是给我们送机枪的,熊爷满酒快肉的招待他们,没想到人家暗藏杀机!几个便衣从地道里出来,狠哪,眨眼功夫,赵二爷,赵三爷连同十几个兄弟都没了,熊爷也生死不明。”先前躲在桌子底下逃过一劫的土匪说。
“是不?熊爷跟他表哥恁个好,他表哥啷个会痛下杀手?”
“这年月,哪个说得清啰,为了各人的利益,兄妹相残的有,父子反目的也有,表兄弟借(这)点关系算个俅?更何况他们是远房的,你我现在也是砧板上的肉,看明天活不活得过。”
“哎,干我们借(这)一行,提起脑壳闯江湖,难免,难免,只是没想到,借(这)回输得恁个惨,输得恁个彻底,熊爷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寨子,说起来能攻能守的,几十号人,几十条枪。哪想,没放一枪,连别个的毛都没扯到一根,遭一锅端了,完了,完了。”说话的人摇摇头,失声痛哭起来。几句话勾起了群匪的伤心,有人哭了起来。屋子里顿时充满了萧杀和恐惧。
看来云虎先前的分析不错,一屋的土匪至今都还不晓得火烧涂将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