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了遗忘的时候,蓦然回首,我才发现,我从来没有能够忘记你,因为,在我心灵城堡里的每一面墙上,雕刻的都是你的名字,你的笑容,你的一切。
傍晚的天空晦涩,隐约的红光也藏匿在云层后,散开一圈红痕,染在天际。
抓紧脖颈间的毛领,邱海心停驻在高耸的大树下,仰视,看落尽枝叶的枝干光果,脚下踩着的枯叶厚厚,听树林间偶尔有鸟儿叫起,声音凄凉萧索。
约翰也不急着问,就这么一前一后的站着,眼神似近似远。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仿佛回到了十七年前,他站在雪敏的身后,苦苦的哀求雪敏生下他们的孩子。那时他是年轻,可是,即便到了现在的年纪,他依旧不后悔圣诞节的那个夜晚,他借醉酒为名,强要了雪敏。
“我们已经分开了,也没有可能再在一起。”冷风吹过,钻进的脖颈,邱海心不由打个寒颤,臂弯屈起,自己搂紧自己的腰身,声音因此有些发颤,“而且,孩子可能会患有某种遗传病,所以我不确定,该不该生下他。”
“我一直感谢你母亲的善良,因为她的善良,所以现在的我才会不孤单。”答非所问,约翰盯着树干裂开的树皮,回忆,“当年的我很叛逆,如你所见到的一样,对你母亲死缠烂打。”
像是想起母亲那段时间的窘迫,邱海心咯咯笑起,晶亮的眼珠飞转,一时忘记刚刚的难过,玩味的看得约翰无奈的耸肩,“我还记得那时候可是你自作主张要求我和姐姐叫你爸爸的,想来,你为了达到目的,还贿赂了我。不过,当时,我姐姐的确很喜欢那只女圭女圭。”
“听你这般讲,当年的我还真是厚脸皮。”约翰呵呵笑起,“你母亲很美,她是我这一生遇见的最漂亮的女人,我很感谢她给了我小约翰。”
垂下额首,邱海心笑得隐晦。约翰的话她怎么会不懂其中深意。“你希望我留下他?”
“我只知道你还爱着他,爱的很深。”语气凝重,约翰拧眉,“或许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因为你们是姐弟,同一血脉。可是,海心,这个孩子是个奇迹,他是上帝的馈赠,纯洁无辜。”
手掌无意从腰际滑下,隔着厚实的貂皮大衣,轻轻的抚过小月复,这里孕育着他们的孩子,虽然只有四个月大。“奇迹吗?”或许她在得知消息的一刹已经做了决定,孩子是留下还是放弃。欣喜,犹豫,怅然,她连自己未来都看不清,孩子呢?她能给孩子什么?眼泪涌出眼眶,一滴滴掉落,“爸爸,我害怕,我害怕我什么都不能给与他,少卿他说他不爱我,他可能不会要他,而家或者平稳的生活什么的,我可能会给不了他……”
“我是你的小爸爸,所以,海心,不管以后你会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是你身后的盾牌。”揽过海心颤抖的肩头,任由她在自己胸口流泪抽噎。约翰轻轻拍抚怀中孤寂的后背,他是他们的小爸爸,可是这两个倔强的孩子总是自我坚强的追求幸福,即便一身伤痕也不肯放弃。
爱情是什么?没人能够给你绝对的答案,如若你想得到,只能只身涉险……
重复再重复,整条街都是圣诞节的贺歌,可孤单的我只能一个人坐在街头花园的长椅上,看万家团圆欢愉。我的爱人,你现在是否和我一样想念着大洋彼岸的最爱?
坐到半夜,街上早就空寂,偶尔有一两个人路过。
电话握在手里,熟悉的号码输入又删掉。莫少卿终是叹口气,收回电话。街对面的商铺已经关门,橱窗的彩灯还在闪烁其华。在这个城市,他有住的地方,很舒适的套房。可是,他不想回去,空荡荡的房子什么都是冰冷的,没有家的感觉。
因为刚下过一场大雪,路面有些滑。莫少卿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厚实的羽绒穿在身上也捂不暖他的心窝。
邱家来电话,让他年末的时候回家过年。可是,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回去,回到那个她也在城市,他同样还是觉得孤单,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他从来不曾快乐过。
教堂的钟声幽幽响起,咚咚咚的穿透冬夜的薄凉,传的老远老远。
一个人的夜有多长,有多冷,海心,你知道吗?
黑色的商务车停在身边,莫少卿抽抽冻得发酸的鼻子,瞥眼熟悉的车牌号码,开门上车。
这是他和周劭勋做的约定。
当初他问周劭勋为什么会无条件的帮助他,那时,周劭勋站在人潮涌动的纽约街头,抽着烟,看着花园里汩汩喷射的泉水,发了好长时间的呆,才淡淡开口。
他说他曾伤害了海心,所以,现在为了海心,他什么都能做,就算是死也可以,扶持他也一样可以。
车在破旧的老街停下,竖起的铁丝网隔开废弃的老厂房和旁边普通的居民小区。下车,司机递上黑卡,莫少卿接过,沿着褐色小楼门前的台阶跑上来。
这幢楼真的好老,租赁的人也都是生活在底层的美国公民,偶尔有些上层人士跟着卖笑的风尘女来过,更有没有一分钱为寻求一夜安稳的穷人蹲点过。
老式的电梯哐当,穿过不宽的走廊,避开散落在地的垃圾,绕离打得火热的青年男女,莫少卿停在中间朝阳的小套房前,黑卡对着门口锁洞刷下,按上自己的指印。
这是他的教室,教会他学会如何在黑暗里生存的教室。
厚实的陈木门打开,开门人一圈一圈松开绑在铁门上的细铁链,抬眼,一双鬼眼无光,笑诡异阴森,“欢迎光临,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