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过得飞快,等邱海心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晚间七点多的时候了。疲倦的合上投标书,邱海心旋转过老板椅,抬眼,干涩的眸中就是平远秦笑意浓浓的端来一杯热女乃茶,轻轻放在她的手边。
“累了吧,休息下,待会一起出去吃饭。”坐在酥软的沙发里,平远秦习惯的翻起书架上的杂志周刊,入眼的便是大肆宣传周氏入市H市的房地产业的大幅文章。唇角微微勾起,平远秦翻过这一页,“念海生病,交给隋默天能行吗?”
心头被刺挑开一般疼过,邱海心放下女乃茶,暖暖的温度,让她稍稍舒了心思。念海病了,在那晚大哭之后,就一直断断续续发着烧,那一张热红的小脸,这两天,只要她一想起,就觉得心疼得难受。“有默天照顾,念海不会有事,等明天城北的事情都完了,我就把念海接回家。”看过平远秦手上的财经杂志,她翘起女乃茶杯一角,悠悠摇晃起咖啡色的液体,“这项目投标文件做的不错,你费心了,这周末,要不我们也请和这项目有关的政府人员吃顿便饭吧!”她不喜欢饭局,但有时候,身处此般的社会,不是不喜欢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有时候,她还是得硬着头皮上,虽然她已然习惯了这样的处事为人。
“也好。”合上杂志,看一眼手表,平远秦抬眼,敏锐的目光抓住了邱海心极不易显露的厌倦情绪,淡淡的如薄云,风吹过,便散了,没有痕迹。抚平长裤上的皱褶,平远秦起身,直挺的身形映衬在头顶散漫的白光下,像是出尘的修道者,永远的平平淡淡,“走吧,再迟,餐厅人就满了。”他订了餐,在邱海心生日的前两天,传统的日式餐点。
柔荑清雅拢过耳际碎发,邱海心点头,娟丽的侧脸竟如出水芙蓉般清秀,少了娇媚,多了清秀,“不会还是吃日本料理吧!”打趣,她回眸的一刹,芳华灿烂。
许是因为有了孩子,这几年来,他越来越能够感受到邱海心不再如从前一般只知杀伐,现在,更多的,懂得了生活。惊艳与那抬眸一霎的美丽,平远秦微微颔首,“吃腻了?要不换个口味?”并肩走在一起,他已然习惯了走在邱海心的右边,像个勇士去守护他的珍贵。
摇摇头,走出大楼,她站在门口,举目,望见,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点点滴滴的落下,砸在燥热的水泥地上,碎成一朵朵水晶花。
变戏法似地,平远秦撑开伞,下一步走进雨帘,回头,他伸手,站在一阶之下,牵过邱海心粗糙的手,“日本那边的事情,我都已经处理好了,今晚,就好好的放松一下。”看得清邱海心略略发皱眉心,他温柔撑伞,在车停下的时候,用自己稍暖的指尖轻轻一点,去抚平蹙起的眉心,“海心,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太辛苦。”
不似情人间的誓言,却似生死与共的战友之间的许诺,顺着平远秦挡住车顶,不让她撞头的动作,邱海心轻许一笑,坐进后座。
这世上,不是只有亲人,爱人,才会给你生死与共的承诺,战友,同样可以。
熟悉的房号,熟悉的味道,邱海心已经习惯了这间小间的格调。月兑掉鞋子,跪坐在地,吃着她习惯的口味,邱海心没有抬头,感受着味蕾的触动。
淡雅安静的环境,透着丝丝温馨。
“莆田先生今天和我通了电话,阎岢喜已经同意和他交易。”掦掉鱼刺,邱海心吃一口,味道淡淡,像极了她最爱的白玉豆腐,“如果一切顺利,不出半个月,阎岢喜就会主动显身。”
“不觉得这次你下的饵太大了?”喝一口烧酒,平远秦望着邱海心,有点想不通。
“还好。”品一口烧酒,邱海心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她放了阎岢喜在越南的货,以莆田家族借用日本黑道抢货的名义。然,只有她最清楚这一个游戏的局是怎么个布置法。
莆田家千金怀孕之事的真相他们没有公布,暗里虽然借了平源的名义秘密暗杀了松枝惠美,在莆田家还了平远秦的清白,但面上依旧当做是平远秦对莆田小姐的始乱终弃,所以,莆田家族和平源家族依旧装作成势不两立,以似真似假的面相迷惑了阎岢喜,让之以为莆田家族为了家族荣誉,真心想要毁了平源家族,这样一切就变得没人知晓,到底是敌在明我在暗,还是我在明敌在暗。
稍稍叹笑,平远秦夹了块剃了刺的鱼肉轻轻裹过酱汁,放进邱海心的瓷碟里,转身,望向被拉开的门,有些不悦陌生人的打扰。
娇小的女子挽着日式发髻,弓膝跪在地面,推过放了老式随身听的漆盘,用僵硬的中文说话,“夫人,这是一位先生让我转交给您的。”
老式的随身听她见过,在好多年前,周劭爵在她生日那晚送她的礼物。目光暗下,邱海心伸手就要拿起。
“还是小心点。”先一步拿起,平远秦小心检查,没有什么可疑,才递给邱海心,只是手底还握着一盘崭新的磁带。
面色变了变,邱海心接过磁带,装上,戴好耳机,打开。
曾经,她用随身听,记得放进去的也只有一盘磁带,而那盘磁带上记录的只有一个人的声音,一个叫做周劭爵的人说爱她的声音。
冗长一段空白,没有任何声音,邱海心听得不由皱眉,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如她所知,周劭爵绝对不会是一个爱和她开玩笑的男人。
对上平远秦疑惑的眼神,邱海心摇摇头,稍稍缓下的神情在耳际空白后的迷乱声中一刹变得苍白冰凉。
女子迷情的娇‘喘,混着男子的霸道,汇成一章乱心的糜’曲。
那么熟悉的男声,那么相似的女声,刺激着她的耳膜,一遍又一遍,像是堕入地狱,邱海心嗫嚅的张开唇瓣,却是没有一丝力气去舒缓喉间的哽塞,去关掉给她愕然的音源。
她本该想到的,为什么邱家会那么急着让刚毕业的莫少卿订婚,原来,一切竟是这么不堪知晓。
眨眨眼,邱海心忍住了涌上的眼泪,任泪腺酸涩。
明明,他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却为什么还要回来找她,为什么还要给她希望,说着爱她的话,让她欢喜,让她再次深陷。
心口突突的疼,她一时间接受不来,仿佛,这世间最大的笑话,莫过于她邱海心这三个字。指尖沁凉如冰,邱海心宛唇一笑,弯弯的眉梢隐隐的颤抖,像是给自己勇气,去平复心头那深深不可抹去的疼惜,伪装起自己,和从前一样,不再为谁坦白自己的一切。
缓缓摘下耳机,白煞煞的脸上没有一丝血气,她开口,如此无力,“这人真无聊!”
无聊吗?不知道。而她知道的仅仅是,这盘录音带是周劭爵再给她最后的警告。
有一种痛,一旦入骨,便是再难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