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今天的小聚竟是为了这事,步凯进黑了脸,看过依旧一副怡然的莫少卿,心底一万个后悔莫及,“莫少卿,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枉邱姐一心想着你,你却在背后戳人脊梁骨!”
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子稀薄起来,为了刚刚不明其意的‘夫人’,也为直言所述的‘邱姐’,终是让在座在云里雾里漂浮着的人知晓了今日小聚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然,也在知晓之后,顿悟了正坐的人是自己老板的什么人,而两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觉着气氛紧了,步凯进抬眼撞上莫少卿似笑非笑的狼眼,猛地周紧眉头,再发觉是祸从口出,又着了莫少卿的套。
坐正了身子,莫少卿懒得看步凯进的愤愤,拿回陈友年面前的文件,像是暗示,似有似无的,带着力道,一遍遍轻抚,“小人?步凯进,以后说话前最好用脑子想一想再说。”语毕,他勾起嘴角,犀利的眼神射向神情因他的语意一刹鄂住步凯进,有着倨傲的霸气。
被暗讽着提示自己,暗地里给莫少卿投标资料的事情已然成了‘背叛’邱海心的把柄,步凯进恨得牙痒,也只能不服的握紧了拳头,憋着一口气,认栽。扭过下巴,他松了口,无可奈何,“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步凯进的让步虽是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在一群人里起到了该有的作用。食指轻动,示意陈友年继续。莫少卿颔首,掏出烟,习惯性的含在唇间,点燃,烟雾里眯了一双狼眼,静静的扫视在座的每一个人,像要伺机进攻的狼王,在暗晦不清的光线里细致的观察着。
“关于夫人在H市的资产和人员,先生也只是暂时替夫人管理相关的人员和地盘,资产等还是属于夫人名下的。”照着莫少卿的意思说,陈友年抽出文件夹里已经打印好的文件,一份一份的发散给在座的每个人,“大家看一下,要是有什么疑问现在提出来,没有就签字,进行相关事宜的转交。”
一条条,一列列,明文细致,保证的是个人的利益,但,更是邱海心的利益。
粗略看一遍,平远秦捏紧文件,公正的端坐,了然的目光穿过黑暗的房间停落在莫少卿身上,如针砭,尖锐,直接,裹着隐隐怒气,“莫少卿,你这样做是在断海心的后路。”
“是吗?”缓缓吐出烟雾,迎上平远秦压抑着火焰的眸子,莫少卿弹落烟灰,反问一句,正坐的身子笔直刚硬,锋利的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慑人气势,“平先生还是看清楚事实的好,不要总肖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人。”
一个是面上的丈夫,一个是里下的爱人,两个男人都不好惹。
一群人坐在包间里,面对针锋相对的两个男人,都是很知趣的沉默在一旁,计较着如何做才是对自己最好,既不现在就开罪莫少卿和平远秦,又不让自己的老板在事后发怒。
“你……”语噎,平远秦啪的一声摔下文件,等气息平复了,才从牙缝里硬生生的吐出字来,带着坚决,“这合同,没有签的必要!”
毕竟是面上的丈夫,说出的话还是有着力道,有人开始私语。
“签不签,不是平先生能决定的。”瞭眼,莫少卿平静如夜,只是深潭一般的眼中有着不为人所知血腥。“今晚,想回家的就乖乖签字,不想回家的,就留下来好好想想,再做决定。”话还是那么的轻巧,虽是商量的口气,却满含胁迫,直指要害的不容置疑。按灭烟蒂,莫少卿喝口茶,半扬起的眉梢傲慢,挑衅的看着平远秦,轻蔑,低视。
门一开一合,人只进不出。一溜的,不大的包间里很快又进来不少人,暗流涌动的空气里多了一种强制,冰冻了逆向的流动。
古语云,识时务者为俊杰,而莫少卿现在的能力,在座一起小聚的人多多少少知晓些。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像警钟,敲戒着他们该如何做。
这样的聚会,他本不用来,但到底还是来了,只为还了莫少卿送他青头的大礼。和平常谈判时一样,看过合同条款,冯俊扬没有异议,拧开签字笔落款,三个字,遒劲有力。下一秒,直接抛给陈友年,举起酒杯向着莫少卿致意,嚣张又收敛。
举杯相庆,莫少卿饮尽杯中酒,倒杯,一滴不留,谢了冯俊扬的帮助。
作为H市新老大,冯俊扬的举动无疑是一种暗示,一种臣服,肯定了莫少卿的身份,肯定了莫少卿的做法。
各自旋开笔,落款签字。
发散下去的合同又收回,陈友年站在步凯进面前,一沓落了款的黑字白纸捏在手中,就这么不急不催的盯住人,好以整暇。
“莫少卿,告诉你,哪天要是让老子抓到你对不起邱姐的证据,别怪我到时候不客气。”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掐着笔,步凯进还是硬着头皮签了字,猎猎的抖了抖纸张,好像要借助手力将其撕坏似地。
“嗯。”轻哼一声算是应了步凯进的忿然,莫少卿接过一沓不厚的合同,一张张粗略看过,笑,如夜风,虽凉爽,却寒凉,“你们可以走了,平先生,留下。”
如赦免,门开开合合,一群人聚了又散,空旷开的包间里只剩下莫少卿对坐着平远秦,一个深沉似海,一个儒雅如风。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茶水已经凉透,莫少卿换了个姿势,单肘支在沙发椅上,好一幅安逸舒适的模样,等待着平远秦的责难。
关掉流水一般的音乐,捻一支烟点上,平远秦默然,任由时间流逝。良久,直到呛了烟,咳嗽后,才平座,撑着身子支在双膝,像个垂暮的老人,品味着这些年的相处,“莫少卿,海心不是玩偶,她有自己的主见和思想,你这样做是在逼她。木刚则断,这样的道理,我相信你不会不懂。”
他懂,他当然懂。只是看着与他越来越远的她,他也只想困锁着她,叫她卸下所有负担,与他相爱相缠。
“除了这些说教,平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交叠双腿,莫少卿合眼,优雅中透着强硬,不去计较。
退回文件,平远秦丢掉烟蒂,扔在烟灰缸,平静又无奈,“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你和海心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那天她收了一盒录音带之后,一直很压抑,甚至,如果现在在有些什么事情发生,刺激到她,她很可能会崩溃。”叹口气,他心疼,“其实海心很脆弱,她爱你毋庸置疑,只是和你之间的所有纠葛,她却是在一直费心的坚持着,所有的一切也是靠着自己强撑。在我们看来,或许,她过得很轻松,很潇洒,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真正的刺中她的要害。可事实上,她也只不过是将心事和苦闷藏在心底,不让人看透,努力的伪装着让自己不被过去和现在的对与错击垮她,而心里却早已经是不负重压,”抬眼,平远秦眼神锐利,如利剑,刺穿莫少卿,“所以,莫少卿,你这么做,完全是在把她往死里推,不留壊转的余地。说不准哪天,海心真的承受不了了,可能真的会疯掉。”
心底咯噔一跳,莫少卿寒了一张白脸,撇开的眼神中有挣扎和犹豫。
一切都在明天会有个结果,可是,这结果却是谁也不能知晓的结果。
起身,平远秦终是没有签字,僵直的后背掩在变化的灯光中,融化了僵持的气氛,“我不签字,并不是因为害怕你在这件事上耍阴谋,而是我想给海心一个可以回环的余地,一个可以支撑的据点。而你,莫少卿,最好适可而止。”狠狠的吐出自己的想法,平远秦静静等待。
“平远秦,你以为自己很懂是吗?很懂是吗?你错了,你什么也不懂,不懂!”被戳中了心底的隐秘,在平远秦说完最后一句话,莫少卿弹跳而起,像是一头暴怒的苍狼,阴霾的面上有着吃人的癫狂,仿佛刚刚的俊雅公子从未存在过,“滚!你现在给我滚,从这里给我滚出去!”
门又是一开一合,这一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独自面对突然回笼的理智。
扶额,莫少卿一刹没了火气,疲惫的背后依然是一座临近喷发的火山。
一个可以回环的余地,一个可以支撑的据点。平远秦做的远比他来的柔软,懂得如何去呵护一颗随时可能破碎的心。只是,他对她已然疯魔,这些日子的忽近忽远,早已经把他逼向了疯狂的边缘,就连理智也开始变得癫狂。
爱本没有罪,只是,人心贪恋的多了,便有了罪。
可是,教他放手如何做得到,没有她的世界,他连呼吸都会痛。他要她的人,他更要她的心,他不要她的离开,他要她与他共苦乐,他要她与他共生死。
随手抓过一盏玻璃杯,莫少卿扬手,十足的力道,如赤风,卷过令他窒息的无能为力,‘乒乓’的声中,听玻璃杯碎成裂片一块块散落在他荒漠的心野,一如他的理智被沙暴击打的千疮百孔,能做的是能是挣扎着成疯入魔。
当爱已疯,他便成魔,拉着他爱的她,一起堕入永不超生的地狱,生生世世相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