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别墅,空寂的房间没有往日念海在的时候的热闹,邱海心叹口气,坐在落地窗前,看雨后的龙胆花在清淡的灯光下娇美。
有时候不是不想,因为就算是想了也只是一种灵魂的束缚。烟在指尖燃烧,她蜷在窗台口,裹一层薄毯,安静的像是空缺了灵魂的躯壳。
“小海,有在听妈妈讲话吗?”吐烟,邱海心弓了身子,更贴紧了窗玻璃,有些发凉的面上,对着膝盖上端放的笔记本,挤出一抹带着温度的笑。
视屏里,小家伙还算好,有小约翰和隋默天陪着,乐呵呵的样子,没有一丝病患的虚弱,刚下飞机,坐在房车里,颠颠的要着约翰抱抱。
对于小念海的病,约翰在极短的时间里组建了一脸团队,通过会诊,决定小念海一旦适应了莫斯科的环境,便进入正式点的治疗阶段。
听着隋默天的简短概述,邱海心放下心,紧紧隆起的眉心舒展开,心头压着的重石终是放下。弹落烟灰,她笑的柔和,看着视频里小念海皮闹的身影只觉得亲情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能够让一个性格孤僻的孩子在温暖中变得开心快乐。
这世上,与每个人,没了爱情、友情可以存活,然亲情,是一生相伴的心灵寄托。
说清小念海最近的情况,隋默天默默转过摄像头,在一家人闹话的间隙,很快的翻开手机,点开最新的信息,看完随手删除,稍稍皱起的眉心在一刹缓落,干净的面上没有一丝破绽的平静。抬头,再看一家幸福欢愉的情景,他颔首,低低笑过,这世上有太多的人会伪装,而他,作为俗人一个,自然也不例外。
许是他掩藏的太好,斜开的摄像头里自始自终没有他似无奈,似争斗的黑眸。
看着自己的弟弟逗着小念海学俄语,邱海心会心的笑开,烟随着手摆在窗台沿,托着腮,感受那一份难得的温情。
一份温情,一夜好眠,醒来时,连夜的雨还是没有停下,簌簌的下着,击打着世间的一切,拍在窗户上,像泪水绵延不绝的潺潺流下。
“醒了?昨晚看你睡着了就没叫醒你。”递上一杯热牛女乃,平远秦靠着窗户框站着,浅浅的笑温柔,“没睡好,就在回房间休息会。”
摇摇头,邱海心扶着靠背又缩了身子,手心里传来的温暖让她觉得暖和了许多。因为一夜团在挑窗上睡觉,现在,她的腿麻麻的,动一下就酸的要命。望了望欲言又止的平远秦,她噗地一声笑开,灿烂的比过与雨同舞的龙胆花,“有什么事情就说吧,你这样子,还是难得看到。”平远秦的性子耿直,这般犹豫不决的时候她还是少见。
“没事。”还是没有说出昨晚的事情,平远秦挨着挑窗边沿坐下,温润的侧脸有掩饰着的关心,“刚刚莫少卿有电话过来,说是下午让你去隋默天的医院一趟。”
松弛的肩膀有一瞬间的僵硬。向上抽了些薄被,邱海心一口气喝下牛女乃,垂落的长发蜿蜒过明显消瘦了的面颊,“谢谢你替我掖被子。”岔开话题,她不想继续心中逃避着的问题,飘忽的眼中有着苦苦支撑着的坚持,像一根弦,已然悬吊着远远超出了她承受范畴的沉重。
终是看不得这样的隐忍与苦撑,平远秦拿回邱海心紧紧握在手中的杯盏,撩手,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发线,“我现在去公司,你一个人在家,休息会。”
“高松已经将穆曼凡送给了阎岢喜,最近我的地盘上比较多事,你自己注意安全。”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邱海心掀开被角,翻出烟盒,熟稔的抽烟,“最近,我总是有不好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念海现在在国外治疗,有爸爸照看着,我可以放心。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事情遗漏了。”
遗漏了什么,她这些日子总是想不起来,有时候想得紧了,头便疼得厉害,连着心也空荡荡的一片,萧索的没人可以去填补。
“别乱想,难得空闲,就好好休息。”搭上外套,平远秦终是没有说出莫少卿的作为。重新为邱海心拢好被子,他出了门,撑一把伞穿过雨帘。
藏蓝的格子伞,有君子刚直,立天宇间,劈一方平安地。
心头兀的一阵刺痛,邱海心阖眼,仰靠在有些凉意的窗框,任由满眼的泪水湿透了眼帘,却不曾滴落。其实遗漏了什么,她一直都知道。曾经以为的肩膀在她日日执着间已然剥离,而她也只能逼着自己放弃那份执念。只是放弃之后是自己心底埋葬不了的隐隐期盼,隐隐期盼着一切可以再继续,就算自己苦痛,还是在心底燃烧一簇浇不灭的火苗,卑微的遐想着可以再回到从前的那段时光,两人相依相偎。
夏末的雨连绵,像是绕旋回环的D大调,悠悠荡荡,没有结束的依旧。
掀开薄被,她上楼,简单的整理了自己,在不绝的雨声里,开车,一圈一圈绕着这座城市的最外围,带着最后的孤军奋勇,寻找着走进生活的入口,最终驶向心底追寻着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