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遇见,或许是注定了以后的相缠,只是,为什么却是越走越远?
再走出办公室,莫少卿早已卸下苍郁的脸色,平静如水的面上有着军人特有的板正。
“这块地的事情张局长还是按程序来办吧!”随手带上门,他直言,却有着无形的压迫力。
一身浓重呛鼻的烟味,因为站得近,可以清楚的嗅到。“行,这事情就按您说的办。”张局长谄媚的应和,回头,房门合上的一刹,眼尖的瞄见办公室里的矮桌上摆着的烟灰缸里杂乱搁弃多许的烟蒂。“刚刚平经理有请客,朋友之间聊聊家常,莫中将有空的话,不如大家一起,小聚小聚。”心思回转,估模着两人的关系是好还是坏,他小心试探,想要找对方向,站对队。
并肩走近部门办公室门前,张局长人精似地。
会得了局长的言外之意,莫少卿也不点破。“算了吧,部队里还有些事情,今天还要赶回去处理。”漂亮的眉梢轻扬,稍稍思考几分,他拧眉,又舒展开,望过同一层楼道上已然夫妻相偎的两人,拒绝的有些意味深长。瞄一眼故意忽略了他存在的邱海心,莫少卿勾唇,妖娆的星眸凝着人,阴阳怪气,“姐姐,今天真是漂亮,看来还是姐夫的滋润好。”
松弛的身形一刹僵住,邱海心面上不由得一阵红,一阵白。
他说“还是姐夫的滋润好”,不是“还是姐夫滋润的好”,明里暗里的提醒着她是他的人,亦明明白白的讥讽着她水性杨花,朝秦暮楚。
“远秦一向很体贴我。”伸手挽上平远秦的臂腕,她贴着面,攒紧的拳头藏匿在衣服的褶皱里,勾起的下巴乖巧,“远秦,你说是不是?”
即便心碎的再也拼凑不齐,她还是想维护住自己所剩无几的尊严,然后,再也不为谁痛。
“这世上除了你老公我,还有谁对你这么好!”指节宠溺的滑过邱海心的鼻梁,平远秦展开手掌抚过失了色的面靥,满满的关爱,“中午想去哪儿吃饭?要不我回家做给你吃?”
公然的打情骂俏,毫不害臊。莫少卿看得胸口阵阵的气闷,本想将一军邱海心,提醒着她除了他之外不准再有别的男人,却没想到反被摆了一道。撇开脸,他语气不佳,“张局长什么时候有时间,少卿单独请张局长一起聚聚。”
“也好,也好。”感受着剑拔弩张的暗流涌动,张局长也不再多做挽留,客客气气的和人道别,转脸的时间,又和平远秦攀谈起来,关于请客吃饭的事情既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就这么的挂着。
和局长礼貌招呼一声,看着人走了,楼梯口,邱海心也不再演下去,松开手腕,有些歉意的避开身子。“刚刚,对不起……”
注视着想要和他拉开距离的邱海心,平远秦摇摇头,剪手抓回邱海心抽离的小手,不由得又握紧了几分,钳制在自己身侧。“没事儿,海心,只要你需要,我宁愿为你这么做。”
他本不想这么做,可是若要公平竞争的获得邱海心,他完完全全没有胜算,只能如此卑劣的乘虚而入。
唇角苦意弥漫后顺势消散,平远秦牵着人一起下楼。
午间的阳光热烈,虽已是九月的时候,阳光依旧不曾减去半分力道。
换了辆商务车,莫少卿坐在车里,牙关紧咬,恨恨的看着邱海心和平远秦坐的车子滑出建设局大门,拐个弯的朝着天域开去。
“跟上。”吩咐道,莫少卿翻过一页文档,俊秀的侧脸掩在透过半敞的车窗下的细碎光华里。
两辆车一前一后,不近不远的拉着距离,后面的车有着技巧的跟踪。
一路直行,将近十一点的时间,车终是停在路边一家茶社的门前。
摘下眼镜,看着平远秦一人坐着车离开,莫少卿眯了眼,回头看门口不期而遇的两个人,秀气的眉头轻轻隆起后又舒展,抬手升上车窗,继续在车里看文件。
陈友年没有想到难得出来办事,竟然也能遇见不愿也不能遇见的人。
“陈老师来喝茶?”相处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邱海心还是习惯的称呼陈友年是老师。
正纠结着称呼邱海心夫人还是邱姐的时候,陈友年愣愣的听到熟悉的称呼,侧脸,他点点头,应一声,回头,看见急匆匆跑出来叫嚷着他的名字递过茶叶包的赵子翔,兀自的拧着公文包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漂亮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锐,邱海心先一步陈友年接过茶包,手中掂量过有些不实重量的茶包,客气话里含着一丝刺探,“既然要送人茶包,自然是要最好的,子翔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回头,淡漠的笑包含一股子绵长的意味,“都中午了,陈老师如不介意,就赏个薄面,在茶社一起吃顿便饭。”
邱海心的精明,赵子翔自是知道,看着邱海心掂量过茶包后收下,他就知道今天是出漏子了。逃不过被发现,想着邱海心爱喝岩茶,赵子翔随手要经理开了间包房,自己先一步去煮茶,只希望投着邱海心所好,能对他手下留情。
同一间茶坊,来去两次,陈友年只觉得气短。
有着身边的人煮茶,邱海心坐在靠墙的木椅上,扶着光圆的手把,指尖轻轻敲击着,冷眼看着开始手抖的赵子翔哆嗦的夹着茶盏预热。
“邱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别这样看着我,挺怕人的!”顶不住寒极的目光注视,赵子翔终是先败下阵来,一落座,靠在椅背才觉得安稳些,抬头对着依旧似笑非笑眼神锁着他不放的邱海心孬种的嘿嘿假笑两声,才敢扬手招过来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接他的手,继续煮茶。
“说吧,最近背着我干了什么。”起身拿过放置在木桌上的烟盒,掂着抽出根烟,邱海心含住烟卷,划过火柴点燃,随手丢在茶几上,一双幽幽的黑眸盯住越发不能镇定的赵子翔,半分不离。“我还是真没想到陈先生和子翔已经这么熟了。”
几年不见邱海心抽烟,今天再见到,赵子翔不由得为自己暗暗捏了把汗。望过一旁坐着欣赏着翻印古书的陈友年,他真是没个准确的话去回邱海心丢下的问题。“陈先生在茶社你喝过几次,遇见了,对茶都有兴趣,就熟了。”
“哦,子翔对茶有兴趣?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顺着烟灰缸平放了烟卷,邱海心接过服务员送上的茶水,微微眯起的桃花眼妖娆,弥散着一股子狡诈刁钻的味儿,“我记得小海说陈先生只喜欢喝现磨现煮的苦味咖啡,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喜好了?”
入口的清茶稍烫,陈友年没来得及咽下,就呛在了嘴里,舌尖而霎时火辣辣的疼。抬头,撞见邱海心狎憱的目光,不假思索的,他话一溜儿的出口,“夫人玩笑了。”
如此熟悉有陌生的称呼,让她有一瞬的惊异,却又刹那冷静。
“夫人?”抓住句子中的称呼,邱海心把玩茶盏,学着古时女子,戏谑讥讽,“谁是你家夫人?又或者,敢问你家先生是谁?”
早就知道邱海心的敏锐观察力,所以现在看着陈友年被质问,再对上邱海心飘过来的眼神阴冷,赵子翔只想开溜。
被逮到尾巴,噎住话,陈友年闭口不再言,被识破的面上满是尴尬。
握住圆润光滑的杯沿,邱海心冷了脸,刚刚言笑而欢的面上霎时黑气弥漫,“莫少卿是吧!”置下茶盏,她挑了眉,望着避而不答的陈友年笑得揶揄,“是人都知道我是你们先生的姐姐,哪来的夫人这个说法?”顿了顿,瞧着有话不能说的人,邱海心笑得更加灿烂,“说来MIT的博士生给个什么都不懂小孩子当家教,也是因为你们先生布局的需要吧?真没想到呢,原来我身边早就有他安插的人呢!”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他原来早就连着她也开始算计了。那么,赵子翔与陈友年的认识,是不是又是他另一步深算的布局呢?
再望向已然不敢在面对她的赵子翔,邱海心轻哧,交叠的双腿撤下,“子翔,你一向是个报忧不报喜的人,最近总是报喜不报忧,我只是觉得奇怪,所以今天临时起意,过来看看有什么特别原因。没想到这就是你给我的原因!”声调提高了几分,在兀然安静下来的茶房里很是震耳,“不过,也亏了你,我才能发现猫腻!”
不用多想,她能猜到莫少卿做了什么,架空她的直管权利,还给她这名头,只是,手下的人早已经不再是她能调动的了。
深吸一口气,邱海心捻起快燃尽的烟卷,抽一口,随后碾碎在烟灰缸中,低垂的额首掩在散落的发丝间,看不清神色。
他在逼她,逼她低头,逼她只能依靠他,不论他是否真正爱她,她已经是被逼着不再有半分离开他的可能。
邱海心脸色变得太快,让他捉模不透。
“夫人,先生这样做也只不过是想你能和他在一起……”有些担忧的开口,陈友年这才坐正的身子,手机握在手底发烫,然,给莫少卿电话还是没能敢拨出去。
“和我在一起?”瞭眼看过一脸正然的陈友年,邱海心叹口气,是自嘲,是自讽,“小三么?”又捻一根烟点燃,猛地抽一口,她含眉,心一点点的浸没进冰河中,低迷的声音纠缠着浓浓的情殇,“告诉他,就算被逼死,我也不会如他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