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夜晚空旷,一道隔开心的门,划分开的世界再融成相汇的河流已然是那么难。
忽生的憧憬被生生打碎,心也在刹那间失去活力。
望着那张让他疯魔的面靥冷的仿若背脊的冰雪,莫少卿努力的维持着笑,只是越来越压制不住灵魂深处的伤痕崩裂成填不满的海沟,在刹那将疼痛滋长蔓延成刺藤,钩痛了他的眼,让他忍不住就要落泪,“不要这么说,阿心,别这么说……”自我贬低的侮辱,他最受不得她这样屈辱自己,来换他的远离。点着心窝,他死死锁紧眉心,生怕一个松懈,他的痛楚就会溃不成军,将他掩埋在黄沙之下。“我的这里疼……”
爱情里,谁先沉沦,便是谁先卑微了所有。
“你走吧……”闭合了半扇门,邱海心撇开脸,抽回已然开始战栗的双手,紧紧扣住凉如水的金属门把,低垂着额首,不让自己泄露出半分的难以坚持。让出一条缝,扫过脸色同样青灰的姐姐,她摇摇头,回眸看一眼僵直站在房中面色凝重的曹峰,语气恹恹,“你们都走吧!”
抿成了直线的唇瓣沁凉,瞧着如此坚决的人儿,曹峰无奈,瞭眼面色阴郁的莫少卿,想说些什么可以挽回的话,却也只是哑然失声。屏气,曹峰侧身立在门前,几番僵持后也只得出了门。还没来得及伸手挡住门的关合,他就听见金属锁反锁的声音,在耳际轻荡后绕过僵直站在走廊里还没有回过神的人群,泯灭在夜晚的空寂里。
她还是拒绝了他,没有犹豫,没有思考的拒绝了他,让那句‘这辈子我只要你’终是断在一句“回去!”里。
看一眼紧闭的房门,他回头,对上莫少卿发红的黑眸,曹峰拍了拍邱俊宁的肩头,翻过口袋,抽出烟递给莫少卿一根,不顾医院禁止吸烟的条例,兀自点燃,幽幽叹口气,先一步跨出步伐,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任由自己的影子被惨白的灯光拉长成寂寞的一条线。
瞭一眼渐渐隐匿进黑暗中的身影,莫少卿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却又在下一瞬松弛,摊开,轻轻拍上紧闭的房门,“阿心,你现在有孩子了,要注意休息。”他的执着,他的用心良苦,或许是隐藏的太深所以没人看的见。不放心的,他看过还没有离开意思的邱海星,咬咬牙,狠下心,“阿心,我明天再来看你。”叹口气,像只斗败的犬,明明那么年轻,看着却若老态龙钟一般,满身失意。
算不上温和的目光警告似地打量过邱海星,转身,毫不犹豫的,他走到楼梯口,耳麦戴好,修长的双指轻柔眉心,余光扫过劝着开门的邱海星,下一秒拾阶而下。
有时候,爱情真的好殇,可是,却依旧有痴迷的人执着的纠缠,如他,叹一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然,至死只求今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先生,阎岢喜回大陆了,明早六点一刻的航班。明天发行的报纸,电子档我已经传到您的邮箱。”一阶一阶慢慢走下,医院走廊里只回荡着他齐整步伐敲击路面的声音,单调,然,混合着耳麦里李斯特的声音更是千层不变的寒冷。
翻开手机上传来的照片,莫少卿撩眉。
H市最大的娱乐报刊《一周刊》,明天一早,他在酒吧‘英雄救美’的新闻便会登上头版头条,然,照片上,他怀中的女子虽然中露了个侧脸,却能够叫明眼的人看出其中端倪。只是,不知他和她的秘密一旦教人窥知,她是否能够同他一般,勇敢的面对,然后将所有交由他来的处理?
似预见了将来的风暴,他唇角勾起,挑衅的模样倨傲。
安静的夜,总藏匿着不为人知的躁动。
心底有着隐隐不安,一如他这些年知晓了阎岢喜这种人的手段一般,越是平静的表面酝酿着的总是无法估量的血色。
“好,我清楚了,今晚好好看守夫人的房间。”黯淡的灯光掩藏了藏在暗处的躁动,手触上车门把,看着明净的车窗上幽幽显示的诡异半边身影,莫少卿停顿了动作,抄在口袋里的拳头不由握紧,挂断电话,他勾唇一笑,手机轻置车顶,优雅的解开袖口纽扣,在耳际扬起一道风的际会,反身,一记勾拳直捣身后突然出现的打手下颚,扫腿踢翻像苍蝇一般飞扑而来的打手。
暗夜的角点下是风卷残云的身影急急掠过一群杂乱的混斗,在刺眼的光线忽而照亮的一刹潇洒的遗世独立。
看着为数不少的一群人或是狼狈的半跪、或是残喘的强撑的占领了半个停车场,莫少卿笑得妖娆,邪肆的吹起口哨,蜷起的手掌挑衅的勾起,一如五年前在纽约街头单挑时的嚣张,在汽车前灯强烈的照射下,他闲适的攻防着,像一只狡黠的猫游戏着手底的老鼠,吊着胃口的玩弄着不知所谓的亡命徒。
一脚掀翻再次爬起的打手,莫少卿挑了眉梢,细长的眉线在晦涩的灯光下绕成了索命的铁链,炫黑的色彩招摇,撩拨着知道害怕死亡的打手最后的心理防线,“让我猜猜,你们老板这么急着缠住我的原因?”
故作思考,莫少卿惬意的倚靠着车身,沾染了血渍的白衬衫半敞着,露出铜色的肌理,交叠着双腿舒适的看着在地面翻滚求饶的打手,“争取时间?”手底曹峰给的烟已经发皱,他点燃,捻在指尖,喷吐之间,幽亮的眸子闪烁着精光。“难得心情不坏,我就和你们好好聊聊。”抬脚,他撂翻挣扎着又要上前的人,反手,烟火极烈的烟头朝着人的眉心摁下,拍拍手,像是沾染了什么污秽物,要掸落似地,莫少卿月兑下衬衫,工字背心下是喷张的力量,“来,和我说说,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请得动X市曾经的龙头?”啐一口依旧不低头的领头人儿,莫少卿一脚踹倒,听膝盖跪地声咯噔,唇角优雅飞扬,转瞬不松懈的又碾了匍匐在地弓成拳头的指节,“还真有骨气,就这么相信我不会杀了你,嗯?只是可惜,冯俊扬或许怕血脏了手,而我,不怕。”嚣张的讥笑莫少卿余光瞄过一辆辆平稳停下的车,步凯进带着人清场,他挪开脚,后退一步,却又毫无预兆的反勾一脚,直踹的那人吐血。
游走在地面攀爬,那人扯着撕裂的流血嘴角勾出最诡异的笑容,上翻的瞳仁有着计谋得逞的嚣气,“只不过一个小小的中校而已,算什么东西!”撑着折断的胳膊站起,那人抹掉嘴角蔓延落下的血液,“只是就算今晚我死定了,总会有人为我陪葬的。”吊起的嘴角幻化着阴森的笑意带着清晰的字句吐出,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乌云满布的天际,狰狞着,“邱海心是吗?拉着这样一个美人儿给我垫背,还真是死有所得!”只是想起冯俊扬和邱海心联手做了他在X市的地盘,现在的他也不会像只丧家之犬任由别人指使。虽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可是他依旧不服。
心底的不安被勾起,像是冰风暴,瞬间让他凉透心房!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又是一拳招呼上那人,莫少卿猛然提起垂死的人,手指兀的收紧,一分一分的想要捏碎那人的颈骨,赤红的眸中流动着嗜血的因子。
如他所说,这一晚的活动是被策划很久的,终于得到邱海心独自在外没有安保的机会。面对如此良机,他们怎么会就此放过?更何况一旦事成,他得到的远比他窝囊着苟且偷生来得荣耀!
在若丝的空气间,颤颤巍巍的竖起食指指向自己的太阳穴,那人支牙阴险嘲弄,青紫的面上肿胀,一个字艰难的吐出破裂的双唇,“嘣!”
仿佛真正听到了那声枪响一般,下一秒,他撤手,却是有骨骼断裂的声音清脆的自瘫倒下去的那人脖颈传来,圪垯一声,虽是不重,却足以惊醒了沉闷的夜晚!
“处理好,在警察来之前!”话已经说不完整,顾不及陈友年是否能够理解他的意思,莫少卿扔下手底已经断气的人,转身,发了疯似的沿着楼梯发了狂奔着冲向住院部的三楼。
‘嘣’,‘嘣’,‘嘣’……
脑海里回荡着的只有那么一声似真似幻的枪声,回荡间,让他的灵魂都开始发抖,一如,这世间,他所不能承受之重便是她的血染红了他的双眼,而他再也不能融化她的冰冷……
心似要蹦出胸腔一般,静谧的瘆人的楼梯上,他能感知的,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催促着他去就他的爱人,便只剩下黑白的世界拉长了时间,而脚下的楼道更像是登天的天梯,绵长的让他看不见尽头的惶恐。
如果今晚之后一切安好,阿心,我宁愿你恨我,我也要囚你在我身侧,不止求朝夕相处,更求你平安。
三层楼,99层台阶,一口气的时间,他不要命了的一路奔来,却在接近希望的那一刹被生生掐断了呼吸!
带着玻璃破碎的声音,隔着一道半敞的门,他听见子弹穿肉而入的声音,扑哧,像是死神的镰刀在收割灵魂,冰冷,无情,让他瞬间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