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没有离开,只是抓了燕惊楠视线的空隙,躲进了旁边的房间,站在窗边往下望,不多时,果然看见燕惊楠追了出来,他一脸焦急,眼神毫无焦距的四处搜索着。
素素叹了口气,不再看他一眼,他眼里的情意她怎会不懂,只是她给不起,也不愿意给。
这个男人,日后会是她的敌人。
天色尚早,素素不打算回府,而是寻了记忆去到那天的小巷,巷子里传出熟练的吆喝声:“消愁酒一杯,一杯消愁愁不愁。”
从那天路过这里,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冷不丁的让她的灵魂受到了一阵猛烈的撞击,正当她想要去靠近那个声音的时候,灵魂深处受到的撞击却被燕惊楠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冲散了。
巷子里的光很暗,阳光照不进来,却并不潮湿,脚下踩着的仿佛戈壁沙漠一样的触感。
出了巷子,眼前一片开阔,突然袭来的光线让素素下意识的遮住眼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只有一个忙碌的老人家,他脚边放着大大小小十几个酒坛子,身后摆了几张木桌木椅,桌面泛着黄,已经有些年头了。
素素的出现并没有引起老人家多大的注意,只是抬头淡淡的扫了素素一眼,那一眼里透着压抑的诡异,然后低头继续忙他手里的活,扯开嗓子吆喝着:“消愁酒一杯,一杯消愁愁不愁。”
虽然只有一眼,却让她心尖一跳。
那一眼,似乎能望穿她的身体。
望见她的灵魂。
她蹙紧了眉又慢慢松开,迈开步子走向老人家,只有几步的距离,脑海里却闪过一片清明。
走到老人家面前,素素轻声喊:“老先生。”
她声音很轻,轻到一出口就被老人嘹亮的吆喝声冲散了,她提了口气,又喊了声:“老先生。”
老人抬起头来,似乎是才发现她在,“姑娘,要一杯消愁酒吗?”
素素摇头:“我不饮酒。”柔荑遮在鼻尖,想挡掉一些冲天的酒气,想来似乎不太礼貌,尴尬了一瞬又移开了手。
“老先生,我想问你一些事。”
老人抬起一只手,五指张开挡在素素面前,脸上高深一笑:“姑娘,我只卖酒。”
素素哪里可依,她到这里不是来喝酒的,而是解惑的,老人身上透着一种超月兑凡尘俗世的缥缈气息,又哪里像是一个市井卖酒的小贩。
“我只问一句。”
“那就请姑娘先喝一碗酒吧。”
老人从地上取了一个酒坛,开了封,酒香溢了出来,从旁边取了一个青瓷碗,酒倒入碗里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老人单手托着碗底,举到素素面前。
素素凝眸思考了一阵,脸上竟扯出了笑,却没有笑出声,接过酒碗只饮下一半,她的酒量确实不好,差点被酒辣得咳嗽起来。
“老先生,我现在可以问了吧?”
“姑娘想问什么?”
“我,是谁?”
话一出口,引得老人大笑出声,他一边笑一边摇头,仿佛真的是听了好大的笑话一般:“姑娘是谁,难道自己不清楚吗,倒来戏耍我这个老人家了。”
素素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倒也不恼,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脸上每一个表情,“老先生,我问的是,我是谁”
老人笑得更大声了,衣袖在眼角轻轻擦了擦,仿佛在擦眼泪,“姑娘,我老人家常年在这里摆摊子,只卖一碗酒,倒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有趣的人。”
素素一脸清冷,眼里的坚毅始终没有动摇过丝毫:“老先生,我想知道我的灵魂是谁。”因为我早知道身体已经死了,就在自杀后睁开眼的那一刻,她不一样了。
老人不笑了,看向素素的眼里一片清明。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为何?”
“还没有到说的时候的时候。”
素素有些不耐烦,眼看一直笼罩着她的迷雾就能解开了,可是知道真相的人却有意的瞒着她,心里已经生出不耐,却仍然不死心,“其实我不是我,对吧?”
“不,你还是你,只是你不承认你是你。”
老人的语气很坚定,却说得素素越发糊涂了起来,一对好看的弯眉紧拧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话都到嘴边了,又缩了回去,再张嘴的时候,却忘了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
老人笑了两声,笑声有些仓促,他不再看素素,而是身体转了一个方向,“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出了这里一直往左走,就是城门,你要知道的一切都在城外。”
素素一惊,老人身体朝的方向似乎是在给她指路,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再问的必要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老人,他一身仙风道骨,嘴角挂着的浅笑,莫名的让素素的心安定了下来。
城西一向是人流最少的地方,偶尔会有一两个百姓从城门过,脚步声远去,又回归一片寂静,站岗的将士们一张刚毅的脸被冻的青紫,两只手夹在腋下,双脚在雪地里直跳,只想汲取哪怕一丝丝的温暖,最近开始化雪了,天气比起前两个月,愈发的冷了。
素素没戴面纱,一张倾城的脸毫不遮掩,当她从城门走过的时候,将士们常年站岗,哪里见过这么美的女人,一个个看得眼睛发直,身体定在原地,只有眼神在跟着她走,直到那一抹倩影远去,才猛然发现,没有拦下她,盘问她出城的原因。
回头望了一眼高高的城门,心中疑惑,那个老人的话真的能信么,出了城就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天地间茫茫一片,难道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在雪中行走,她似乎是过于相信他了。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片片雪花在空中翻滚出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再缓慢的铺洒在地上,寒风呼啸,大树在狂风中摇曳,一条条树枝就像一条条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着,却抽打不动素素心里的倔强。
她一定要知道真相。
走了一阵,身后有隐约的脚步声,踩在雪地上发出簌簌的声音,素素警惕起来,扫向四周时,脚步声却停了,往前走几步,又跟了上来。
素素神经一紧,低吼道:“是谁。”
话一落音,从树上,墙上,雪地里窜出一个个人影,黑衣黑发黑布蒙面,他们把素素围在中间,不露出一个死角,一双双嗜血的眸子像猛兽的舌头一样甜着素素绷紧的神经。
素素只觉得一股透心的凉意从脚底直窜到天灵盖,被寒意刺激得打了一个激灵。
快速运起体内的真气,脚尖在雪地上轻轻一点,素素一跃而起,一身白衣飘渺似仙,从黑衣人头顶飞了出去。
素素惊喜的发现,本是带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自己的轻功这么好,在黑衣人反应未及的时候,已经用轻功逃走了,只可惜那些黑衣人只在原地停了一瞬,立即追了过来,领头的那个轻功和素素不相上下,与她总是保持着十尺的距离,
素素不择方向,只要哪里有落脚点她就往哪里飞,脚尖或点在冰地上,或点在树枝上,每一次借力都能从丹田爆发一股浓厚的内力。
不知道逃了多久,身后的黑衣人总也甩不掉,突然月复部一痛,素素从空中摔了下去,捂住疼痛的位置,心里叫苦不迭。
几乎是在她落地的后一秒,黑衣人全部追上了她,脚步放缓,一步步逼近她,素素从他们嗜血的眸子里看出了一思玩味,仿佛在欣赏猎物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素素正疑惑,往后一望,身后竟是万丈悬崖,崖下的白雾弥漫了眼,看不清崖下到底有多深。
素素紧咬下唇,直到口里充斥着血腥味,她突然从雪地里爬了起来,一纵身,跳下了悬崖。
身后的黑衣人没有料到这样的变化,急忙挤到悬崖边,真实的看见她一抹白衣正急速的往下坠落,恨声道,这个女人,对自己竟然这般的狠。
跳下崖的那一刻,素素的眼角有一滴清泪滑下,楚昊炎的脸在眼前形成了一片幕布,他一脸的宠溺,素素向空中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可是使了好大的劲都是徒劳,耳边是急速掠过的风声,心里有句话盖过了恐惧,还在逐渐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