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个院落,锦儿就迷失了方向。尽管她之前也来过殷都好几次,可夜这么黑她根本无法分辨这些狭长幽暗的巷子是什么地方。她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当她终于从一条曲折的后巷中走出来时,迎面看到了一对红灯笼,灯笼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牡丹。
锦儿记得殷都有个很出名的教坊,叫牡丹教坊。莫非自己糊里糊涂地走到牡丹教坊的后门来了?她赶紧转头就走,可没想到后门忽然开了,里面走出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大喝了一声:“站住!”
锦儿稍微停顿了一下,想也没多想拔腿就跑。那两个男人见状,一边吆喝一边追赶了上来,很快将锦儿抓住了,拖扭回了后门处。
“你鬼鬼祟祟在我们牡丹教坊后门做什么?”那个带胡须的男人凶神恶煞地问道。
锦儿忙摇头道:“我是走错了路!我刚来殷都投靠亲戚,不认得路,两位大哥请放过我吧!”两个男人对视一笑,胡须男人的语气变得温和了起来,用手在锦儿肩上捏了一把,锦儿吓得护住了双肩,尖叫了一声。两人仰头大笑了起来,另一个瘦高男人说道:“看起来像个没开苞的,就是不知道长得如何?”他话音刚落,手往锦儿面前扫过,锦儿的面纱便落到了他手里。
“啊!”锦儿忙捂住自己的脸蹲了下来。
高瘦男人点头满意道:“不错不错,这姿色比得上我们牡丹教坊的头牌了。干脆就拿她去充数好了!”
胡须男人道:“不知道行不行?珀浓公子要的是棋浣姑娘呀!”
“哎,你笨呀!这么纯情又没开过苞的姑娘,珀浓公子未必不肯要。说不定他一看见就很喜欢呢,那咱们俩就有赏银可拿了!”
“好主意,我们这就去找水姑!”
锦儿一听他们的话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忙嚷道:“我不去!你们放开我,我不去!”
胡须男人拧着锦儿的手哼笑道:“别这么不识趣!或许今晚就是你的造化,要知道你伺候的人是谁,你一定会对我们兄弟俩感恩戴德的!”两人不由分说,强行将锦儿拉进了牡丹教坊的后院,交给了一个叫水姑的中年女人。
水姑上下左右地打量了锦儿一番,还吩咐人撩起锦儿的衣袖看她的胳膊。锦儿一把推开了那两个婢女,朝水姑喊道:“我不是你们教坊的姑娘!你们这么做是逼迫良家妇女,我可以告官!”
“我说姑娘啊!”水姑没有丝毫的害怕和生气,她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显得极老成,她轻轻挥了挥手,两个婢女便退出了房间。她一边坐下一边说道:“我说姑娘啊!这话可乱说不得,你若诬告我,也是要吃官司的!”
锦儿紧紧地靠在墙边,指着水姑愤怒道:“那你就放了我!”
“看你这身打扮极不合身,穿得又是男子的衣裳,莫非你是逃出来的?”
“与你无关!”
“哦,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只好把你送到官府去咯!”
“你……”
“哦,怕了?看来我是猜对了,你准是哪家逃出来的奴婢或者是小妾。”水姑一边微笑着说话一边不经意地瞟着锦儿的表情,她见锦儿憋红了脸不说话,就知道锦儿一定有难处。于是她又说:“其实咱们女人就如那水池中的浮萍,飘到那儿算那儿,谁没个苦的时候呢?我看你也是个苦命的人,既然误打误撞来了我这牡丹教坊,也是缘分,不如你就顺了这个缘分,帮我一个忙,如何?”
锦儿冷笑了一声,别过头去毅然道:“我死都不会出卖自己的!”
“呵呵呵……”水姑掩嘴咯咯咯地笑起来了。锦儿厌恶地瞟了她一眼道:“你笑什么?像你这样的人有资格笑话我么?”
“像我这样的人?”水姑盯着锦儿问道,“哼,听姑娘这副大义凛然的口气倒像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真是奇怪呢,你为何会流落到这步田地?”
这话像芒针一样刺中了锦儿的心,她咬着下嘴唇,死死地憋住了眼眶中的泪水,轻蔑地看着水姑说道:“我说了与你无关,总之我死也不会答应你的要求!我不会出卖自己的!”
水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她没有生气,而是起身说道:“一个女人若是还有价值,那她倒有活下去的理由。可若是她一点价值也没有了,那便只有死去的归路。在我这教坊里的姑娘都是有价值的,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吃饭。若姑娘非要为自己选条死路,非要拿自己宝贵的性命往那坚贞不屈贞洁烈女的牌坊石碑上撞,那我也不拦着!只是姑娘,我想问一句,死,就那么容易做到的么?你真的不怕?”
锦儿迟疑地看了水姑一眼,她心里清楚此时自己的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要是自己也死了,那玉家的冤屈就再也无法重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