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宅子东面的厢房内起火了,火势不算大,庞宽很快将火扑灭了。张玉林的兴头被扫了,极为不快,拂袖离开了。宛霜总算又逃过了一劫。
面对杀手,宛霜总是能应付自如,可面对张玉林这种无耻之徒,她真是能急出一身冷汗!虽然张玉林已经走了,可空气里还残留着那股令人作恶的臭酒味,她立刻冲出了房间,靠在木柱上大口喘气,不断有想作呕的感觉。
“张玉林!”宛霜紧紧地握着双拳愤怒道,“终有一日,你会像丧家犬一般跪在我的面前!”
歇息片刻后,宛霜从后门离开了。她刚走出来没几步,就发现前面巷口闪过了一个人影,背影很熟悉。她忙疾步上前,一把捉住了那人的肩头,那人立刻疼得大叫道:“别别别!是我,是我!”
“贾正理?”
那人果然是贾正理,可他的样子着实把宛霜吓了一跳。他虽然还穿着一身华贵的绸缎衣衫,可衣衫已经脏了,像很久没梳洗过一样,下巴满是短短的络腮胡,脸上脏兮兮的,额头和手臂上都有大小不一的淤青。宛霜惊讶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谁把你打伤了?”
贾正理赶忙捂住了自己的脸,缩在了墙角边,这时他手里握着的两块白色鹅卵石掉了下来。宛霜好奇,捡起来便闻到了一股火药的味道,这白色的鹅卵石俗称打火石,若用力相击,便会产生火花,难道说——
“火是你放的?你疯了么?要是给张玉林发现了,他会杀了你的!”
“杀了我又如何?我怎么能看着他那样欺负你呢?”
“你到底怎么了?是谁打了你?西端夫人知道么?”
问起西端夫人,贾正理抱着头就要走,宛霜用力地扯住他,谁知道他一下子就给扯翻了,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宛霜这才看清,他面色发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似乎很久都没吃过饭了。宛霜着急地问道:“你说话呀!贾正理你说话呀!”
“别问了!”贾正理狼狈地卷缩在墙角,眼泪扑扑地掉了下来。他拼命地摇着头恳求道:“你走吧,就当我没出现过!”
“我就知道!”宛霜双手叉腰气愤道,“那个西端夫人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她就是贪你年轻,贪你肉女敕新鲜,玩过了也就罢了——”她说到这儿就说不下去了,她真的不想用这种形容弃妇的词语来形容贾正理,可是这个贾正理偏偏又不争气!她忍不住拍了贾正理几下,骂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找个正经的差事做,你偏不听,偏想贪富贵,贪轻闲,想法子勾搭上那个寡妇西端夫人!如今又怎样?你还不是给她一脚踹出门来,还不知清醒么?”
“是!是我没用!”贾正理用手挡住脑袋,用畏惧的目光看着宛霜道,“我没你那么有骨气,是我自己犯贱!我舍不得那些富贵的日子,因为我真的过不惯穿粗布衣喝茶渣的日子!”
“你以为你还是在贾府里么?我告诉你!”宛霜指着贾正理一字一句说道,“贾府已经没了!姨父姨母也已经没了!贾家就剩你这么一个独苗,难道你要气得他们从棺材里跳起来么?你醒醒吧,贾正理!”
“别管我——”贾正理还没哭完,他的肚子就抗议地咕噜叫了一声,他尴尬地垂下头去说:“我已经两日没吃过饭了。”
“你身上不是还有些东西可以当么?当了银子不就可以买包子吃了?”
贾正理着急道:“不行!这些东西……”
宛霜不由分说地拧起贾正理的后颈道:“我就知道你还打着去招惹寡妇的念头!还想留着你这些行头是吧?跟我走!”
“去哪儿啊?”“当铺!”
“不行啊,我不当!我不当!我死也不当!”
贾正理根本不是宛霜的对手,不管他怎么嚷嚷,宛霜还是拖着他往当铺去了。
一进当铺,宛霜就动手扯贾正理腰带上的宝石,发髻上的玉簪,袖筒里的扳指,仿佛是个女强盗在明目张胆地抢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那当铺的掌柜和旁边当东西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谁也不敢说什么。贾正理更是觉得颜面扫地,只得用衣袖将脸遮了起来。
“掌柜的,您看看,给个数!”宛霜将那些东西一起丢上了柜台。
掌柜的细看了看道:“看姑娘这么豪爽,就给十五两银子吧!”
贾正理立刻扑上去想抢回来,宛霜一脚就把他踢开了,他忙嚷道:“那玉扳指都不只这个价!”
“那你是要东西还是要命?”宛霜杏目圆瞪地问道。
“那个,那个……”
“掌柜的,十五两成交,当了,还是死当!”
从当铺里出来,贾正理耷拉着脑袋,像个会动的木头似的跟在宛霜后面。宛霜一边点着银子一边说道:“你听着,拿着银子立刻回城外祖屋去!把银子交给姨婆婆,让她替你好好收着……不行,我要亲自送你回去,否则我今晚睡觉都不安心!走!”
“是……”
宛霜押着贾正理往城门方向走去,他们路过牌坊街时,正好被出来逛街的卓雅和宛云看见了。卓雅很好奇地盯了他们几眼,问宛云:“宛霜身边的人是谁,你认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