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佳桑对此并不害怕,因为那晚他离开皇帝寝室时,已经在锦儿身上种下了一种蛊术,源至黑苗的一种黑蛊:梦蛊。中了这种蛊术的人会被催眠,并按照使蛊人的要求说出一段记忆,而这段记忆将会被隐去,只要不解蛊,那么记忆就不会恢复。如今的锦儿对他当晚出现过的事已经不记得了,就算记得也是极其模糊的片段。
“她不会那么笨的,”莫佳桑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知道,若是否认了,她会又添一道欺君之罪;若是承认了,她还有一线生机可寻。为了活命,她必须得配合我们!”
莫佳桑想得没错,锦儿的确不敢轻易放弃幽姬夫人这个身份。她没想到原本令她厌恶的身份和人此时却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同时,她也明白,莫佳桑需要她继续冒充幽姬夫人,这样莫佳桑的命可以活得更长一些。
从行馆回来后,锦儿被带回了宫中,关在了延寿殿旁边的霞倚殿内。霞倚殿是个附在延寿殿旁的小殿阁,只有普通殿阁的三分之一大。
在殿内那间小小的阁楼里,锦儿神情黯然地靠在窗户边。这里十分安静,连落叶触地的声音都能听见,仿佛很久没人住过了。当天渐渐黑下来时,木楼梯上才传来一声声缓慢的脚步声。随后,阁楼的小门吱地一声被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弯腰跨了进来。
这女人大概四十多岁,穿着宫婢的服饰,头上挽了个圆月髻,髻上插着一支石榴花红宝石簪子。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放下后,从里面取出了一罐子粥,四色小菜。
“真香!”锦儿那饥饿的脾胃立刻被引诱了,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这女人露出温和的笑容,向她招招手道:“过来吧!”
锦儿觉得这女人的笑容像雪夜之后的暖阳,心情放松了不少,她走过去坐下,女人给她盛了一碗粥,她三两下便喝光了。女人温柔地说道:“你别喝得太急,喝急了会伤着脾胃的。因为是守丧期间,宫中一律禁荤,所以只有四色素菜佐饭。”
“够了!够了!”锦儿连连点头道,“这些粥菜已经是最好的了。谢谢您,对了,还未请教您……”
“宫女们都叫我樱桃姑姑,你也这样叫吧!”
“樱桃姑姑,您在宫里待了很多年了么?”
樱桃微微一笑,坐下来道:“是啊,我已经在这宫里待了二十多年了。当初我进宫时才十七岁呢!”
锦儿饱饱地吃了一肚子,感激地冲樱桃笑笑。樱桃收拾了碗筷,一齐放进了食盒里,然后坐下来跟锦儿说话。她问:“你多大了?怎么会来宫里啊?”
锦儿愁容满面道:“说起来话就长了,并非我自己愿意进宫的!”
“唉!”樱桃轻声叹了一口气,似乎很赞同锦儿的话。她抬头从阁楼唯一的小窗户望去,一轮下弦月已经悄然爬上了树梢,月光暗淡,仿佛蒙了一层灰色的纱。她指着月亮说道:“我在这宫里看月亮已经二十五年了,我已经记不清在宫外看月亮是什么滋味了。当初也并非我自己愿意进来,一切都是宿命!”她说着,不由自主地伸手触碰发髻上那只石榴花红宝石簪,仿佛十分珍爱。
锦儿看见那簪子时,忽然觉得这图案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她怔怔望着簪子发愣时,樱桃微笑道:“你也喜欢着簪子?”
“这图案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真的?”樱桃很诧异,“你在哪儿见过?这簪子是我一位好朋友亲手所作,赠与我的。”
“你朋友也是宫婢么?”
“从前是,后来她出宫了,”樱桃一脸微笑地回忆起了往事,“我们是同年进宫的,情谊最好,比亲姐妹还要好。她擅长做首饰脂粉,我擅长做刺绣,我们常常为对方做东西。在她出宫之前,她把最心爱的石榴宝石簪送给了我,而我也把一个绣了相同图案的小包送给了她。”
锦儿忽然想起了什么,紧接着问了一句:“她叫石榴么?”
话音刚落,樱桃神情一下子变了,刚才还温顺柔和,忽然间变得有些激动。她双眼闪烁着光芒,迫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石榴的?你见过石榴?”
“我……”
樱桃身子前倾,一把抓住锦儿的手,急切地问道:“你见过石榴是不是?你一定见过石榴?”
“对,”锦儿点点头说,“我的确见过石榴……”
“真的!”樱桃的眼睛瞪得更大,手握得更紧,她焦急地询问:“石榴在哪儿?她在哪儿?”
“她……”锦儿垂下眼帘,显得有些为难。看着这位樱桃姑姑如此急切如此渴望知道石榴的下落,她真不忍心泼上一盆冰水。
“说啊说啊!告诉我,石榴在哪儿?”
“其实……其实她……”
“她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事了?”樱桃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面色发白,双手发抖,身子晃了两下。锦儿忙将樱桃扶稳了,说道:“您别着急呀!”
“好姑娘,你告诉我,石榴她人在哪儿?”樱桃泪眼婆娑地恳求道。
锦儿实在不忍心伤害这个看起来很善良的樱桃姑姑,更何况石榴对她有恩,樱桃与石榴情同姐妹,就算为了报恩,也该好好地安慰樱桃。
“其实我也只是曾经遇到过她,她还帮我治好了面部的伤痛,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锦儿撒了一个谎。
“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两三个月前吧!”
樱桃听完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地坐回了凳子上。这时,阁楼下有侍卫喊道:“樱桃姑姑,怎么还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