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辰逸受伤,上山的行程也就此耽搁了。
雨稍停,湿地未干,昨日那群江湖人士就迫不及待的登崖去了,本来人声鼎沸的客栈大堂,一时间寂寥无声。
依可身着一身简易的绣衫罗裙,迈着小步欲走向柜台吩咐小儿拿些糕点到厢房,却意外的瞧见那一抹身影。
她不由得轰然一震,那女子依旧是一身黄衣,秀丽之极的脸颊泛着浅浅地笑颜,伫立在柜台上指挥着小二们摆弄座椅。
“北……北锦颜……”依可凤眸一瞪,不可置信望着本不该出现在此的人,这个让自己视为最后的、家底的女子。
听到呼喊声,那女子明显一愣,抬头望去,眼中滑过一缕诧异,而后了然的笑了笑,神色自若,拱了拱手道:“参见皇上。”
依可咬了咬牙,细长的眼缝迸发出一丝愤恨的神色,“你是谁的人?”
“公子对锦颜有恩,就算做牛做马,也当竭尽全力,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她的语气如叙家常般平淡无奇,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甚至一丝一毫的感**彩。
看着她眼中透露的坚定,依可只觉背后凉飕飕地,似有一股寒气在往上爬,暗忖,洛夜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自己。
思索到此,她下意识地抬眸,蕴含质疑地目光死死盯着眼前坦然自若的女子,似乎要刺穿她的灵魂,冷言道:“当年在云莱园到底是不是演戏?”
北锦颜一怔,眸中聚拢起浓浓地哀伤,极力忍住眼泪,大声坚定的说:“当年是个意外,谁都没有料到你会来云莱园,甚至遭袭。而那些伙计是我的家人啊,如若我有能力定不会让他们如此死去。”
依可垂眸,压去眼底的颤动,试图扫去脑海中那血腥的画面,虽说云莱园是被云银蝶衣所灭,但如若自己不出现,不试图去刺激她,结果会是不一样吧。
只听她接着说道:“除去隐瞒公子一事外,我北锦颜自认为无愧于你。说到底,你也只是从客人变成我的雇主,仅此而已。”姣好的面容上逐渐收敛起悲伤的情绪,语气冷然。
依可怔愣住,一种顿挫感由然而生,突然间觉得很讽刺。或许,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主子,否则自己的手下们怎会皆连背弃自己,个个还都有理,西儿为亲人,北锦颜为恩人。
嘴角不由牵起一抹冷笑,清冷地目光带着似探究地深意,狠狠地扫过她,凛凛地让人不由得一颤,眼神犀利,然而语气却是如此平淡,甚至凉薄,“即便如此,你也是个不合格的手下。”语毕,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去。
北锦颜怔怔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沉思良久。
寂静无人地走道,依可眉头紧皱,思绪千回百转。其实北锦颜说的没错,自己与她之间,的确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她的主子始终是冷洛夜。早该想到不是吗?普通的酒楼老板,即便是云银第一酒楼,遇上那事怎还能如此处变不惊,甚至举剑抵抗,当时的自己没有想到这点,仅仅被她的正派所迷惑。
无可厚非,她并不是什么恶人,否则当年云莱园几十口人怎会如此效忠她。只是不知道,她在被自己收服后扮演着单单只是洛夜的细作这般简单吗?
蓦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背脊不由一凉,她开始疯似地奔跑着,下意识地想要甩开笛声,却发现自己一直在走道上徘徊,耳边一遍又一遍索绕着鬼魅的笛声,身体阵阵聚寒,停住步伐,望着光线昏暗的走廊,顿感无措。
突然,膝盖好似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脚一时无力,“砰”地一声,重重跪倒在地上。
笛声也随之戛然而止,一阵脚步声由远向近传来,抬头望去,昏暗的走廊逐渐明朗,走道的尽头上一抹俊影正逆着阳光缓缓而至,半眯着眼眸,只朦胧看的一个轮廓,晨曦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如梦似幻。
待看清来人,依可眼中旋即而逝几分惊愕恐惧。
他,白衣纤尘,脸上依旧带着金色的月牙形面具,只是那嘴角不再含笑,而是透着诡谲的阴霾,浑身上下散发着森冷地气息,让人不禁有些寒颤。
如此的他,让依可不免有些胆颤,:“冷洛夜……”
他慢慢俯子,伸出手,钳制住她纤细的下颌,笑得冰冷嗜血,“凤城已易主,云银更换君,现在的你,拿什么跟我对抗。”
依可的瞳孔骤然瞪大,惊怔万分地盯着他,“你做了什么?”
“做什么,只是把你想做的事情提前做了而已。”冷洛夜嘴角一勾,绽放着一抹笑颜,张扬邪魅,流光滑过金色的面具,显得更加蛊魅动人。
依可一惊,心中悔恨交错,之所以把自己引进南轩,甚至连辰逸也引进,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为此做铺垫吗?
“这就是你真正的目的。将云银和凤城尽数握于手中的感觉,不错吧。”不由得气恼,依可出言讥诮道。
洛夜的脸色一顿,剑眉微皱,深知依可误解了一些,却也不解释。虽说起初把她引进南轩的确是为了救她的命,但无可厚非,后来也渐渐演变成利用。其实从在云银的时候,两人就已如此了,表面上鹣鲽情深,实际上都只是把利用放到最深层,不予点破而已。
他知道要想真正完全拥有她,就要把她的羽翼尽数斩断,没有了翅膀,才能把她牢牢地握在手中。
想到此,他不由释然,轻笑道:“你错了,这天下早已是我囊中之物,只要我想,统一天下并不是难事。”
他桀骜不驯的神情,透着满是张扬的自信,令依可脸色霎时一白,怔愣道:“什么意思?”
“我相信你很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简洁明了的话语,却让依可震惊万分,洛夜有三个名字,想来也代表着三个身份和权利。
南轩千夜,曾经的太子夜,现如今的云逍王,掌控着南轩的未来;冷洛夜,云银的皇后,掌控着云银的未来;浊世公子,诡异的身手而名动江湖,其真正的底线无从得知,极有可能掌控着凤城乃至其他三国的未来。
依可的心中阵阵发凉,震撼无比的盯着他,下意识的挣开月兑他的束缚,扶住墙壁,站起,向后退了几步。
她细微的躲避动作,似乎刺激到了洛夜,他笑得更加的倨傲狂妄,漆墨色的眸中恍惚间幽深如潭,透着诡谲的压抑,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冰寒慑人,寒澈心扉。
他几个跨步,逼近依可,眼底翻涌着不明所以的怒潮,死死盯着她,忽地,抬手用力地钳住她的双肩,失控地质问道:“南宫辰逸就那么好,好到让你无限制的纵容吗?”
依可呆怔了一下,转而对上那双漆墨色的深眸,竟不知所措起来,他眼底藏匿较深的悲伤,让她心蓦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很痛,很痛。
“可是怎么办!我越来越嫉妒他,嫉妒得快发疯了。”语气突地一顿,像是压抑着什么,声音暗哑低沉,似乎带着无比绝望地痛楚,那种痛,那种悲,让两人心中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泛开。
也让依可心中的防线轰然倒塌,一阵颤栗,心痛到极致,止不住的心酸苦涩一下子涌上胸口,翻滚蔓延着,猛地挣月兑开他的手,倒退几步,情绪失控的喊道:“够了,不要在说了。”
“我们明明相爱不是吗?为什么在我踏出那一步后,你却退缩了;在我低声下气,求你跟我走的时候,你却狠心抛下我。”他忽地激动的咆哮着,眼神疯狂而执拗,怨恨在他眼中一点一点汇聚成妖娆血红。
闻言,依可先是一愣,继而放肆大笑起来,笑得悲戚,笑得歇斯底里,唇瓣轻启,缓缓吐出几字:“那是因为,我们的爱情没有未来。”伴随着话落,眼眶上流转的的泪珠,竟不受控制地一串串涌出,融化到俩人的心际。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们之间的爱情确确实实建立在利用上,从第一次邂逅直至现在,两人彼此间的利用就没有停过。这样的爱情让她如何相信。
洛夜一时间呆愣住了,久久无言,忽地轻笑一声,收敛起失控的情绪,唇边又再次挂起往日那痞痞地笑颜,危险妖魅,缓缓低喃着:“没有未来吗?那么我们只好一起下地狱。”
轻飘飘地一句话,轻地仿佛散在空气里的烟雾般,抓不着,随时都会散去,却又让人深深刻在心底,留下震撼。
说完,他仅仅淡淡地瞥了依可一眼,转身,离去。
依可感觉到自己指尖似掠过他的衣袍,一股凉意顺着指尖涌上胸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澄澈的双眸,一时竟迷失了焦距,空洞无神。
脑袋一沉,疲倦的睡意再次袭向她,视线逐渐变得恍惚,摇摆了几子,最终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