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
珊娜发烧到39度,江天晓陪她去医院,开了连续三天的吊瓶。
输液室里,江天晓把自己的大衣给珊娜披上,还用热水袋敷着她插着针头的手。
珊娜不由想起小时候,大概十岁左右,也是高烧。父母不理她,甚至不愿接近她,她只能独自去医院,昏倒在半路上,被好心人救起。
一个坐轮椅的小男孩儿从玻璃门前经过,打断珊娜的思绪,一股强烈的恶意尖刀般扑向她的眉睫,她禁不住冷战。
江天晓探身过来,脸色这么差,还难受吗?
珊娜惊魂未定。江天晓立刻警觉,你又感觉到什么了?
珊娜摇摇头,不清楚。医院是情感密集的地方,偶有特别强烈的也不奇怪。
两人等电梯时又看见那个男孩儿,远远在走廊里,旁边站着一个憔悴的女人,神情动作似乎是他的母亲。
电梯上人真多。江天晓说,走楼梯吧,我背你。
珊娜伏在江天晓背上,感到温暖踏实,猛然望见楼梯底部一大滩暗红的血渍,惊叫一声,牢牢抱住江天晓的膀臂。
第二天,江天晓将调查结果告诉珊娜。
一个月前,褚南翔因故到这家医院,从楼梯滚落,当场死亡。警察曾怀疑是他杀,但由于证据不足,未能立案。
珊娜说,褚南翔,好像听说过。
江天晓说,他是我的学长,和阳大学三年级学生,辩论社主席,校园风云人物。听说,他签署志愿书,死后无偿捐献肾脏,还被媒体争相采访。
珊娜皱眉。江天晓又说,更离奇的是,褚南翔的肾脏就移植给那个叫小勇的孩子。
小勇坐在长椅上,珊娜坐在他旁边。江天晓买来热牛女乃,珊娜送给小勇一杯。小勇迟疑一下接过去,珊娜碰到他的手。
护士喊小勇去透析。小勇的母亲在医生办公室里哭泣,手术前不是确认过能匹配吗,怎么会这样?小勇突然情绪失控,放声嚎叫,以头撞墙。场面乱做一团。
珊娜默默垂泪。
小勇的母亲无数次哀求褚南翔,小勇已经不能再等。请褚南翔到医院来,希望得到他的同情,可他说,我死后才捐。
于是,小勇的母亲想,那你就死吧。
第三天,得知小勇的死讯,内脏都腐烂了,惨不忍睹。
江天晓很惊讶,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珊娜很淡然,这样岂非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