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非墨听了晓苏的话,沉默良久,然后才侧过脸来看着她,用手把她额头前的头发理了理,接着低声的道:“晓苏,我怎么可能不看你一眼?你是我心尖上的肉啦。”
说到这里,季非墨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了,他凝视着正襟危坐在这里的女人,又用低沉黯哑的嗓音道:“四年前,我之所以要和你解除那份协议,不是不想和你好了,而是我误以为你根本就不爱我,误以为你答应给我做情妇是想要破坏我和顾明珠,误以为你心里只有仇恨,误以为丫”
季非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又说:“晓苏,那个时候,我很自大很自负,我总觉得你不爱我,总觉得8年前石坑崆的那一夜是你对我见死不救,是你和谭唯仁好上了,我原本让你做情/妇是想要羞辱你,想要把你踩进泥泞里,而我”
“我在被刘玉婷骂了一顿之后,又觉得不应该这样,即使8年前你跟着谭唯仁走了,即使你真的见死不救,那也不是你的错,因为我们并不是夫妻,只是男女朋友而已,你不需要对我负责,更加没有义务一定要舍身救我,你选择离开我不是你的错,只不过是我的魅力不够不能够留住你的心而已”
季非墨说到这里,又苦笑了一下,然后轻声的道:“晓苏,对不起,那个时候,我真不知道熠熠的存在,如果我知道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我断不会做出那样愚蠢的事情来,现在想来,我都觉得我当初提出和你解除协议愚不可及”
晓苏听了这话沉吟了半响,然后才一边推开车门下车一边低声的道:“其实那个晚上,我来这里找你,就是要告诉你熠熠的存在,可你不见我,即使我在楼下大声的喊你,你也根本就不理我,甚至媲”
“我知道你后来在雨里晕倒了,”季非墨跟着下车,过来牵了她的手朝楼上走,一边走一边用歉意的声音低声的道:“晓苏,那个晚上我开始是看见你在雨里站着朝我楼上望了,可那晚风大雨大,你喊什么我根本就听不见,我当时没有下楼来,我是想着我不理你,过一会儿你自然就走开了。”
季非墨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下来,然后伸出食指在她小巧秀气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道:“谁知道你那么的倔强,一直在下面呢?直到我把一部《阿甘正传》看完了你都还没有走,然后”
晓苏见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心里忍不住一愣,随即忍不住追问了句:“然后怎么了?”
“然后是东部海岸的保安发现了你,他们来敲了我的门,说你晕倒了,”季非墨说到这里愧疚的低下了头,在门口停下来,伸手把晓苏拉进怀里搂紧,下颚放在她的肩头,鼻音浓浓的道:“晓苏,对不起,四年前的那个混蛋季非墨真的错了,大错特错了,不过后来他还是到外边来找了你,然后把你送到了医院”
“是你送我去医院的?”晓苏万分的意外,把头从他的怀里抬起来,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不是巡逻的警察送我去医院的吗?”
“是我把你送到医院的,只是我在医院没有下车,让东部海岸的两个保安把你抬下去的,让他们跟医院说是巡逻警察在路边发现你的,然后让他们叮嘱医院给周非池打的电话。”
季非墨说到这里又松了口气,哽咽了一下才又低声的道:“晓苏,那个时候,我真的是真的是一心想为你好,一心想着要远离你,一心想着即使你不再爱我了,可是,我也不能继续伤害你,更加不能让你陷入报复顾明珠母女俩的仇恨中去”
“我那时回来想要跟你结婚,然后又答应做你的情妇,这一切都跟郑心悦母女无关,那个时候,我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要报复谁”
“我知道,我都知道,”季非墨把她的话接过来,然后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低声的道:“晓苏,过去的那些日子,我做得很不好,很过分,对不起,曾经的那段时间,我用狭隘的思想来看待你,让你受了莫大的委屈,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我一定不会再犯同一类的错误,从今以后”
“好了,赶紧开门吧,别从今以后了,我都饿了,”晓苏用手推了一下他的手臂,白了他一眼道:“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多话了?我记得你一向都爱装酷的啊?你不是惜字如金的么?”
季非墨当即就汗颜,他什么时候惜字如金了?他不是一直都很爱和她说话的吗?
想归这样想,可到底没有这样说,掏出钥匙来开了门,然后伸手拉着晓苏走了进去。
房间里漆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晓苏的手被季非墨拉着,只能一步一步被动的跟着他朝前走去,对于他不开灯的行为非常的不解。
“喂,季非墨,你怎么还不开灯啊,”晓苏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这黑灯瞎火的,万一撞墙壁上了怎么办啊?”
“你在这里站一下,闭上眼睛,我让你睁开你就睁开,”季非墨说话间松开了她的手,随即又从不远处传来一句:“一定要闭上眼睛哦,不许偷看。”
晓苏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把眼睛闭上一边还调侃了一句:“季非墨,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玩扮家家酒呢?”
季非墨没有啃声,晓苏闭上眼睛,不过依然听到了‘嚓’的摩擦声音,想必是季非墨正用某物摩擦着某物吧。
随着最后一声‘嚓’的声响,季非墨的声音也就跟着响起了:“好了,现在,睁开眼睛吧,”
晓苏这才慢慢的把眼睛睁开,房间里当然不再是漆黑的一片,而是有微弱的光芒,她随着光芒处看去,这才发现跟前的圆形茶几上正摆放着一个生日蛋糕,心形的,用褐色的巧克力做的,中间放着两个冰激凌做的小人儿,那小人儿分明就是她和季非墨的模样。
而这小人儿的周围,此时正燃烧着27根——
不是蜡烛,这肯定不是蜡烛!
因为蜡烛燃烧的时候有烛泪流下来,就好像人在哭一样,而这些燃烧着的梗根本就没用泪流下来,只有不停的燃烧着的,跳跃着的蓝色火焰。
这是——火柴!
小火柴,不,准确的说,是大火柴,因为这燃烧着的火柴梗明显的比以前见过的那种小火柴要粗要长一些。
用火柴来代蘀生日蜡烛,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事情,也是她从来都不曾想到过的事情。
估计,在这个世界上,可能也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吧?
“你从哪里去买这样的火柴?”晓苏终于忍不住,盯着蹲在茶几边望着那不停跳跃着火苗的季非墨问。
“这样特殊的火柴哪里有卖啊?”季非墨抬起头来望着她,然后闷闷的说了句:“我自己买了磷做的。”
“你自己做的?”这一下晓苏倒是愈加的惊讶了,也在这茶几边上蹲下来,然后望着这粗粗的火柴梗,忍不住低声的道:“那这些火柴梗也是你自己做的吗?”
季非墨点点头,然后轻声的道:“当然啊,我原本想买烧烤用的竹签,可发觉竹签不容易很快的燃烧,于是就自己去找了松木来,用刀把松木削得这样粗细均匀的小梗,为了能让这小梗在瞬间燃烧,我又把这些松木放到烤箱里烤干,然后再粘上磷,烧干,这样就把这大火柴给做出来了。”
天啦,晓苏没有想到季非墨还真的会做火柴,怪不得这插在蛋糕上的火柴燃烧中有松木香呢,原来那火柴梗就是松木做的。
“赶紧许愿,再不闭上眼睛许愿,火柴都燃烧完了,”季非墨见晓苏还盯着那生日蛋糕上跳跃着的心形发愣,赶紧催了她一声。
晓苏这才反应过来,随即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开始许愿,因为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所以她只能在心里默念着。
只是她这次许愿有些久,季非墨看着即将燃烧完的火柴梗有些着急,正欲准备再崔她,晓苏已经睁开眼睛来了,然后鼓起腮帮就朝着蛋糕上跳跃着的火苗吹去。
火柴梗和蜡烛不一样,蜡烛的火熄灭了就熄灭了,而这火柴的火熄灭后,那火柴梗上还有点点的红色的光亮,在这漆黑的房间里,跟天空的星星一样。
晓苏看着这一圈正慢慢熄灭的红色光亮,忍不住赞叹了一声:“都说燃烧完的烟头是流星,我这简直就是星河,太美了,早知道我就该把相机带过来拍照了。”
“我已经蘀你拍下来了,”季非墨说话间已经起身按开了墙壁上的灯,漆黑的房间因为灯光突然而至的缘故瞬间变得雪亮起来。
晓苏这才看清,房间里除了这个圆形的茶几上有个心形的巧克力生日蛋糕外,不远处的餐桌上,还放着两个购物袋,有个购物袋在餐桌上倒下来,然后里面的东西露出来,晓苏发现居然是食材。
“你这是”晓苏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季非墨:“准备做饭?”
季非墨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然后低声的道:“老婆,我知道你已经饿了,我下午原本打算先过来把饭菜做好才来接你的,可因为那个生日蛋糕做了好久,所以等把生日蛋糕做好,我就没有时间了,于是只能把食材放这里,先把你接过来再说,你要是真饿了,赶紧吃蛋糕充饥,我马上就去做饭了。”
晓苏听了他的话愈发的惊奇了,睁大眼睛看着她:“你的意思是生日蛋糕也是你亲手做的?”
季非墨点点头,然后用手指着蛋糕上的两个小人儿说:“你没见这是我们俩当年在520房间里一起看碟片的礀势吗?当时你耍赖不肯坐到我怀里来,于是不得已,我就只能赖皮似的黏着你。”
晓苏的脸一红,那蛋糕上的一男一女果然是那样的礀态,于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你好意思?”
季非墨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道:“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你之间,原本可回忆的东西就多,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
晓苏楞了楞,随即不啃声了,因为季非墨说得没错,她和他之间,从最初的她在球场上把他扑倒,到现在的生了五个孩子,可回忆的事情的确不是一两件。
季非墨去厨房做饭菜去了,晓苏是笀星,当然不去帮忙,而且季非墨也坚决不让她去帮忙,说笀星今天就该坐着等吃的。
晓苏倒也没有客气,舀了刀切了块蛋糕,然后用碟子端着,舀了叉子就开吃,她是真的饿了,因为往天这个时候在季家,已经吃晚饭了呢。
因为第一次来这套房间,所以觉得稀奇,于是一边吃一边端着碟子到处钻,想看看季非墨这精心准备的属于他们俩的窝究竟是怎样的。
首先是进的卧室,好吧,卧室延续季非墨一贯奢侈浪费的作风,进卧室就是地毯,而且是纯羊毛的,她在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声**,铺这么好的地毯,其实床什么的完全可以省了,直接学韩国人,在地毯上铺床单被子就可以睡觉了。
床却是中国老式的龙凤床,晓苏忍不住又在心里月复诽了一句,季非墨根本就不会搭配,西式地毯搭配中式龙凤床,一看就好像是穿西装打领带结果脚上硬给穿了双老北京布鞋一样。
卧室和洗浴室,影碟间,更衣间都是互通的,也是开放式的,没有用门生硬的隔开来。
好吧,不管怎么说,这卧室多少还能入她的眼,尤其是房间的设计和布局都和她的意,即使是龙凤床配纯羊毛的西式地毯,她觉得看上去也并不那么别扭。
转身走出了卧室,来到客厅,发现窗帘有些眼熟,忍不住走上前去,用手撩起仔细一看,居然是8年前在g市时他租住的520房间里挂的窗帘。
那个时候租住520房间,是一个一室一厅的房间,走进去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时候,他和她骑上单车,去附近的家居市场一件物品一件物品的买回来,大件如床头床头柜衣柜梳妆台什么的,小件如洗衣粉洗头水沐浴露什么的。
梳妆台上的一个笔筒,一把小梳子,都是她精挑细选的,而沙发上的抱枕和窗帘布,更是她自己亲手缝制的。
她现在还记得当时去窗帘店挑选窗帘的情景,因为租住的公寓窗户不太符合一般的标准,买不到现成的,如果要定着的话,一副窗帘至少要三四百块钱。
三四百块钱,对于9年前还是学生的他们俩来说,其实也还算是蛮奢侈的一次消费,最重要的是她认为花在一块窗帘布上不值。
于是,她就在布艺批发市场去买了块布,而这块布还是人家卖剩下的几米,处理给她才三十块钱。
她就用这块三十块钱买来的布匹,熬了一个通宵,缝制了一副窗帘和两个抱枕;那时季非墨曾说,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窗帘和抱枕。
她一度以为,八年前,他和她分手后,他应该早就把这些东西扔到垃圾桶里去了,因为,那个时候,520的房间里,已经住了他的新欢——顾明珠,想必,他应该按照顾明珠的意思重新装修他的公寓。
可谁曾知道,时隔八年之后,她居然会在这里,在这个东部海岸的房间里,在他说的只属于她们俩的房间里,再见到八年前她亲手缝制的窗帘——还有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