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救她,就交给我。”水思静重复一遍,等着君莫离的答案,一双眉目下掩住的是无尽的焦虑。敏儿的身体……
“好,信你一次。”君莫离快速的将唐敏交到水思静手中,就因为她那句话,现在他别无选择。
水思静接过唐敏在她身上几处大穴快速点了一遍,接着又全都解开,如此重复,直到唐敏不再喊痛为止。
“留在这,看守。”水思静抱起唐敏向屋后走去,君莫离起身看着人离去,脸上的担忧极其明显。
时间仿佛过得很缓慢,君莫离看着屋外的太阳,还没有下山。她们还没出来,敏儿的秘药发作了,一次比一次疼痛,十五及笄快到了。
最后一抹余光落下,天边挂上浓重的色彩,晚霞铺满大片的天空,绚烂妖娆。小桥流水,暖阳西下,这样的景色实在引人遐想。
君莫离却无心欣赏,因为那个他最重要的人,此时,痛不欲生。而他,什么也无法为她做,那些痛,恨不得替她承受。
明明说好护她,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看着她在他眼前倒下,看着她喊痛,看着她瑟瑟发抖,寒冷之极。该死!
水思静走出来时,就看到君莫离坐在石阶上,一脸灰白,无尽的自责。心里一疼,走过去。
“孩子,别自责,她会没事的。”
“敏儿如何了?”君莫离激动的捏住水思静的双臂,顾不得什么礼数教养,焦急的询问。她出来了,那敏儿是不是好了?
水思静点头,“暂时稳住了,只是这药效的频发率会增加,敏儿这孩子的身体,太弱了。”她在为她压制寒毒时,感受过她的身体,实在是差。这样的身体,硬生生的扛过来实属不易。
“这个是?”水思静拿出手中之物,赫然是那块血玉。看着君莫离,她在寻求答案。
“血玉可以解开秘药。”君莫离简单的说着,水思静点头,确实,沧澜嫡传之物可以解秘药,但是代价却是毁了这块血玉。
“一场交易,我不是皇室之人。”君莫离解释,他看到水思静的迷惑,便将血玉来由告诉她。
水思静听完,无声的站起来,一直往外走。“你去看看她吧。”说完向桥边走去,直到剩下她一人,才卸下浑身的防备,一脸心痛。
“衡儿……”
在外半年,她狠心的不肯去找,却不曾想,他在外受了那么多委屈。若不是君莫离救了他,治好他。他是不是根本不打算回山庄了?
衡儿,男宠!这样的身份怎么可以加在衡儿身上!
君莫离一脚踏进屋内就闻道很重的药草味,唐敏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眼前人,若不是还能感知那一夕尚存的微弱呼吸,他以为,他就此离去了。
敏儿,该怎样才能解开秘药。药引,药引,血玉已经有了,秘药的药引到底是什么!
君莫离一阵烦躁,关于药引,他查找无数,一无所获。唯一的一点价值所在,便是百里山庄。百里山庄,秘药本就出自这里。他们应该知道如何破解。
水思静能压制住敏儿的药力,想必定是知道怎样破解秘药。
就算是求,也一定要得到药引。
轻轻的缕了缕唐敏额头的碎发,毅然转身,向外走去。水思静站在桥边,心情已经恢复平静。
这时,君莫离已经走出来,向她走近。
“前辈,求赐药引。”君莫离低头,谦卑的说道。第一次,他第一次如此求人,血澜宫主,相府三公子,无论哪一个身份,他都没必要如此求人。但是偏偏,命运就是这样奇怪。一场意外的婚姻,让他们走在一起,自此迷失了自己。为她,他甘愿!
“你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除了死,都可以。”君莫离直视水思静,说出自己的答案。
“为什么?”水思静不解,既然爱她,为何不能为她死?
君莫离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水思静,想起那个午后,那个笑颜逐开的女子对她说的话。“我不能死,我答应过敏儿,会陪着她,相伴到老。若我死了,那就是失信,敏儿不会开心,她会失望。我要给她的不仅是爱,更是一世的的陪伴。”
他君莫离要活下去,一直活到老,一直陪着她。即使是苟活,也要活下去。
想起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能撑多久,他不由得暗下眸子,淡下光芒。他能陪她走多久?一天,一个月,一年?
不管多久,必须活下去!
“好,那就好好活着。”水思静心里感动,为对方死谁都可以做到,但是为对方好好的活着,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每个人都有内心的脆弱,那些意识崩溃,让他们提前结束自己大有人在。
君莫离这孩子,坚定的意志,让她震惊。敏儿有他陪着,会幸福到老的。
“我会帮你,药引,会有。”水思静承诺,她会救她,即使最后证实敏儿不是忧儿的孩子,她也会救。只为这份情!
××××××
不知名的小山谷内,君莫离守着唐敏,日复一日。直到第七天,床上的人才悠悠转醒。
“敏儿!”君莫离低,留恋不已,看着瘦下去的人儿心里疼惜,
唐敏想要说话,嘴角一扯,便是一疼。七天不吃不喝,嘴唇都干裂了。君莫离拿过水杯,看了眼唐敏,将茶水倒进自己口中。俯,覆上那张唇。
干燥的唇瓣,带着丝丝的摩擦,君莫离心里微疼,一点点的将水浸润她的双唇。一直到整杯茶水都用完了才停下来。
“好些了吗?”君莫离离开那张唇,轻声问道。刚才的动作那样暧昧,但他却生不出一丝杂念,心里的痛早已泛滥。情愫的折磨让他早就忘记那些亲昵。
“阿狸,你吃我豆腐。”唐敏笑道,伸出舌头舌忝了舌忝唇瓣,觉的顿时舒服极了,忍不住便开始调戏道。
君莫离反笑,“敏儿,是想继续吗?”看着笑脸,会开玩笑,身体应该没留下病根。这样他便放心了。
“谢谢。”唐敏正色,认真的对着君莫离感谢,这七天她虽然睡着,但意识清醒,他七天一步不离开的陪伴,让她感动。
她唐敏上辈子积了多少德,穿越重生后才有这样的对待。君莫离,我何德何能!
君莫离伸手触碰上唐敏的脸蛋,一下一下,轻柔却有力。粗糙的手感与细滑的脸蛋不断摩擦,一股异样的感觉在两人之间升起。
“阿狸。”唐敏握住眼前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让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跳。“阿狸,听到了,我很健康。真的,不要担心。”
君莫离点头,是,敏儿很健康。他不担心,不担心……
“扶我起来,躺的快发霉了。”唐敏迅速转移话题,“这儿还是那间屋子吧,那些书可是孤本,不看一遍太亏了。”
唐敏由着君莫离抱出屋内,来到外屋。一眼,便看到摆放整齐的书籍。
“好多,百里山庄忒富有了。”唐敏羡慕,这些书能搬回去多好,可惜,不是自己的。
“敏儿想要?”
“唔,别人的,不好,不能抢。”她知趣的很,反正没人赶她,留在这儿慢慢看。身上的寒冷不在了,秘药该是发作过了。再发作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现下的安逸,让她好好享受吧。
“要是狐狸也在就好了。”唐敏无限想念那只臭狐狸,不知道在竹屋内会不会饿死了,丫的到处乱跑,会不会被人捉了炖锅煮了?比如,百里澈……
“阿狸,前辈呢?”从她起来到现在,整个周围都不见她人影,她躺了七天,百里山庄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
唐敏心里的焦急全显在脸上,君莫离将她手中的书拿过放下,拉着她走出屋子。山谷的风景很美,她需要静下心修养,百里山庄怎样与他们何干。
“很美,好久没见过这么美的风景了。”唐敏感叹,自从睁开眼,她就被迫嫁人,接二连三的事情充斥着他们。如此有闲情可以停下,看看风景,似乎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前辈走了,半个月。她给我们的时间,已过去七天,剩下的八天好好享受。敏儿,你要的是简单的生活,不是么?”
君莫离说完便觉得心酸,简单的生活,他却给不了。
唐敏自醒来后对身边的人异常敏感,君莫离的伤感转瞬即逝,她却感觉的到,那样明白。“阿狸,我们就好好待着,什么也不管。”
郎情妾意,悠闲自在。在山谷八日,唐敏每日看书看风景,闲下来便于君莫离聊天,两人都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没有外人,没有纷争。
第八日,清晨。
君莫离带着唐敏走出山谷,唐敏回头看了眼小木屋,会心一笑。不论这是什么地方,它给他们的美好她会记住。
当两人出来时,便看见水思静站在山石面前。水思静仔细的打量着唐敏,面色红润,恢复的很好。
“谢谢前辈救命之恩。”她的命是她救的,这份恩情她不知如何还,唯有亲自道谢。
水思静满意的点头,随后吩咐后面站着的丫鬟,“带他们下去,依旧住在忘忧林。”在秘药解开之前,她不允许他们出山庄,这是她的私心。
唐敏这回没有不满,真相,她也要知晓。阿狸和她说起过,秘药的发作会越来越频繁,而她的及笄之日也快到来。她不知道还能熬多久。
那种痛,一次次的让她几乎奔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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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天气说变就变,他们进山谷时还是微微透着凉意,而现在已经能感觉到一丝丝寒冷。忘忧林,一大片的竹林在冷风中纱沙作响,不时的发出呜咽声,即使是白天也让人感觉不舒服。
“狐狸?狐狸?”唐敏走进屋子找了一圈,没发现那只臭狐狸的影子。往外走了三圈,沿着小道仔细看过来,依旧没有。“去哪儿了?不会真被煮了吧?”唐敏有些担忧,那只狐狸到处乱跑,百里山庄陷阱重重,碰上百里澈个家伙,它还有命回吗?
“阿狸,狐狸找不到了。”唐敏委屈的撇撇嘴,十分舍不得。火焰狐跟着她时间不算久,但是那小畜生十分通人性,她第一眼瞧着它就莫名的有亲切感,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她放不下。
“无碍,它懂得回来。”君莫离和唐敏讲起火焰狐带他进入百里山庄的事情,听的唐敏一愣一愣。好家伙,在这里来去自如,丫的,居然知道去迎接君莫离,就不知道带她离开。什么臭狐狸,肯定是母的,重色轻友!
唐敏气歪歪的骂着,君莫离自是在一边静静侯着。甜蜜的二人世界不长,幸福的感觉总是轻易会被打断。千魅不知何时出现在竹屋门口,眼神吓人的看着唐敏。
“女人,你还没死。”
“你死了我也不会死!”她哪里惹着这个男人了,阴魂不散。看着一脸颓废的千魅,活似她欠了他几百万。
“忘忧林你怎么进来的?”这不是普通的地方,千魅不是被带下去看管了吗?出来了?
“三天,我在这等了你三天。”衡玉走时那样决绝,仿佛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幽境,他去面壁是不是不再出来。他想见他,即使是一眼。
“幽境在哪?”
“干嘛,不知道。”即使她知道也不告诉,一脸拽相,像是求人的样子么。她和他一点交集也没有,有何理由要帮他。
沉默,一室的沉默。
“衡玉,我要见他。你,帮我。”几乎带着请求,百里山庄不大,但他找了近半个月仍一无所获。幽境就像是凭空的名词,根本不存在。
水思静那晚的话犹然在耳。“要见衡玉,不可能。”
不可能吗?他千魅不信!
“我为什么帮你?”她实在不懂,眼前的男人带着浓烈的忧伤,而这一切的根源只关乎一个男子。
想起衡玉,唐敏也觉的好奇。他去了幽境,这是什么地方?
“条件随你,只要你肯帮忙。”火焰狐,一种不为人知的本领,寻找出路,找人。之前他便见识过火焰狐,此时他别无选择,只有找她一试。眼前这个女人,他恨的要命,却无可奈何的来求她。
两人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君莫离冷眼看着千魅,十分不悦。敏儿的身体吃不消,他不允许。何况,那个衡玉,对敏儿……
“不准。”君莫离直接拒绝。
唐敏讶异的看过来,第一次看到君莫离的怒火。他是担心她吗?心头一热,堆起笑容冲着君莫离,“阿狸,没事。我很好。”
“怎么帮你?”她倒是不知了,她又不知道幽境在哪?
“火焰狐。”千魅简单的说出三个字,君莫离立刻了然。果然,他知道火焰狐的本领,不过,似乎要让他失望了。
“不巧,火焰狐不在。”唐敏摊手,“回来就没看到过,跑了。”她找不到,自然爱莫能助。
千魅晒笑,从身后拎出个袋子,往地上一扔。袋口落地随即打开,一团火红的毛绒体蹭的窜出来,直接蹦到唐敏身上。
“狐狸!”唐敏惊喜的模着那团红色,毛绒绒的触感让她一阵舒服。
“这畜生自己跑来我院子,蹭吃蹭喝。今日算是物归原主。”千魅不得不感慨,火焰狐认主,他无论怎么做都不能让他带路。无法,只好装了麻袋带过来。
“狐狸,去蹭吃蹭喝了?”唐敏拧着火焰狐的耳朵一阵揪,痛的火焰狐制止乱叫,四只爪子并用,到处乱划。一阵闹腾后,唐敏才算解气。将火焰狐往君莫离身上一扔,拍拍双手,十分爽快。
“成交,你欠我一个条件。我帮你。”
“明日忘忧林出口,我等你。”千魅看了眼君莫离,转身离去。
还是熟悉的眸子,千魅走出忘忧林,脑海中闪过刚才的一瞥。君莫离,给他的感觉那么熟悉,为什么就是记不得。
君莫离深吸一口气,大步迈出将门关上。千魅,千魅……
等他回头时,唐敏已经抱着火焰狐在床上打滚,火焰狐几日未见唐敏,心里想念,任由着她搓扁捏圆,一声不啃,看的唐敏越发舒心。
反手一转,一把抓住火焰狐的尾巴倒立起来,“狐狸,其实你这根大尾巴可舒服了,好想剪下来围在脖子上,冬天冷啊!”唐敏感叹一声,盯着火焰狐两眼发光,尤其是那一身毛,在她眼里就是宝贝。
“吱吱——”
火焰狐终于认识到眼前人的意向,不安,恐惧,开始狂乱挣扎。似乎知道唐敏的打算,努力的缩拢自己,将头藏在里面。
“噗——”唐敏好笑的放开火焰狐,倒在床上,忍不住伸出手模着那团红毛。“缩着头就好了?真是傻,不剪你毛,怕什么!”
如此通人性,她哪里舍得。
“乖,明日靠你了。”
柔软的被褥垫着头刚好舒服,唐敏不自觉的想起之前的一幕幕。衡玉,这个男子她总共没见过几次。但是奇怪,他的样貌却记得清楚。
半个月前,山庄正大厅,水思静的话说的不明不白。百里山庄的孩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百里澈当时的惊讶,很明显,他不认识衡玉。
但是水思静,却对他清楚得很。看那样子,似乎还很重视。
没道理,为什么百里澈不知道衡玉反而,衡玉看百里澈的眼神,那样奇怪?
“阿狸,衡玉他”唐敏忽然出声,看向君莫离,“百里山庄和他?”
“除了水思静,没人知道。”他告诉水思静衡玉的病,她眼里闪过的疼惜,让他错愕。衡玉的身份,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