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离说的很直接,其实大家都心里明白。关于百里山庄,何止衡玉让人迷惑。
第二日,在火焰狐的带领下,唐敏三人在百里山庄内不断穿梭。说也奇怪,偌大的山庄,愣是没有一个下人。
异常的安静更让人觉得诡异。唐敏仔细的辨别着方向,火焰狐走的路线弯曲不平,围着一个院子就是转了三圈。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迷路了……
“该死!”千魅停下来,看着四周的景色不断重复着,而那条近在眼前的路已经开始弯曲,漂浮不定。到最后,直接是白茫茫的一层雾,将他们三人笼罩在一起。
“怎么办?”现在的情况是怎样?在人家的地盘上乱闯,迷了路总不能高喊着人家来救吧。做贼的有主动送上门么!
“你当初怎么进来的?”君莫离想不透,百里山庄外的阵法比这里难的多,他不是照样进来了。“或者说,是他带你进来?”
眼下,这种解释最为合理。是他小看了他,简单如玉的男子,深厚的内力,精通奇门遁甲,他还有怎样的惊喜未展现。
千魅掩住眼睑,并不作声。努力回想衡玉和他说话过的话,那些话十分平常,但现在想来,似乎句句隐藏着用意。
“有即是无,无即使有。万物归根……”
衡玉是如何做的,是这样吗?千魅不断的尝试着,走在最前边。唐敏抱起火焰狐跟在身后。她真想看看,千魅是怎样破解这迷阵。
“对,就是如此。”他明白了,这根本不是阵,只是一种幻境,他们进入的地方就是幻境,之前他们想什么环境就跟着变化。他们出不去,就是被自己的意识所困住。
“幻境,这里是幻境。”
“幻境?”君莫离搂住唐敏,仔细回想他们一路的情景,似乎不断的相似,低头看了眼火焰狐,这只小畜生已然睡着。
呵呵,原来如此。
“我们进入幽境了。”君莫离对着两人说道,“幽境的入口即是环境,火焰狐睡的很熟,若是有危险,它不会如此。警惕心,这一点它比我们都警觉。”
千魅走在前,抛开一切杂念,心中空无,只有这样才能出的去幻境。君莫离紧跟其后,怀里的人已经被她点住睡穴,与火焰狐一同睡去。
唐敏醒过来就看见上头灰黑一片的天空,说是天空却又不像,这种黑压压的一片更像是人为的设置。他们出了幻境了?掉转过头,只看见边上依旧睡的烂熟的火焰狐,不时咂咂嘴,甩几下那根大尾巴。
阿狸和千魅,去哪了?
腰间突然疼痛,低头一看,锋利的石头正好抵着她的腰,而衣服已经有些破开。幻境里定是发生了这么,她才会如此狼狈。君莫离,又是点她睡穴!
“狐狸,走人。”唐敏起身,拍干净身上的泥土和碎屑。眼前只有一条路,一直走应该就能遇上他们。她心里更多的是担心,无论发生何事,阿狸绝不会丢下她一人。如今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遇到危险了。
不由得加快步伐,一路奔向前去。果然在走出不到一段路程,就看到满身狼狈的千魅,以及,身上一片鲜红。
“回去,谁叫你过来了。”千魅一声怒喝,该死的女人,凑什么热闹。唐敏上前搭上千魅的脉,脉象平稳。很好,死不了。
“阿狸呢?”君莫离的身影不在她视线范围内,心悬的纠紧。
“不知道。”千魅一声哼,不再接话。刚要拉着唐敏往原路返回,却扑了个空。唐敏身子一缩,钻过千魅的臂腕,先前奔去。
“回来,死女人。”
“他在前面,我知道。”她知道,君莫离一定在前边,千魅刚才的身子是背对着她,很明显是从前面跑回来。千魅的功夫不若,却弄得一身是血。阿狸身体还带着毒,一经触发,后果不堪设想。她不能想象,他在前边奋战的时候,她却在后面躲藏。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话虽如此,但是他们不是,阿狸可以在山谷陪着她,可以为她做那么多,她为什么不可以。只是到他身边,陪着。
“女人,麻烦。”千魅不知何时出现在唐敏身边,抓起她的手臂开始飞奔,没见过这样的傻女人。明知前面是危险还如此乱冲,心里却是羡慕。君莫离,你的女人对你不赖。
这样一想,原本沉重的心思也放松下来,本就是回去叫这女人。欠了君莫离人情,他替他挡了一剑,他护他女人平安。
“无论看见什么,镇定。”千魅嘱咐,事先先打好预防针。唐敏心里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阿狸……
两人运用轻功,急速前进,不多时便来到原先千魅和君莫离所在的地方。只是,却不见君莫离。
唐敏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拼命的捂住嘴巴,死死的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怕一松手,就会而不住哭出声。
满目狼藉,到处都是鲜红的血液,地上,石头上,树枝上,肉眼能见得遍地都是。更显眼的,是地上到处被划成一条条的细碎长条。她认得,这是君莫离是身上的外袍。如今这种情景,让她怎么敢想象,阿狸!
千魅也不由得好奇,他走时明明没有这么多血,君莫离身上衣衫完好,来回不过一刻钟,这里却是变成这样。浴血奋战也不敢如此,难道是遇上了高手?
“到底发生什么事!”唐敏哭喊着叫道,“人呢!告诉我!”
君莫离,你不准有事!不准有事!她还没有和他开始,他们要的简单的生活还没开始。他要陪她回凤凌,他……
这些事情,少了他,她还有意义做吗?她在这唯一的依赖和理由,她告诉自己,还有一个人可以惦念。如果……她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的意义还有什么。
千魅蹲,食指沾了点血在鼻尖,仔细闻,似乎还带着温度。看来离开这里没多久,并且,这些血液颜色到现在未变色,没有中毒的迹象。
“走,我们”千魅一抬头,唐敏已经走出很远,远的只能看见一个影子。
女人!千魅即刻追向前,一把拉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死女人,想死不用这么急。”他一时没看住,人就远离。要不是答应君莫离护着她,他才懒得管。
唐敏已经收起哭腔,此时脸上恢复平淡,看着千魅说道,“血液温度还没散去,看血迹的大小和落下点,十分匀称。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他会在那。而且,该是他自愿的。”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所犯的错误。这么明显的线索却让她忽视了,若不是刚好狐狸跳下来,自己弯下腰仔细看了眼,只怕真的错过了。
千魅一愣,看向唐敏的目光转为惊讶。他都未看出那些,这女人竟然知晓。只凭着血液的大小匀度,判断君莫离的情况,似乎,是他担心过头。
勾起笑,放开唐敏的手腕,目光慵懒。“如此,走吧。”
唐敏默默的跟在身后,紧紧的抱着火焰狐。一大团的火红被唐敏揉捏的不成样,火焰狐拧着张脸,一脸憋屈。浑身的不自在和疼痛不时袭来,却又不敢发泄。似乎感受到了唐敏的心情,低落坠入深谷的灰暗。她说的那么淡然,心里还是忍不住揪心,即使是自愿,即使是没中毒,但是这么多血,是个人都受不了。世上还有一种死法叫失血过多……
唐敏走的极慢,每一步都带着巨大的力气。脚下的路越来越不平,千魅扶住她才使她勉强走过去。这段路就像是后天出现,原先根本就不是路。路道两边不满荆棘,每走一步,那些刺穿透衣服直接刺进肉里,没有血液流淌出,却十分疼痛难忍。
“为什么?”千魅冷不丁的抛出一句话。
“什么?”唐敏倒抽一口气,伸出手将左脚肚上的尖刺拔出,转而望向千魅。
“生死未卜,前路不知,你这一去回不回得来”
“我知道。”唐敏打断,“但是他在那,我便要去。”唐敏突然笑出声,反问道,“若是衡玉,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让他陷入这样境地。”
“但是他还是进了幽境不是么。”唐敏轻笑,她感受的到千魅的情感,那样强烈,却愣愣的有些毛躁,不知所措。这样的感觉,就像是,毛头小子一样。
千魅大概是第一次如此重视一个人。
“你爱衡玉吗?”她一直疑惑,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情感。千魅做事霸道几次相见给他的感觉即是如此,而衡玉,却是温润如玉,淡泊一切的人。他们的性格南辕北辙。
千魅摇头,又随即点头,茫然的看着前方。“我不知道,对他是怎样的感情。我只知道,他必须呆在我身边,即便是死,也不行。”
唐敏也摇头,不再搭理千魅,由着他一个人去向想。刚才的话让她忍不住想笑,千魅的孩子气很重,衡玉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甚至重要的到超过情感的地步,只是他自己不知。仍旧只想让衡玉留在他身边,还是强硬的态度和做法想起衡玉对他的冷淡。活该,若她是衡玉,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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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境路段不长,此时他们已经完全走了出来,立于一个湖边。湛蓝的湖水泛着波光,荡起层层涟漪。湖中盛开着大片的莲花,饱满的花瓣正欲开放,到处弥漫着荷花的清香。
“没想到幽境是这样的景色!”她以为幽境是座牢笼,但是这里分明像是世外桃源。衡玉若是在这里,倒是好得很。
“幽境,乃百里山庄的禁地,亦是一处修炼之地。此处高手如云,百里山庄的一些功夫高深者都居于此处,若无重大事情,不会出去。”
千魅开始解说,让唐敏明白幽境是怎样的存在。其实他自己也知道的不甚详细,这些资料都是在皇室的密卷内记载,他无意翻到,才有所认识。
“这样,你急什么找衡玉,他又不受罚。”她想不明白,千魅急着找人究竟突的什么。千魅不语,面色不郁,看着唐敏发怵。
“算了当我没说。”唐敏叹息,避开那双勾魂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慎得慌。
“君莫离该是被某位高手带走了,你不必急,死不了。”千魅好心安慰,却惹得唐敏一阵恼怒。有这么安慰人的么!
“衡玉估计在某位高人的指点修炼,你去了反而打扰,急什么!”
“你!”
唐敏瞪了眼千魅,自顾往前走。穿过湖,后面便是一座石板桥。桥身的设计很独特,只能容的下一人通过,而偏偏的四周毫无可以绕道的痕迹。但是,唐敏将身子一横,挡住路,“我过去,你呆在原地。”
“不可能。”千魅咬牙切齿,这女人没法交流。她一个弱女子过去能干什么,乖乖带着等不就好了。
“我过去,阿狸和你无关。”
“不行。”他岂是怕事之人,君莫离救他一次,他必须还给他。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的阿狸啊,这不行那不行!”唐敏指着千魅大吼,这男人还能在翻点么!
“你!”
“你什么你!”唐敏掰开挡在她前边的手指,一脸不屑。“不要和我抢男人,虽然阿狸有魅力。”
“你!”
“别你你你了,走吧,不送。”唐敏轻轻一跃,跳上石板桥,向前走过去。就在她走完最后一步,石板桥开始摇晃起来,轰的一声倒塌。
唐敏后怕的拍拍胸脯,还好,走的快了一步。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一脸阴霾。“这下好了,你也过不来。”
愤怒,极其的愤怒。看着对面笑逐颜开的脸,他就一肚子火。死女人!
该死的幽境,若是平常之地,桥断了又有何,直接凌空而过便可。幽境,一切都在变化,这座桥是唯一的路,他若强行为之,结果便是被带到另一处同行空间。
幽境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阵法。
此刻千魅才想明白,他找了许久都找不到幽境所在,因为根本就没有实体的。幽境是源于阵法,因阵法而存。
“千魅。”唐敏走出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欲言又止。顺了口气,似是下定决心,冲着千魅喊,“往原路走,另外有一条路。如不是和我一样,便是可以找到衡玉。”
呼,说出来真好,憋得难受。这男人看着有情有义,她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明发现了路,硬憋着不说不是她的风格。
她不肯定那条路是否能找到衡玉,但是确实一个希望。至于后面那句和她一样的路,纯属瞎扯了,路怎么会一样,尤其在幽境的虚幻空间内。
千魅看着唐敏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雾色中,久久不能回神。衡玉,衡玉么!
女人,你们夫妻,我记着。欠他们的,以后定当还报。
决绝的转身,向着原路返回。直到回到起点,那一片湖水。站在正中央,开始探索唐敏所说的那条路。时间分分秒秒瞬间消逝,就在千魅心中的希望泯灭时,一记亮光射进他的眼睛,刺的睁不开眼。
“女人,有见识。”千魅眸框一闪,脚尖轻点,飞过湖面向着亮光飞去。站在光源发出点,之间一条石子铺砌而成的小路悠悠长长,十分古朴。而那些发光的物体,就是道路两边的金灿灿的花朵,盛开后中心的一点。
毫不犹豫,千魅沿着小路往前走。
两个人,两条路,两个选择。谁也不知道,他们选择的是否正确,路的尽头是否有他们想见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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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敏一路走来,没有碰见任何异常甚至连个人影也没有。一阵纳闷,她是不是选错了路,然后摇头。不对,湖边那条路完全寂静,阿狸是受伤之人,若走的那条路,一路必定会留下些血迹,在幽境中,这些外来物必定引起升级。湖边的荷花开的盛茂,阿狸血迹刘谈过,定会让其枯萎或受损。
可见,这条路她选的没错。
只是,唐敏蹙眉,这路会不会太安静了点,安静的让人发毛。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一切都是低气压。
火焰狐夹着尾巴所在唐敏怀里,仍嫌不够,直接扒开衣服钻进去。唐敏低头一看,胸前顿时鼓起打包,巨大的彪悍形象。不由得抽嘴,悍妇啊!
“狐狸,滚出来,毁我形象。”
“吱吱,吱吱——”火焰狐叫着,身子更加往里缩了缩,知道将那根巨大的尾巴都塞进去才肯罢休。唐敏气的无奈,怎么使劲都无法将其拉出。
视线向上仰望,才看清前边的路。胸前一团高高隆起,不只是形象,连视线都成了障碍。
“狐狸,我觉得有必要修理修理你的毛,这样体积缩小可不止大半。”唐敏自言自语道,正默默的打算着。
“呵呵,小姑娘,若不喜欢,这小畜生给我如何?”
苍老的声音却洪亮如钟,响彻在这条小道上,唐敏一怔,愣愣的看向前方。灰黑的布衣在空中飘荡,空荡荡的浮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