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09
赵瀚回到丝绸店中时,已经夜深。哈
推开房门时见丫鬟环儿正以手撑头在打着哈欠,桌前放着一些饭菜,想来是为自己留着的。见赵瀚推门进来,环儿忙站起喜道;“公子回来了呀。”
“可是用了膳?这是老爷特意让我给公子留下的晚膳,我现在去热一下吧。”说罢环儿站起身子就要去热饭菜。
赵瀚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摆了摆手道:“不用,我饱着呢。”
言罢便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在榻上躺了下来,长长的舒了口气,顿时浑身舒坦了下来。
今日喝的酒确实有些多了,饶是他在警校中素来以海量自居,这时也隐隐有些醉了,只想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环儿见赵瀚一副不理人的样子,走过自己身边时又是一股酒气冲突,便皱了皱小鼻子有些埋怨的说道;“公子你怎么喝这么多酒,那酒难喝死了,真不懂你们这些人喜欢做什么。”
赵瀚在榻上一蹬脚,哈哈笑道:“这酒之其妙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去去,该干啥干啥去,爷要睡觉了,别吵着我。”
说罢就翻身背对着环儿,不再理她。环儿顿时气极,跺了跺脚朝赵瀚做了个鬼脸,端起桌上的饭菜便要出去。赵瀚却忽然想起什么事,又翻身过来喊住了她。
“等等,我问你个事,这附近可有骑服卖?”
环儿一怔,不解问道:“骑服?”
“对对?”赵瀚坐起身子在身上比划了一番。“就是那种骑马射箭的衣服。”
赵瀚所说的骑服,便是这个时代骑马所用的特质服装。平时穿的服装多为上衣下裳的长袍,行走倒也无碍,若是在骑马则显得十分不便。既然袁术邀自己三日后前去游猎,自己总要准备一身像样的衣服,总不能穿着长袍大褂前去赴约。
自战国时期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改革以来,华夏族首次以开放的姿态吸纳北方胡族的长取之处。胡服也逐渐在中原各处流行起来,除了骑马作战外,平民也多有所穿。到了汉朝,随着对外的军事胜利,大批的匈奴、西羌、鲜卑、乌桓胡人南下依附汉朝,短小便捷胡服也成为士民常穿的服饰之一。
环儿这才明白过来,“我当是什么,原来是公子说的是胡服呀,这倒是好办。”
赵瀚便道;“那你明日去帮我买一件来,我三日后有用。”
环儿瞪了赵瀚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买什么买,公子当真是喝醉了,你忘记我们店铺卖的是什么吗?自家就是卖衣服的去还去别家买衣,这不是笑话嘛。”
赵瀚咧了咧嘴道;“不是绸缎店吗?总不能用丝绸做成骑装,那岂不是不伦不类。”
“原先是只卖丝绸的,后来生意不佳,老爷无奈之下只好进些布衣胡服兼之同卖,也不失为一笔收入。公子若是要胡服的话,我去取件现成的来按再照你的身材改下,定误不了你的事。”
赵瀚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随环儿端着饭菜出去,心中却想道原来这家丝绸店的生意并非太好,难怪见忠叔平日里颇多空闲。
自己来这里那么久只是吃吃住住,非但没帮过他忙,反而耽搁了人家不少时间,说来倒也惭愧。
没过多久环儿便已经返回,让赵瀚有些意外的是忠叔竟然也跟了过来,手中托着一件衣裳笑吟吟的看着赵瀚。赵瀚这时酒意已经醒了大半,不敢托大忙站起身来客气道;“忠叔,你怎么来了。”
忠叔笑呵呵的说道;“我听环儿说公子需要一件合身的骑服,想到这丫头手笨,还是我亲自来比较好。”
“只是些许小事,都大半夜的怎么好惊动你老人家。”
“无妨。”忠叔摆了摆手,笑道:“年岁大了,没那么容易入睡,反正夜晚闲来也无事。”
“公子请穿衣站好,老夫为你量量体才。”
赵瀚见推月兑推月兑不掉,只好穿上他送来的衣服。忠叔长久经营绸缎,眼力倒是独到的很,为赵瀚挑选的衣服果然合身,仿佛量身定做一番。
“好了。”忠叔拍了拍手,笑呵呵的道;“公子你身材高大欣长,穿上这骑服最是合适的了,愈发能突出公子你的英姿勃发。这衣服合体是合体,可还是腰摆之处还略有些紧凑,待我回去按照公子的尺寸修改一下便可。”
赵瀚有些不好意思的拱手道;“真是麻烦忠叔你了。”
忠叔见他客气,只是轻捋胡须呵呵笑道;“公子太过客气了,些许小事罢了。”
赵瀚见他一直站着为自己忙碌,不觉有些失礼,忙伸手道;“忠叔快请坐下。”
忠叔笑呵呵的坐下,道;“那就叨唠公子一会了。”望向环儿一番叮嘱,又道;“你先拿着衣服下去吧,这时候钱易多半还未睡下,你去找他按照我吩咐的今晚赶制出来,明早为公子送来。”
“诺。”环儿躬身微福,拿起衣服便退下了。
“对了,还未问公子,好端端的要这骑服作甚。”
赵瀚笑着将原委细细告予他,忠叔起初还笑容可掬的听着,待听到他竟然结识到了长水校尉袁术时不由面露惊愕,瞪大着眼睛看着赵瀚半响,待到赵瀚说完时神色才平静了下来,点头笑着说道;“那袁家可是世出名门之家,袁术更是袁家的嫡长子,当朝司空大人之子,公子能够结识他,倒是一桩美事。”
“只是这袁术在京中以飞扬跋扈而称,平素多有恶名。公子与他想交还请多加小心,莫要皆源于他。”
赵瀚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略微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一介商贾还知晓这些,便道;“没想到忠叔竟还对朝中有所关注。”
“让公子见笑了。”
忠叔笑着说道;“这洛阳天子之地,权贵名门多如牛毛,我们这些做绸缎生意的商贾本就是靠着这些贵人们赏口生计的,若是对这些名门之事一无所知,那万一冲撞了贵人岂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瀚微微点头,叹道;“说的倒也是,经商此道却非外界想的那么简单。依我想来,若是能能浸婬钻研经商之道,其本身也是世间少有之才。”
此时世人皆以商贾轻贱,认为他们逐利而居,性情贪婪不事生产,韩非子的五蠹中更是将他们比作社会的蛀虫。就连忠叔自己也常常在士子面前相形见惭,如今听到赵瀚竟然如此高看商贾,不禁喜不自禁的道;“公子此话说的可是真心话?可世人皆道士农工商,商贾是这社会的末流,只有活不下去了的人才会想着经商。”
赵瀚一后世之人,怎么可能会有瞧不起商人的观念。要知道在他的那个时代成功的商人都是社会的精英层,是年轻人奋斗的楷模,其象征意义不亚于如今这个时代受人尊崇的大儒。
所以他听忠叔这么一说不由晒然一笑,不以为然道;“这不过是些迂腐之见而已,若无逐利,何来互通有无,难不成让种田的无衣可吃,养桑的生生饿死。若无商贾赋税,朝廷拿什么出来养兵打仗,靠什么来发放俸禄,难不成像秦国那般举国耕战,穷兵黩武,了不至二世而亡。如今朝廷虽然对商贾诸多歧视,但对商业流通却从未加以限制,正是看出了商贾的重要性。”
“谁说的末流者才居商,远如越国大夫夫差,助勾践灭吴后弃官从商,自号陶朱公,资产千万,富甲天下;近如卫商吕不韦,视秦王子楚为货相易,谓之‘奇货可居’,以此执掌强秦二十余载。这二人皆是经商大成者,你看他们在朝中的手段,可是比那些自好士族名门出身的差了?”
“正如孔夫子所言‘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所以无商便无财,无财则无国。世人皆以商贾贱之,实在是嫉之妒之,只看到他人坐拥财富,却看不到其中付出的辛苦和努力。士族名门子弟们坐享祖上成荫,五体不勤不事生产,却不许平民们通过努力获得财富和自己一样锦衣玉食,这才是大大的荒谬。”
忠叔霍然站起,神情竟有些激动,忽的朝赵瀚一拜道;“有公子此言,当为天下商贾正名,请受老朽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