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相府秘密会议之后,李罡已是下定了决心要和江哲彻底走向对立面了。但是表面上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行事,每天照常到尚书省理事,对于标点符号的研究也丝毫没有落下,听说江哲龙体欠安,还专门进宫问安。不知道的还以为李罡和江哲这对君臣关系好的很呢,丝毫看不出来是互相视对方为死敌的两个人。
这天晚饭过后,李罡便走到后院的花园里散心,刚刚没走几步,便看见李时飞满面喜色地一路小跑地走了过来。李罡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亏你还是朝廷重臣,毛毛躁躁的像个什么样子?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没见到你,又跑哪里去了?”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李时飞却并不在意,而是笑嘻嘻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瓷瓶,说道:“回父亲的话,孩儿是去取这个去了。”
李罡看了一眼那个不起眼的瓶子说道:“这里是什么东西,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不会又是找那个胡运来配的不干净的东西吧?”李时飞找胡运来配**的事在李府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李罡才有此一问。
李时飞尴尬地一笑说道:“东西确实是胡运来配的,却不是那种药,而是能帮父亲成就大事的东西。”
李罡听了这话一怔,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又扯到成就大事上去了?”
李时飞小心翼翼地拔掉瓶塞,神秘地说道:“这是我托胡运来专门给宫里的那位练的药。据胡运来说,叫作百鸟霜,乃是取百鸟之粪所炼制,无药可解。更难得是此药遇水即化,而且是无色无味,便是用银针也探不出来,可谓是防不胜防啊。”
李罡虽说要害江哲,但是陡然间见着如此毒物,心中不禁一阵慌乱,他实在没想到李时飞居然已经将计划进行到这一步了,静了静神才说道:“用毒不是上策,当场就会穿帮,没的惹来一身嫌疑。”
李时飞忙说道:“父亲放心,这个药不会当场发作,而是服下去七天才会起效,任谁也想不到的。”
李罡心中兀自扑扑乱跳,却又不能在儿子面前露出胆怯的意思,便强自镇定地说道:“这个东西你先仔细收好,以后再考虑用与不用。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怎么处置胡运来。”
“处置胡运来?”李时飞听了这话感到非常奇怪。
李罡伸手点了点李时飞的脑袋说道:“你什么时候能动动脑子?你找他配了这么毒的东西,他能想不到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李时飞无所谓地一笑说道:“老胡那个人出了名的糊涂,我跟他说我看上了一个妇人,这药是用来毒那妇人的丈夫的,他当时就信了。”
“他糊涂?我看你才是真糊涂。太医院是什么地方?那是最能排挤人,迫害人的地方,胡运来能在太医院待了二十几年而毫发无损,这个人能是个简单的人?”李罡没好气地说道。
李时飞皱了皱眉,半转着身子说道:“那依着父亲,难道要把老胡除掉?”
李罡来回走了两步,思索了一下说道:“胡运来虽然地位不高,但却是太医院很受青睐的一个人,在宫里算是个非常熟的人,除掉他虽然不难,但是也容易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
“那我就去给他点钱,再吓唬吓唬他,让他把嘴管住!”李时飞不耐烦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能动动脑子再说话?”李罡用手指点着李时飞说道,“本来还没什么事情,你又是送钱又是恐吓的,胡运来就是再笨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李时飞边向后躲着,边说道:“那到底该怎么处置他啊?”
李罡蹙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如果能有一个法子,既不让他死,又让他说不了话,写不了字就好了。”
“这好办!”李时飞很干脆地说道,“我让人去把他舌头割了,再把他的手筋挑了,不就行了。”
李罡狠狠地瞪了李时飞一眼,恨不得上去抬腿踹他两脚……
李时飞被瞪的有点儿发毛,不解地问道:“这样、这样不就能让他说不了话,写不了字了吗?还不要他的性命!父亲不是这个意思吗?”
李罡恼羞成怒地说道:“你整这么大动静,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按你说的方法去做,傻子也知道他是被人暗算的了。我要静悄悄的法子。”
李时飞低头想了一下说道:“这也不难,老胡曾经跟我说过,他会配一种药,人吃了之后,便会卧床不起,口不能言,手脚也都不能动弹,就跟中风一般。”
李罡眼睛一亮,说道:“竟有这种药?”
“是的。”李时飞点了点说道,“这是有一次在一起喝多了酒,老胡向我炫耀说的,说是本来为了配那种药,结果误打误撞地配成了这种药。”
李罡也清楚,太医们经常会给皇帝配一些能让女人软手软脚不能反抗的药的,想来胡运来在实验的时候,误配出了药性更强的毒药,也不是不可能。当下默默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好办了。你马上去胡运来家里一趟,就说你不想要那名相好的妇人丈夫性命,让他把那个药给你,然后给他灌下去。记得,做的干净一些,别惹来一身骚!”
“好勒!”李时飞响亮的答应了一声,掉头而去。
李时飞嘴上答应的响亮,可是刚出了大门,便又突然想起来晚上还有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便叫过自己的贴身长随李贵,吩咐他去胡运来家暗算胡运来,而自己则转身去了吏部侍郎王眉山家。
李贵是李家的家生子奴才,打小便跟着李时飞,耳濡目染之下,早也成了一个欺男霸女的主儿,平时也不少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接了这个任务,当下也没犹豫,便奔胡运来家去了。
胡运来因为昨天夜里又刚值了个夜班,晚饭的时候才刚刚睡醒过来,所以李贵到的时候,他才刚吃完晚饭不久,正拿着粮食喂廊下养的两只画眉呢。
“老胡在不在?”李贵人没到,声先到,吆喝完了之后,才大摇大摆地进了胡运来家的院子。
胡运来使劲地眯了眯那双高度近视的眼睛,也没看清到底是谁,只好没好气地说道:“这是谁呀,这么大嗓门?”
“好你个老胡,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李贵边向前走,边回着话,“你就别再眯你那眼了,我看着都难受。还没听出来呢?李贵!”
“哦,原来是小李管家啊,你不跟着李大少爷,跑我这儿来做什么来了?”胡运来放下鸟食,迎上前来说道。
“我们大少爷多么忙的一个人啊,有些小事情自然只是使唤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来做了。”李贵打着哈哈走上前来,说道,“我们大少爷让我来跟拿药!”
“拿药?”胡运来疑惑地问道,“拿什么药?”
“我哪儿知道是什么药啊?”李贵继续打着哈哈说道,“我们少爷说你肯定明白,他不是又看上了一个小娘子嘛。”
“这个事啊!我知道。”胡运来点点说道,“可是药我已经给他了啊。怎么还要?”
李贵搓了搓脸说道:“我们少爷善心大发,改主意了,不想要那个倒霉蛋的性命了。”
“这是好事啊。”胡运来笑着说道,“那你是来拿**的了?我前不久才给他配了一些啊,这也用的太快了。”
“什么**啊,不是的。是能让人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的药。”李贵不耐烦地说道,随即又似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你那**也给我拿点儿!”
“你说的是软筋散啊。”胡运来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皱眉说道,“这个药吃了下去,人虽然不死,但是其实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了,同样也是伤天害理啊,你还是回去跟你们少爷说一说,别用了。”
“我说老胡,你怎么这个磨磨唧唧的毛病还是不知道改一改呢?你要是能做到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一定也不说,你他妈的早成太医院的头儿了,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李贵瞪眼说道,“赶紧的吧,快去拿去,我们少爷还等着用呢,快去,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胡运来见拗不过,只好嘟嘟囔囔地进屋取了药出来,交给李贵,说道:“黑瓶里的是软筋散,这些分量够二三个人用的了,一定要慎重啊,伤天理的。白屏里的是如意膏,房事前涂上一些,包你金枪不倒,鏖战通宵!”
李贵笑嘻嘻地抢过了白瓶,装入怀中,又小心翼翼地接过黑瓶,说道:“老胡,你这什么劳什子软筋散,真的那么好使?”
“你要不相信,就吃点儿试试。”胡运来没好气地回答道。
李贵一边涎着脸笑着,一边四下瞅了瞅,见并没有别人在旁,突然脸色一冷,一把攥住胡运来的衣领,狞笑着说道:“老胡,大爷我还真的不是很信,你先尝点呗,让大爷我看看效果如何。”
“李贵,别开玩笑。”胡运来见李贵手中的瓶口距离自己的嘴越来越近,吓的脸都白了。
“谁跟你开玩笑。”李贵继续狞笑着说道,“你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们少爷不放心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胡运来嘶声说道,“李贵,你听我说,李贵!你怎么啦?”
胡运来没法不紧张,因为李贵的眼睛已经突了出来,鼻孔和嘴角也正有黑色的血流出来,身子渐渐地软了下来,慢慢地向胡运来身上倒了过来……
胡运来吓的连连后退,失去了支撑的尸体,扑到在地,背上赫然插着三根袖箭,蓝汪汪的,显然抹着剧毒。
一个人影从院外的大树上跳了下来,胡运来已是惊弓之鸟,哑着嗓子说道:“谁?”
“胡先生,不要惊慌。”来的是个年轻人,笑着走上前来说道,“我叫邓双龙,是皇上跟前的大内侍卫,专门救你来了。”
“救我来了?”胡运来还是惊魂未定。
“不错,是皇上派我来救你的,快跟我走吧。”
天阴了下来,黑云如泼墨一般笼罩了大半个天空,一道道闪电在乌云中窜动,一阵一阵由远及近的雷声更让这天气愈发显得阴晦。
太医胡运来的宅子里面开始不停地有火苗冒了出来,因为住的比较偏僻,所以等有人发现时,火势已经很大了,再想救援,已是来不及了。
“估计是刚才打闪,不小心走了水了。”远远围观的群众中有人说道。
“肯定是的。可怜啊!”旁边有人附和道。
“咔嚓!”仿佛是为了印证两人的说法,又一道雪亮的闪电从天空中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