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了要将这场君相之争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江哲便觉得有必要先把心月复之人集合起来通通气了。但是他现在的心月复实在是不多,除了百里红玉之外,只有一个张晓和赵普。
因为顾虑着李罡在宫中的眼线,所以江哲打算借出游为名,趁机在无人处开个小范围的君前会议。在定下了时间和地点后,江哲让张晓偷偷地去通知赵普。
第二天一早,江哲由百里红玉伺候着换了便服,还没等出门,何真便进来瞧见了,陪着笑说道:“皇上这是要出去?”
江哲便自个儿理了理袖口,随意地说道:“朕去西山寺转转,中午便回,如果有人要见朕,便让他们候着。记着,朕这次是微服出游,不要泄露朕的行踪,知道了吗?”
“奴婢知道了。”何真答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待何真离开了视线,江哲冲百里红玉说道:“去把赵能叫来一下。”
没一会的功夫,赵能便一溜小跑地过来了,躬身说道:“皇上叫奴婢有何吩咐。”
江哲舒展了一下筋骨,说道:“没什么事情。朕想去随云观散散心,你去把张晓叫来,让他跟着朕。另外,朕中午就能回来,如果有要递牌子请见的,告诉他们下午再来,不要跟他们说朕去了哪里。”
赵能爽快地答应了一声,便回身去叫张晓了。
于是乎,江哲骑着白马,张晓骑着黑马,百里红玉骑着一头青骡,君臣三人晃晃悠悠地出了宫门。
“咱们去的是随云观,皇上为什么要跟何真说去西山寺啊?”出了城门,见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等,百里红玉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江哲的身子顺着胯下白马的步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笑着说道:“朕倒不是有意识对何真说谎,只不过他正好在跟前罢了,如果是赵能在跟前,那么朕对赵能也是会说去西山寺。”
百里红玉皱着眉头说道:“臣妾还是不明白!”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小丫头不明白就对了,这是术,不是道,明白了就说明你不单纯了。等着吧,等一会儿你就可能知道了,再不然等下午回去,我再解释给你听。对了,咱们这是微服出游,别一口一个皇上和臣妾的。叫公子吧。”
百里红玉答应了一声还待再问,一回头见张晓一脸的笑容,便嗔道:“你笑什么啊?难不成你明白?”
张晓笑着说道:“我本来是不明白的,但是联想起来昨天夜里公子让我做的准备,便有些明白了。”
江哲在旁说道:“说起准备,出云你到底做的怎么样?”
张晓回道:“公子请放心,我挑出来的都是好手,保证万无一失。可是若是没有人来,又该怎么办?”
江哲笑道:“没人来才更好呢,其实我心里还是不希望有人来的,毕竟赵能也确实是个好奴才。”
百里红玉在旁越听越是糊涂,蹙着秀眉问道:“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你们快跟我说说嘛,都快急死我了。”
江哲用马鞭点了点百里红玉说道:“你这丫头,怎么突然这么没有规矩,就这么你呀我呀的叫唤起来了?”
百里红玉咬着嘴唇说道:“公子不是说了这是微服出游嘛,而且平时公子不也是老嫌别人规矩多吗?怎么今天倒突然这么讲究起来了?”
“出云,你看看!”江哲回头冲张晓开心地说道,“这丫头,出了宫就立刻变成野丫头了,一点儿规矩都没了,竟然还数落起我来了。”
张晓对于江哲和百里红玉之间的打情骂俏并不敢妄自出言评论,正思索着该怎么回话呢。却见一个人影正从旁边的小道上走过来。便忙冲江哲说道:“公子你看,赵先生来了。”
江哲和百里红玉顺着张晓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赵普一身私塾先生打扮,侧骑着一头大草驴,双手笼在袖子里,样子极其地好笑。江哲忍不住笑出声道:“老赵,这这模样怎么瞧怎么像是张果老啊!”
“张果老是谁?”百里红玉蹙眉问道。
看着张晓和赵普二人眼中同样的疑问,江哲才知道自己又犯了错误了,这个前世家喻户晓的人物,在现在的大唐朝根本就没人听说过,当下只好飞快地转动着大脑,信口开河地扯谎道:“哦,那是我看的一本杂书当中的人物,专好似老赵这般模样骑驴。”
“原来如此。”赵普和张晓虽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之处,但是碍于江哲的皇帝面子,还是点头表示赞同,倒弄得江哲感觉更是别扭。
当下,君臣四人一路说说笑笑,走了有半个多时辰,随云观已是遥遥在望。江哲仰头望去,但见道观四周万亩参天,清幽欲绝,不禁开口赞道:“倒真真是个道家修身之地啊!”
四人加快了胯下坐骑脚步,又走出去有一里地,忽然有两名身着粗布衣衫的青年壮汉迎面而来,和四人擦肩而过,赵普和百里红玉看了看这两人都觉得不甚对劲,倒是身为侍卫的张晓却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似的。
没走几步又有三个青年壮汉挑着柴草下山,再往前走,则又有几名青年聚在一起闲谈风景,待走到道观门口,粗略一算,这一路竟遇到了四五十名青年壮汉。
赵普再也忍不住,悄声对江哲说道:“公子,情况不大对,这些青年人身形矫健,明显都是练武之人,别是有什么埋伏。”
江哲却并不紧张,而是轻轻一笑说道:“老赵不用紧张,埋伏确实是有的,但是却不是敌人布下的,而是咱们的大侍卫张大高手布下的。”
说完,又回头冲张晓斥道:“还说什么万无一失?连老赵都能看出问题来,别人难道会看不出来?赶紧的,让他们统统都回来,装作香客散入观中。”
张晓一脸羞愧之意,但是身负护卫之责,又不能离开,连忙招手叫过一名自己的属下,转述了江哲的旨意。
江哲这才翻身下马说道:“既然到了道家清修之地,咱们无论是上香还是观光,骑马进观,都不甚恭敬。各位,下来走走吧!(哥几个,走着!哈哈!)”
于是君臣四人拴好坐骑,信步向山门走去。
进了山门,江哲见天井之中种了几株一人围的银杏,至少有上百年的历史,其中一株明显有焚烧的痕迹,想来是曾经遭过雷击。院内另栽有大大小小几十棵各色松柏,因山间多雾,此时夹道中送过来的风竟带着丝丝的水气,凉意竟微微浸骨。
“无上天尊!贫道清虚有礼了!”江哲一行正在四处打量,一位白眉白须的老道士已经过来行礼。
江哲轻轻推开已第一时间站在了自己与那道人之间的张晓,拱了拱手说道:“道长好!”
那老道士笑吟吟地说道:“今儿一早,贫道突然心血来潮,料是必有大事发生,不想竟真有贵人降临!”
江哲心中一紧,难道这老道士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但随即一想,自己衣饰华贵,出门既带着侍卫、管家还带着侍女,任是谁也能够看出自己是贵人了,便放松笑道:“道门胜地,三清面前,在下一个凡夫俗子安敢称什么贵人啊,道长取笑了!”
“先生过谦了。”那老道一侧身说道,“还请先生到后院精舍奉茶!”
江哲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道长请自便。我们先在前边瞻仰瞻仰,待会儿再去后面向道长请教!”说完回身冲张晓说道:“出云,奉上香资,请道长代为装饰三清法相!”
张晓答应一声,自怀中取出一块官锭递了过去,两人手指只略一触,张晓陡觉一股大力传来,连忙运功抵抗,却又发觉那老道手上力道隔着棉花似的,若有若无似吐似吞得不着边际,不禁暗自骇然。那老道却似浑然不觉,含笑接过银子,又冲江哲行了一礼,才施施然向后走去。
待清虚道长不见了身影,张晓忙趋前冲江哲说道:“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江哲皱眉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张晓微微红脸说道:“那老道有点儿邪门,万一他有什么歹念,怕是不好应付。”
江哲看着张晓的表情便明白他刚才已经吃了暗亏,于是也慎重地问道:“可是他暗算了你?伤在何处?”
张晓武功内外兼修,已达极诣,自出道以来从未遇过敌手,现在听江哲如此说,不由自主地激起了傲性,说道:“那老道武功模不出头脑,也不知是正是邪,但是要想伤我,也没那么容易,只不过是万一有事,很扎手罢了!”
江哲略一沉思,说道:“无妨,咱们是来上香游历的,无缘无故的,他也不可能为难咱们,他刚才可有伤你之意?”
张晓回道:“公子这么一说,属下倒也觉得那老道并无伤人之意,刚才那一下,应该只是为了试探属下功力。”
江哲点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么咱们便接着游赏。走了,反而让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