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得巡抚召见之后,到了晚上还对着墙壁傻笑。不时的把一个黄铜大印拿出来咬咬,看着是不是真的,看着是不是自己在做着一场春秋大梦。
下午蒙巡抚大人特殊召见,巡抚召见的时候对他说了很多,但主要是是要求张元替朝廷出力,拿些银钱补足甘泉洛川卫所久欠粮饷,再招募乡勇剿灭贼寇,绥靖地方。
拿些银钱募兵对他日进斗金家有百万的人来说不过九牛一毛,最主要是能亲自募集乡勇,亲自提兵报父亲与儿子大仇才是正经,正高兴间,哪成想一个天大的官印却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延绥镇抚司镇抚,从五品的大官啊,前几日还没从一个人见人轻下九流的商人,一跃成为从九品的虚衔县丞,与官吏平起平坐一步登天的劲头中缓过劲来,这一刻又一个大大的官帽下来,这就是实打实的从五品,自己到现在还没算出升迁了多少极。老张家真祖祖辈辈是还没有这样的大官呢。明天,明天就开始拿出大把的银钱来开始自己的工作,黑虎星,你去死吧。
这一战正是新皇登基,各处万马齐喑的时候,独陕西一个大胜,当时龙心大悦,大赏功臣张县令不久就荣升知府到南方去上任了,张县令也不忘记那几个师爷的好处,纷纷保举成了官吏,尤其是拿钱师爷,岳和声爱其才,特意留在自己身边给了个赞画从五品的官职,也是一步登天了,
(赞画--是明代督、抚幕中的一种文职官员,取赞襄谋划之意。具体职责和品级无定制。这里给个从五品是不小的了。师爷不过是一布衣。)
那千户也被掉到别处做了都指挥使司,可谓得偿所愿了。至于巡抚知府等大大小小的官就是一个提升备考,但大家已经是很高兴了,毕竟能在朝堂大风雨前有了这个就是护身符了,于是皆大欢喜。
经过富县一战,得益最大的到是黑虎寨,不但得到了堆积如山的粮草军资,买空了县城所有的物资,还有几百匹的战马,十万斤的铁料,更主要的是还有近两万的丁口,这是山寨发展的根本和基础,怎么不让和寨老小喜不自胜?对于葫芦峪来说三万丁口还是远远不够的,当然是人越多越好。
黑虎寨的大本营也跟着老营转移到了葫芦峪,所有原先不曾搬迁的如工匠营,老人组成的藤甲编制营,儿童团等等都随着老营搬迁,黑虎寨作为葫芦峪的前沿重地,留下了李力的黑虎队和老八队的6、7、8四个队,还有充足的物资和充足的攻守器械驻守,成了真正的大兵营。当然他们的家属还是征求他们的意见决定去留。
原先葫芦峪里的大厅也改成了黑虎军的议事厅,这是整个葫芦峪的中心。平时军议,剩下的时间便是孩子们的学堂。
吕世等山寨现在的头领,都搬到了离葫芦峪山寨不远的那个刚刚挖出来的窑洞里去住,这也算是特权吧。
吕世被安排在窑洞的最上一层中间的那孔,分内外两进,内里的是一个火炕,上面早就铺好了崭新的席子,还有一床大红的被褥,看样子非常的厚实且暖和,可能是张县令那厮预备着娶第八个小妾的吧。
靠近墙的地方是一个大的柜子,那是为他准备放些衣物的地方。外间算是中堂,靠窗子是一张古色古香的八仙桌,八仙桌靠墙挨窗的那边放着一把太师椅,椅子上还细心的垫上了一块不知道是狼还是狗的皮子。桌上是一盏擦拭的光可见人的油灯,油盏里是满满的桐油。
在这个时代,点上一盏桐油灯那是富人家的奢侈,穷人家是万万享受不起的,黑虎寨上当初就只有吕世来的时候才为军师添置了一盏,但开始的时候就连喜欢夜晚明亮的吕世也是不舍得点的太久。
桌面上是一摞厚厚的白纸,还有一管上好的毛笔和一块好砚台,这让吕世欢喜不已,虽然自己的毛笔字不是很好,但也不愿意总拿着碳条来书写记事,先不说拿碳条写字总是弄一手黑不说,最主要的是碳条写的东西非常爱掉色,一个不好就花掉了,这下不必为这个闹心。
靠墙的地方摆着三张太师椅,看来这是原先的一套,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缴获的,三叔有心,就摆在了自己的窑洞里,桌前的是为自己办公用的,那三张是为哪个来自己这里汇报的时候坐的。然后就是一些小的家具摆设,简单实用。
窗门都是按照窑洞的形状打制新的,严实合缝,没有一点冷风吹进来,窗户上面还糊着厚实的窗纸,上面还仔细的拿桐油浸过,这是一来为了防雨,更是可以增加透光度。
别人的窑洞就都是旧的门窗,都是在外面卸下来的战利品拼凑的,漏风处还都拿着茅草和泥巴堵着,就连黑虎星和三叔的也不例外,这就看出大家对军师的爱戴和呵护了。
窑洞外面有个这排窑洞公用的院坝,但单单在吕四的这块地方摆了一个倒扣的磨盘,周边几个石头的台子,这是闲暇时,大家在天气好的时候都要来坐坐聊天的地方。
吕世的窑洞左边的黑虎星右边的吴涛依次是三叔。李兰花和三叔三婶住在一起。然后是李力陈三等其他的头领,还有赵铁匠的一孔,这让匠户出身的赵铁匠感动的一塌糊涂。下面的两排是山寨上的各个武长等人的住处,后来由于吕世的窑洞宽敞暖和,开个小会就都在他这里了,山寨上的那个大厅大多时候成了吕世和学生们的课堂,只有大型会议和庆功什么的才在那里举行。
三婶和三叔陪着吕世查看了他的住处后,三婶在围裙上不断的擦着手,不住的问;“军师可还满意?都是三婶我张罗的,也不知道和不和你的习惯,若是还觉得需要添置点什么,我马上就叫你三叔去库房拿来,现在咱们的库房那是什么都有的了。”言罢便满足的“呵呵呵。”的笑,脸上再无往日的愁苦。
吕世忙摆手阻拦道;“三婶费心,这已经比别人强的太多,小侄真是不忍,我看---”
三叔马上接口道;“军师莫要推辞,他们那帮子东西都是粗鄙的汉子,没有你这样金贵的,你是咱们山寨的主心骨,一定要住的暖和一点,万一一个头痛脑热的可是不得了的。”大家就一起赞同,吴涛和黑虎星还打趣道;“军师不要高兴太早,你的窑洞比我们的好,少不得我们会寻了借口去你那里挤挤的。”
三叔立刻就瞪起了眼睛道;“正事说不得,但没个正经就往军师那里跑,耽误了军师休息,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大家就是一阵爽朗的大笑,吕世心里是比阳春三月还要温暖。忙背过身去,躲开大家的视线,对着跟在身后的王家兄弟道;“去,回家拿了行李来,就住到我的内间,也省的你们天不亮就跑来,还要天黑才回去,这样方便些。”王家两小欢呼一声也不管夸下脸的李兰花和斥骂的三叔,小鸟飞一样的跑回家去了。
吕世见大家都在,就笑着道;“大家都在,我们就再开个小会,我想把我们回来后的一些事情的安排想法说下,大家看可好?”
大家当然同意军师的提议,山寨上的几个主要的首领就各回各家搬来粗糙的板凳什么的,毫不客气的挤进了吕世的窑洞。
吕世依次看看在座的黑虎星三叔吴涛李兰花陈三赵铁匠,还有老营的四老,还特意的喊来了耿奎还有陈车。等大家都拿眼睛看向自己等着自己说话的时候,才不习惯的坐到了那张桌子后面。
这时候三叔眯着眼睛小声道;“看看,咱们军师往那一坐就是不一样啊,很有气势吗,呵呵呵。”对自己的安排那是相当的满意,黑虎星和大家就一起点头夸三叔的安排恰当。吕世就又站起来说了不少客气的话。
黑虎星笑着道;“军师,你不是要管晚饭吧。”大家一愣。黑虎星促狭的道;“不管晚饭,那军师为什么还这样客气个没完,难道不是为耗时间等着开饭?”大家一下就明白了黑虎星促狭的本意,都开怀大笑起来。这时候吕世才讪讪的坐在那里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
“第一是归附的流民安排。我们这次一战下来不但得到了大量的粮草物资,同时也得到了我们发展葫芦峪所急需的丁口。这次依附在我们身边的流民就有两万多人,其中男女老少都有,但我观察了下,四十岁以下十六岁以上体格还算健壮的大约占了三成强,这是我们的后备兵员和生产建设的基础,还有就是这两万人里有一万都是县城里的市民,这里除了平民外,大部分一定都是有些手艺的手工业者,这是我们这次战斗收获里比金银粮草更大的收获,这批人对于我们来说可是无价之宝,发展壮大的先决条件,所以明天开始,陈车陈兄弟,你还是要辛苦一下,配合吴涛吴副军师将他们按照手艺类别分别逐一分类,然后咱们开始量才使用。这可都是宝贝啊,万万不能浪费埋没。”
陈车站起来拱手道;“谢军师看重,某定当殚精竭虑,不使一个人才埋没。”
吕世笑着点点头让他坐下。
在这个时代,手艺人都是祖辈相传,经过几代几十代的模索积累,有许多的技艺就连现在的人都不能企及。
但是他们这些人只注重经验的积累,却很少去探究这些经验背后的原因内在,这就是中国古代的科技到后来不如欧洲的原因,还有就是他们又都为了保留自己的独门技艺,也就是变相的为保住自己的饭碗,所以对外人包括同行都是秘而不宣,缺少了交流借鉴的机会,结果是自己无后而失传。
吕世就想,要把他们中间的佼佼者选拔出来,与自己亲自教授的新知识的学生融合,用他们的经验加上孩子们求知的好奇,结合自己教导的探索内在规律的方法,把这些高超的技艺变成一门科学,这样是不是会把真正的科学在中国的大地上深植下去,并开花结果?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最近很忙,所以上传的有点不稳定,请大家原谅,请继续支持本书,给予推荐哈,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