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不会安静点吗?”大祥骂道。拉牛牛
“好,行行,我不说了,老八你休息下,马上就到了。”小伍说着又跨到了副驾驶位上,点起了烟。
刚开出没多远,车子发动机有异响,大祥把车停在边上,嘴里骂道:“他女乃女乃的有完没完,”大祥骂骂咧咧的下车去检查。
我躺在车后,慢慢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我转头看向车外,就在这时我看见了车外的一个坟头,有一队貌似那种白事乐队几个人,敲钹的敲钹,打鼓的打鼓。吹唢呐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瘦个男人,嘴巴鼓着大包,正摇着头用力的吹,他是个蒜头鼻子,通红通红。敲钹的年轻点,脸上笑眯眯的,双手拿着钹,等着节奏到了,就合上钹,是个跛子。打平鼓的面无表情,就手上仿佛无意识的随着乐声不急不慢的敲鼓。
你看见打乐器后面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没有,装束好奇怪。”
小伍在躺在座位上抽烟,很奇怪的回答我:“你瞎说什么呢!”
我懒得再问,也不去关注几个打乐器的人,我被那个坐打乐器班子后面的那个人给吸引了。那个人是个肥胖老头,跟个弥勒佛一样的大肚子,脸上肉很多,但看起来并不滑稽可笑,板的死死的。身上穿了见那种老式的军装,这种衣服,我小时候还曾经看见有人穿过,并不是军人穿的正式军装,而是普通人照着军装的样式缝剪出的衣服。很多地处偏僻的人都还是这样的穿着。但我至少有10几年没看见了。
我在注意他,他也注意我。也朝着我看。嘴里念念有词:
“天元太一,精司主兵。卫护世土,保合生精。华衣锦绣,正冠青巾,青龙左列,白虎右宾。”
“因某比米米索寞…………尽归看目连……四散枝骨死绵……行短路……如抖抖来……”
那个胖子念的词,到后面我一句都听不懂。我现在能写出来的就是我当时勉力记忆下的一些发音。那胖子念了好长时间,我能记住就这么多。其余的一些,要么我随即忘了,但更多的是,我根本就听不清楚他的发音。
不过我能够确定,那胖子念叨的肯定不是外语。因为他念的每一个字都是单音节,虽然我听不懂,但我能确定这是我们汉语特有的发音。而且从我对母语本身的感受上来讲,我能从那胖子说话的节奏上,确定,他念的的确是汉语,只是我听不懂。
我认定胖子念得不是外国话,上面的理由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些跟咒语一般的语言,我好像听到过。
到底是什么时候,我曾经听到过呢?我拼命回忆。但有时候记忆这个行为,也很奇怪,明明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想到了,可就是差那么一点,就如同隔了一张纸的距离一样。那记忆已经能够模模糊糊的看见了,但就是无法想的起。
那胖子坐在椅子上,好像觉得累了,就换了个姿势,手扬起一只。嘴里念的更快了。他念得越多,我就越发觉得自己听过。虽然听不懂,但越来越觉得熟悉。
我想听得更明白点,就下车朝他们的方向走去,还没走两步,大祥就把我抓住,“老八,你干嘛。”
“我想听那胖子到底在说什么。”
“哪个胖子啊?什么胖子啊?”
“你看不见吗!”我被大祥打扰去听胖子念的词,心里无来由的一股怒气生起:“你妈比的看不到吗?那群打乐器的后面坐的那个胖子!”
大祥猛的把手松了,“什么胖子……什么打乐器的……我怎么看不到?”
我莫名的火气很大,非常不耐烦,大声对大祥说道:“你看不见吗,打乐器的几个人,不都在坟头上吗?”
我说完,就继续向那胖子走去。我看见那胖子和打乐器的几个人,都把我给看着,嘴里留着微笑。连吹唢呐的都不例外,鼓囊囊的腮帮子也看着是笑的样子。
刹那,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在那里听过这胖子的稀奇古怪的语言了。
白瞎子曾经念过。
魏瞎子当年也是嘴角这么一丝微笑,被我牢牢的记住。这个微笑表情,如今正挂在打乐器的艺人(鬼人)和那胖子的脸上。
胖子的嘴里仍旧在念那古怪的语言。
小伍这时已经下车慌忙喊道:“老八中邪了,他看到阴司了”。
难道他两看不到吗,这么明显,他们竟然看不到?
我被控制了行动,眼看着,想听明胖子的语言无望,心里愤恨,大声骂起来:“你们别搞我啊,给老子松开,我x你们姆妈……幺收归,凶介介,如大细目,歹狗远哉……”
我也念出了那些古怪的语言,我自己都莫名其妙,痴痴的愣住,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听不懂的话来。
这下我和他两都突然冷静,这太怪异,我自己也无法解释。他们听到我说出这诡异的语言,都不做声,只是用力地把我架起。
我被他两,往车上拖,和那坟墓越来越远。可是不管多远,我都能看到那几个打乐器的人,他们仍然一如既往的打着乐,胖子还在看着我笑,越笑越开心。眼睛朝着我,眼光渐渐变成磷火。我还要看仔细,车子已经上了路,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在车上被冷风吹了一会,脑袋慢慢的冷静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感觉有种莫名情绪支配自己的思维了。我开始回想刚才的事情,诧异自己看见那胖子的时候,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呢,而且还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他。别人都看不见打乐器的人和胖子,只有我看的见,为什么就挑中我呢。如果当时他两吓破胆了,不敢拦着我走到坟墓去,我现在会是什么结果呢。
我想到这里,浑身发麻,身上跟筛糠似的战栗,我强烈的恐惧感,虽然是后怕,但也把我吓的瑟瑟发抖。
回到区里,大祥和小伍把我送到医院,值班医生给我处理了下伤口,缝了几针,说问题应该不大,但最好留院观察一个晚上,明天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至于我的右手,那更没事,只是扭伤了手腕,擦点红花油贴块壮骨膏就行。大祥和小伍商量了下,决定让小伍留下来陪我,大祥明天一大早要去单位。
第二天醒来,我感觉好多了,头已经不晕了,伤口也不太痛,只是浑身酸疼,像跑了五千米。医生嘱咐了我几句,让我回去休息几天,每天来换个药,大概一周后就可以拆线。
小伍把我送回房间,又去单位帮我请了几天病假,就急匆匆地赶去上班了。白天我以为大祥会来,可直到中午也没见他现身,倒是小伍带着几个朋友提着一些水果跑了过来。
“兄弟们听说你受伤了,特意赶来慰问慰问。”小伍把水果放到桌上,乐呵呵地说。
几个人挤在屋子里聊了会儿天,他们听说我昨晚的经历后,都吓得不轻,最后一个朋友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个噩梦,没事,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回头好了喝酒去。”小伍说下午单位没什么事,就不走了,留下来陪我。我问小伍大祥哪儿去了。小伍说不知道,估计有单位有事吧,管他哩,他没事了自然会过来。
过了两三天,一个中年妇女来找我,是大祥带她来的。我不认识这个人,问她找我干嘛。
那妇女说她是墓地打乐器的那个老婆婆的姑娘。这时我才清楚打乐器那帮人站的坟头下面埋着是个老婆婆。
一听就头大了。妈的还有完没完,谁知道遇上这么邪性的事情。这两天向我打听怪事的人络绎不绝。我都烦透了。我的一个同事正好在我家还问我是不是阴阳眼,我没好气的回他:“你娘的还阴阳人列。”
我没好气的瞪了眼大祥,他不敢看我,低着头。
那个死去墓地老婆婆的姑娘说:想请我到她家里去一下。
我说,去干嘛,我又不认得你。
那个妇女就不停地邀请我去她家。一遍又一遍的邀请。
被我一遍又一遍回绝了。
那个妇女见我态度坚决,看样子就要哭了,“小兄弟,你就当做做善事,救救命吧。”
我说:“我真的什么都不晓得,什么都不会,怎么能帮你做什么事情。”
那妇女说:“你去我家,有人问你几句话就完了,帮不帮的了,和你没关系,你的心意,我们家一辈子都记得住的。”
我还想拒绝,可是那妇女的样子已经很窘迫,彷佛我是一根救命稻草,满眼都是乞求。
大祥在旁边还嗔泡{当地土话},你看人大老远来的,就去聊几句,没什么事情的,我说:一会在找你算账。
我跟那位妇女讲好吧我去,但忙我估计是帮不上什么。那妇女说:没事,你过去就帮了我们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