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和古奇也有这种胆量,我坐在他俩身边,观看他们将手枪拆卸成一个个更加便于擦拭的部件,装手枪的厚纸板盒子中有一些擦枪用的小设备,我需要学会使用,我清楚瑞恩知道其中的奥秘。
“你打过这款手枪吗,瑞恩?”我问。
“没有,但我打过其它9mm口径的手枪,它们都差不多。”他那有劲的双手摆弄着枪栓,拉开销子使枪栓卸下来。
尽管平头百姓组织已被正式取缔,但这种擦枪时的闲聊成了将中队紧紧凝聚在一起的聚会,我们26个人密集地坐成几小堆,擦拭着有一天我们会用来对付敌人的武器。
我身处所向往的地方,在经过了我所受过的全部训练后,这正是我作为职业军人所向往的,身处一艘航空母舰的待命室里,与一群具有献身精神的人一起为参加战争做准备,起码我认为这是我所向往的。
实际战斗时日尚远,还没有成为现实,我仍然把战争理解为一种十分遥远的英雄行为,从孩提时代起,我就认为真正的英雄在战争中是打不死的。
“要是被一群愤怒的敌人包围,我就先从第一个弹夹里取出一粒子弹,然后向那帮兔崽子射击,把两个弹夹打光,再装上那最后一粒子弹,在他们抓住我之前便结果了自己,以免受难。”瑞恩用他那轻松自如的首都特区口音说道。
我点头表示同意,我简直不敢想像他们会用何种方式来折磨一名飞行员,我们在海军救生训练学校受训时曾经模拟过在敌人后方被击落的飞行员的经历,但南部非洲人的折磨会比我们受训时见过的要可怕得多,即使南非人没抓住我们,荒山和沙漠本身也同样是一座地狱。
“你们大伙儿听过《新闻周刊》引用的李浦的话吗?”古奇问。
我们大家不约而同地摇摇头,李浦是飞行集群的一个狂热的f一12战斗轰炸机驾驶员,被借调到苏拉威西号航母上的一个f-21中队,我们搞不清楚他的话怎么会被《新闻周刊》所引用。“当被问及他是否认为我国应该与南非打仗时,李浦回答说:‘既省不了几个钱,又没有姑娘在身旁,应该打。’”
“不会吧,他真那么讲吗?”我满怀狐疑地问道。
“《新闻周刊》说他是那么讲的。”古奇回答说。
“他简直疯子。”我说。
“那么你会怎么讲呢?”古奇问我,想找到比李浦的粗俗态度深奥一点的答案。
“我只知道如果我们打仗的话,我希望能得到我国人民的支持,我可不想为了国内谁也不会在乎的东西而提着脑袋在前线卖命。”我说。
古奇和瑞恩点头表示同意,一想起参加东南亚战争的老兵返回祖国后,陷入一片迷茫的生活,他们因为为维护和平与民主作战而饱受怨恨,我们便感到沮丧,我可忍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因此,参与一场结果是不得人心的战争是我最大的恐惧。
我看见隐身人在待命室的另一头打算拆卸他的手枪,他肯定不是一名神枪手,而且还不善交际,他总是喃喃私语,是一种十分难与之交谈的人,因为你几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对一名战术飞机飞行员来讲,这可不是一种好秉性,因为座舱里飞行员之间的通话关系到生死问题,很明显,谁也理解不了隐身人,也包括我在内。
他瘦高个儿,这主要是由于他吃素,与坚持体育锻炼没有多少关系,大家认为他是个聪明的电子战军官,但他与其他飞行员处得不好,我觉得他可能感到自己干错了行,而且他显得十分怨天尤人,现在战争已迫在眉睫,他哪也去不了了。
不一会儿,薄薄的一层油使得我们的手枪在待命室日光灯的照耀下乌黑铮亮,我们已经把手枪擦得一干二净,准备将它们放好。
中队的老保伞员缝制了一种枪套,使我们既可以将手枪塞进救生背心里,又不至于坐在座舱里太别扭。从现在起手枪将锁在一个金属箱里,布置完任务后,我们将签字从中队值班军官处领出手枪和子弹,现在,从武器保管员处领武器将成为我的一种经常性活动,我们朝即将来临的战争又走近了一步。
“咱们回统间吧。”瑞恩提议道。
“行啊。”我说。
我们将手枪交给阿尼,他俭查一下所有的部件,确保所有的子弹都在弹夹里,我们刚出待命室,王坎珀和战马便赶了上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小子要取缔平头百姓。”王坎珀的声音虽小但充满怒气,“他很可能发现了我们背后叫他野兽。”
“他只不过觉得当了官心里不踏实。”我尖声插了一句。
“对了,他应该不踏实。”王坎珀说,“没有了平头百姓,我们就必须有仗可打,这样才能使我们不要老是去想怎么会有这么个怪里怪气的东西当我们的头儿,平头百姓必须暂时转入地下,即使没有了徽章,它的精神将在各统间里永存。”
“他肯定知道如何一举灭了大家的士气。”瑞恩说。
古奇往左一拐出了待命室,而我们其他的人则返回统间,满脑袋想的尽是战争,我回到统间后,给丽丽写了下面这样一封信:
1990年3月29日
亲爱的丽丽:
不知道我的信要多少时间才能到达你的身边,我希望你已收到其中的一些信,并且在我们下次见面之前,你会一封一封地按时收到我的信,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给你写信,这不仅是出于一种军人的纪律性,更是出自一种欣慰感。
确实,给你写信是一种极大的快乐,我发现自己每天都要抽空躲进我的房间给你写封信,知道你每收到我的信就会笑逐言开,促使我更要每天给你写信。
中队开始派我参加制订我们舰载机大队可能要实施的空袭计划,我正拼命工作,以便学会许多新东西,因此好像没有时间悠闲地坐着寻思我们可能真的要打仗了,舰载机大队已做好准备,我亦如此,但我们大家都希望战争能够避免。
你的相片真美,使我对你的思念与日俱增。
献上我所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