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婉发丝披垂,发上海棠步摇宝光流连。身着一袭质地上好的水红色纱衣,罗袖轻挥,自是一派妖娆。
“素婉,过来坐吧。”玉人十分客气,让素婉坐到自己身边。
赏赉一些银钱,素婉却推辞不肯收,盈盈拜到地上。指尖拈着罗帕轻轻拭泪,哽咽了一句,“可以伺候公子,已经是对素婉最好的赏赐了。”
“罢了。”玉人摇头,心中掠过一丝莫名的不悦。“你起来吧。”
素婉立刻收住了泪,小心收起手上的罗帕,起身施了一礼,“我还要去侍宴,小姐这里的话已经带到,我就先回去了。”
玉人点头。
“她快忘记自己是谁了。”朝栀送完素婉回来,冷哼一声,将素婉的茶倾到花盆里。
“朝栀,我有些看不明白。”玉人若有所思。
“小姐,这样的白眼儿狼不必去理会。”朝栀加重了语气,她似乎把自己当成‘白夫人’了!又怕失言,再添玉人伤感。垂头走到一旁,低语一句,“白公子回来,一切就都好了……”
“罢了,我累了。”玉人眉头锁起,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什么,恹恹地倚在榻上。
朝栀放下纱帐,熏了香,拿着掐丝金笸箩退了出去。
中庭,空蒙亭。
没有棱角的亭子,白粉漆涂如染了细雨一般的斑驳颜色,梁架垂下半长的流苏纱帷。繁花之间一亭独立,别有一番独特的韵味。
朝栀坐在石桌边,手中彩线翻飞,十指灵巧,认真地结着彩络。
孟玠悄无声息地走近,在朝栀身后咳了一声,“怎么不好好在雅室里侍候,到这里忙里偷闲了?”
朝栀吓了一跳,彩绳落到桌上,乱作一团。“本来好好的彩绳,你一来一切就都乱了。”
“结个络子也这般投入?”
朝栀将混在一起的两股线绳抓起,指给孟玠看,“瑶光央我家小姐做的。这就是她的西域纺金绳,这是小姐的平彩絨绳。”
“看不明白你们女儿家的东西,走了。”孟玠轻展折扇,潇洒地扇了几下,翩然去了。
朝栀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失神。
华灯初上。
门外传来沁烟的笑声,间或夹杂着“蓬荜生辉”之类的场面话。渐渐近了,敲门声响起,“玉人,猜猜谁来了?”
门开了。走廊上灯光明亮,沁烟提着的红色宫纱灯的流苏一晃,门又静静合上了。
朝栀施了一礼,将来人引到青玉案后面坐下。然后打开茶架子旁一个盛满冰块的玄铁雕瓮,从中取出一个白玉杯。梅封茶已经在冷水里浸了两个时辰,更是封在冰块中,暗香浮动。
琴声渺渺而起。虽然看不见雪,却感到雪花簌簌飘落,顷刻落满周身。那雪是轻柔的,是洁白的,覆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玉人静静抚琴,又忍不住看向折寒。他一袭蓝衫,还是从前的模样。
折寒抬眸,正对上她的视线,弯唇一笑,“好久不见,玉人。”
玉人停住琴音,玩笑道,“公子又听不下我的琴声了。”
折寒摇头,急急起身解释,“你的琴声胜似天籁,就算每日听在耳中都嫌不够,又怎么会……”
朝栀看折寒认真的样子一时忍俊不禁,“公子何必紧张,小姐她只是在说笑。”
拨开重重珠帘,一阵珠玉叮咚的声响,琉璃灯璀璨的光投在一颗颗珠子上,整间雅室有如琉璃世界。
玉人施施然走到折寒面前。面纱轻笼,一身冰蚕丝白袍,长长的裙裾曳地,华美而又清净。微施一礼,“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