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之眼(范忆君长篇惊悚小说系列) 第五章 凶手慢慢经过眼前……

作者 : 范忆君

摆在戴菲眼前需要调查的事有很多,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在第二天就完成。马白七点整给她打来电话,告诉她在老旧的九号线地铁体育场站见面。

这条线的地铁基本已被弃用,平均每天过往不过五趟车。行人稀少,走在长长地隧道里面像在蟒蛇的月复腔里,墙壁上布满了各色涂鸦,抽象的,荒诞的、**的,颓废的。闪烁不定的照明灯,玻璃破损的广告橱窗。一股股阴冷的霉味从黑魆魆的地铁深洞里飘过来。

马白坐在一张候车椅上等她,手里居然还拿着一袋快餐食物。

“在这种地方见面说不定还能制止一起抢劫或者案。”

马白让戴菲的黑色笑话逗笑了,把手里的食物递给戴菲。可口的食物多少缓解了她的不适感。

之后马白带着她从一个地铁道口钻出,他的新工作地点就在隔街对面的19区警署,三层高的旧楼。外面居然和地铁站里迹象雷同,涂鸦覆盖着涂鸦,几乎没有几扇干净完整的窗户,屎尿的味道直刺戴菲的鼻孔。等她进了楼道气味又变成了浓烈的消毒剂味,她很庆幸刚才没吃进去太多东西,余出来很大空间供她的胃折腾。直到看见马白的办公室她才感觉到符合马白的身份。

马白关上门给她倒了一杯咖啡,她才逐渐平静下来。

戴菲瞅了他几眼,说:“你看起来气色很差,你昨晚没睡好吗?”

“是啊,干活到五点,打了一个小时瞌睡,他们叫醒我就给你打电话来了。”

“你背着我一个人处理,还没有找到答案是吗,大侦探?”她说着露出微笑。

“你真是鬼。”他说:“昨天特别行动组花费了整整一个晚上,一步步分析整合案件。结果是,我们没有任何新的发现,而现在那些苍蝇一样的记者们都堵在警局的里,等待的新消息。你的市长先生大概此时也不好过吧。”

“这才是你约我在这个地方见面的原因吧。”戴菲顽皮的眨了下眼睛。

马白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那么你们昨晚还做了什么?”

“分配特别行动组每个人员的任务。我手下一共七个人,其中有四个对我很有用,后来开了个小会,上面又派给我三个,其中有一个是女人,她可以帮忙应付你那些男性同行们。今天上面又从郊区调来两名警官给我。我希望他们真的能为我做点事,而不是成天只知道接电话。”

“话说回来,你也不要对你的老板有多少信心,他毕竟只是个政客,考虑什么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马白说。

“这我知道。只是不同于你们警察。不管是谁,无论我说过什么,他们都会直接报告给他。可他们并不是我的敌人,不过,对我来说,这些都无所谓。我感兴趣的不是这些。”

这时两名警察敲门。其实没必要,因为门上的玻璃已经碎了,还没更换新的,他们站在门外说话,里面也看得到听得到。

“马警官,您想把这些资料放哪里?”一个二十出头的人问,像是刚刚从警官学校毕业的。戴菲注意到他的制服浆洗的笔挺,皮鞋像镜子一眼光亮。

“放在角落里,和其余的排列在一起。”

等他们走了。马白说:“我们昨晚花了很长时间把资料整理成列,对这些案件我都有相关资料,我们已经研究过了。在墙角你看到的是未经整理的资料,所有的目击者,嫌疑人,验尸报告等等真的假的陈述都像那样。”

戴菲能够感觉到他在她身边变得越来越舒适了,尽管他从不为自己有时粗鲁的言行道歉。她很惊奇他们越来越默契了,或者,是因为他太缺少别人的关心了。

“安全局派来了一个大少爷只是天天跟着我们转悠,像上面报告一些情况。”他看了看表:“九点三十分,他会给我们传达上面的一些意见。然后,我们对媒体们说案子还在调查中,别期望一晚上就获得奇迹。至于那个少爷,一无所用。”

“然后你就可以休息一下。”

“差不多吧。”马白厌倦的笑了一下:“填写不同的表格,什么房屋清洁维修,电话局的,电脑公司的等等,保证我们工作正常运行。而除了,探员们以外,我这里还有一打我记不清做什么的职员。”

“我的角色是什么?”

“主要是帮我擦,这样我可以安心工作。九点三十你负责发送简报,与媒体见面在下午四点,电视台的人会来得早一点,制作晚间的新闻。他们不会问很多问题,因为时间不够。”他笑着说。

“你很熟悉对付媒体的窍门。”

“我的工作就是对付一个又一个人渣。当然也知道如何跟记者们打交道,只是不太擅长讲话。这就是为什么你来的原因,。你是我的联络员,当然也是市长的。问题只在于你终于哪一边。我是说,你会把多少从这里知道的信息告诉市长。”

戴菲说:“让我怎么说?我是为市长工作,但我来这里不是作为他的间谍。像你说的,他可能需要专门的人员作为他的耳目,但我可不是他的亲信。他有他自己的小圈子,我不属于也不想属于。我的未来不属于政治,我是作为你和市长之间的联络员,但不是密探。记住我的话!”

“我明白了。”马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走到墙角从那对文件里抽出一个文件袋。把它递给戴菲,标签上写着:“机密。”

“写简报前,你可能想要熟悉一下受害者。把它保管好,上面的的标签可不是装饰品。你尽可能少的告诉媒体。如果不出现任何意外情况,我不会干涉你。”

“现在让我带你去你的办公室……看,那张桌子是你的,有电话,电脑需要什么就跟我说。对了,别忘了九点半开会。还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都可以吗,如果是那些可能会引起不愉快的呢?”她问。

他停下,把他的手放在她胳膊上。“戴菲,你现在跟我是同一个团队的。如果你有问题就问。我们以前有很多分歧,但是,从现在开始我由衷希望你我能融洽相处,不,不仅仅这样,我需要你的建议和想法,一起应付局势。如果我不信任你,相信我,我就不会同你说这些话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马白的转变与坦诚让她也觉得有点意外。她原本想试探一下他对自己的看法。

“目前来说没有看法。等我写完简报会带给你看。现在你先休息一会吧。”

“是,小姐。”他带着微笑说。

戴菲的新办公室四墙都涂满绿色,一张桌,一张椅子。除了一台老式电脑和电话外,还有一个记事簿和钢笔。她打开窗子让新鲜的空气流通,但是外面的温度又很高,偏偏办公室里的空调失灵了,只能发出嗡嗡的噪音。

她是自己慢慢平静下来,打开了马白给她的文件袋,正当她准备投入时,敲门声响起。

一个模样长得微黑的一头卷发的女人摇摇晃晃抱着一个大塑料袋。

“抱歉打搅你。但是你需要这些吗?”她看了一圈,然后笑了。“真是愚蠢的问题啊,你不是有桌子吗?桌子。”

戴菲笑了:“我猜你拿来的是桌子吧?”

那女人是个矮个子穿着肥大的工作罩衫,面容却很清秀,但在左脸颊有一块胎记,上面生着胎毛,似乎胎记是**生存的个体。戴菲同情地看着她,心想一个寄生客,无赖般的损坏了豢养它的主人的容貌。

不仅如此,更可怜的是一道明显的疤痕从她的左眼犹如蛇一般蜿蜒到她的嘴角。这道疤粗糙而布满纤维,好像一个醉酒医生缝合的,要么任其自己愈合却未加任何处理。看着这个女搬运工,使戴菲感觉她是少年时打架被指甲挠成这样子的。

女人对她说话,但是她却心不在焉幻的想她的疤痕是怎么一回事,都没听进去对方在说什么。她有一个坏毛病,总是喜欢像创作戏剧人物一样把见到的陌生人在心里面塑造成各种角色。见识的人多了,她反而觉得这样更加能够帮助他了解一个人的本质。

她注意到那个女人把把东西放在她桌子上。她道歉:“哦,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刚刚说,我喜欢你把办公室整理成这个样子,朴素,有益于工作,不容易分心。”

戴菲又笑了:“我刚刚搬进来,刚刚。”

“是这样啊,我很乐意能待在这儿陪您聊天,可是看你不得不工作了,”她说着指了指戴菲的手里的文件:“一会儿见吧,不打搅你了。”

看着那女人走,戴菲心头飘过一丝幽默。出生,成长,确立中产阶级的价值观。不同于他的记者同行们,她从没有轻视过这些人。清洁女工和看门人会站在她的桌前跟她聊天,她从未感到自降身份,相反觉得很融洽,因为在她眼中他们都不是无形的。她不知道能不能同眼前这个人成为朋友,至少她很喜欢她的爽快。

现在,她要专心工作了。她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东西,橡皮圈,便签,一个盒子,铅笔,钢笔,一个订书机和书钉,一摞空文件夹。她低下头翻看手里的文件。

莎辛欣转过两个街角找到她的车子,准备回去工作。在路上她月兑掉了工作罩衫,把假发摘掉,撕下贴在脸上的胎记和丑陋的疤。

当她敲开戴菲办公室的门,她的神经都纠结在一起,尽量隐藏住忐忑,然而,那个女人并没有认出她来。她之所以冒风险见她,没有其他原因,只不过这种类似猜字谜的游戏让她感到愉快。她就犹如一个披上隐身衣的妖精,大摇大摆的来在狩猎者的眼前,而她却毫无觉察,让她轻易地走月兑了。这时一种类似**般使她无比兴奋的刺激。

这个念头钻进她的脑海里就在今天早晨的凌晨四点左右。她睡眠是随意的,一直以来她睡觉都很轻,特别是经历了被绑架之后,她的睡眠更加恶化了。她被囚禁的那段日子里,她只能逆来顺受,依赖着他的怜悯生活。她总是心惊胆战的睡觉,本能的害怕睡觉时被侵犯,她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任何一个细微的异响也能令她突然惊醒。可怕的是他的眼睛,使她感到无论**还是灵魂,不断地受到那饥肠辘辘的邪恶的眼珠的蹂躏。她潜意识的抓住自己的,想要摆月兑那贪婪的目光,直到她抓伤了自己,甚至淋浴时她都会感到疼痛。那双眼睛似乎**存在,寸步不离的跟随着她,贴附在她的身上,就算他不在屋子里,那双眼睛也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注视着她。那目光深深齿入她的身体与她一同生存,他可以看到她,从安放在墙上巨大的镜子中。当她的警惕略一放松,他就来了——她习惯称之为野兽。

最终她获得了自由,但仍然是他的囚徒,他眼睛的囚徒。她的身体很适合她心理的需要。每晚她睡不过四个小时,白天抽时间打一个盹儿。这对她跟踪猎物到没有什么影响。有时一整天她都在打瞌睡,如果是星期天她能整整睡上十八个小时。甚至当那双眼睛睁开时,在她醒来时袭击她,却仍要给她休养的时间。

前天晚上她兴奋地想象着戴菲如何想诱她上钩,而且她几乎已经成功了。而她打算傲慢自大的钻进她的圈套,跟她脸对脸的见面,而后全身而退。

很快的她清醒过来,打开了她的电脑,寻找专案小组的相关资料。网络时代,几乎没有什么是完全**的,商业,法律,政府,警察,只要你想,统统能找到详尽的信息。它们是如此的便捷,又是如此的脆弱,为闯入者们提供了一切可能。一旦系统被攻破,只要有眼睛的人便可以同进入超市一样任意拾取想要的信息,而且不用付账。

戴菲所在的地方就应该是专案小组的办公总部。是的,会面已经预约了。

莎辛欣的工作从早晨六点到下午两点,然后有人接替她,在自由时间里,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在八点三十,她来了月经痛,让同事替她顶班,她去了药店买药,并小睡了一会儿。

她着手化妆,她对自己粘上去的胎记和伤疤感觉十分满意。她有意学习过如何装扮成畸形或者残疾人,可以使见到的人难于描述。伤疤,络腮胡子,任何不自然的和丑陋的,抑或者有魅力的眼睛,或者惹人厌恶的令观看者无法记住。胎记和伤疤贴在脸上会吸引戴菲的注意,为了以防万一,她又戴上了假发,刘海遮的很低,使戴菲看不到她的眼睛。否则,这个敏感的女人对眼睛的识别会像警察鉴别指纹一样精准。

曾经有那么短暂的片刻让她感觉无比的失落。她的神经质,肾上腺素分泌伴随着她,当她十三年后又一次面对面见到了戴菲。

戴菲变化了很多,年龄的缘故是一定的,她眼中流露出磨难洗礼后的沧桑,然而,如果知道她所经历的家庭变故,是可以理解的。她记得戴菲在多年以前是如何赢得了她的信任,她对她充满了信心,努力的使自己充满吸引力。看她现在,莎辛欣不得不承认她是如此的朴素,以至于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是她的气质仍然使人觉得与众不同。她的举手投足仍然散发着自信的吸引人的气息。加上她善于使用化妆用品较好的衬托出了她的特点,她使自己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女人。

莎辛欣在内心微笑,戴菲面对面也没能够认出她来。胎记和疤痕起了很大的作用,她随意的加重了口音,穿肥大的工作服,故意在胎记上加了些讨厌的毛发,完全做贱自己的样子。

丢脸的是她不得不回去工作,但是,她需要保持这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接触。除此以外,她不知道戴菲专心看着文件时是否在听她谈论关于她在电视上讲话的事。不管怎样,她计划在家跟她联系。同时,今天她开始跟踪她的最后一个猎物。这将保持她的占有欲,她的思路暂时离开了戴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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