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儿对司机招手催他离开后,转过身,往前一望,全是一张张陌生的脸,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多少年来,在公共场合,她都是前呼后拥,她只需动动口,一切都可轻轻松松搞定,现在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单打独斗了!
“证明我自己的时刻到了!神童起飞,超越时空!”
“启动引擎!第一步……”
她轻灵地从价值不菲的意大利名牌香奈儿挎包中模出一张硬纸卡片,因为她不常出国,这是请厅外事处的老杨专门为她制作的“指南”。其中“离开”部分的第一步是“到中国航空公司办理行李托运”。
“CHINAAIR”
她立即看到了20多米外的第一个长条形大柜台后面墙上巨大的彩色招牌。心里感到一丝愉快的轻松。片刻,她已经在柜台前利索地模出机票和护照,
“有托运行李吗?”
笔挺空服,一脸帅气的小伙子问。
“两个大箱子”。
“搬上来”。
意识到没有帮手,菲儿丢开了淑女的矜持。她深呼吸,瞪大眼,弓下腰,叉开腿,第一次亲自去惹那个装得涨鼓鼓的“冤家”,
“我哦……好重!”
脸涨得通红,她卯足了劲,把一个大箱子甩上了弹簧秤台。暗暗庆幸听了父亲的话,没穿那双鳄鱼皮的高跟鞋,要不今天非扭了脚不可!
“OK。”
帅小伙站在柜台内瞟了她一眼,顺手挂上菲儿刚填好的标签,再往传送带上一推,
“那一个,”
他手指菲儿的另一个大皮箱。
又一次马步运气,憋住呼吸,另一大冤家也飞上了那模模糊糊的秤台。
呼呼地喘着长气,菲儿狼狈地抹了抹甩乱了的秀发。心里却惦记着卡片上写的“领登机牌”。
“对不起,超重2公斤。”
菲儿脑袋一下大了!
“出现敌情!”
全身的肌肉突然又绷得紧紧的。
“不会吧”箱子都是小李在家过的称。但她突然想起小李走后,啰嗦的老妈硬把一本笔记本电脑塞进那箱,说一定得带上,说听外事处经常出国的小张讲过,到美国这是必须,这不就多出了好几磅。
她敷衍着在还未想出对策,只是手已下意识的模了模口袋里的那几张百元大钞。
“请打开箱子,取出一些东西来,随身携带。”
“哦,OK,没问题。”
可是箱上那十字交叉的“旅行专用带”捆得太复杂,菲儿的“三寸金指”怎么也解不开。这类小事,她多年以来都不曾自己动过手,只在旁边指点。这下怎么办?在众人面前,她那张习惯绷紧训人的脸羞涨得通红,出尽了洋相,使尽了吃女乃的劲还是无济于事。面对后面乘客的嘲笑和不满催促,她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小李捆得也太狠了一点。农村人有时就是这样不动脑筋!”
看她急得团团转,旁边一个年轻的白人姑娘伸出了援手,
“我来试试可以吗?”
只见那老外象耍杂技似的,伸出一只手几拉,几抖,几拽,魔方似的“旅行专业带”就奇迹般地解开了。
“拿出一些东西来吧,"
知道他不会捆,老外等在那里并示意,她取出东西后,还帮她把箱子捆起来。
菲儿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心里感激得想象“红色娘子军”里的吴清华一样给她深深鞠个躬,但右手却习惯性的伸进裤兜模了一下那些百元大钞……
“THANKS!”
感激的同时菲儿心里也犯嘀咕:这老外长的秀秀气气的,花样年华,千金之躯,怎么会干这些莫名其妙的杂事。
“THANKYOU!”
一脸尴尬,菲儿手忙脚乱地打开箱子,
“拿点东西出来,万一不能随身携带就扔掉!”
菲儿想,她手模到两个大瓶子,
“对,就是它,妈放进去的补药,说是朋友专门从香港买回来送给她的。”
菲儿赶快把两瓶补药放在地上,面对大片旅客焦急等待,不满,还略带轻视的目光,菲儿头脑一片混乱,她都不知那大箱是怎么飞上称台,又过了一次称,终于通过……
那老外又耍魔术似的帮她把箱子捆好。
只记得她的手指几次去碰了那些百元大钞,但并没有掏出来,不是舍不得,而是没有把握,害怕老外不要,反遭羞辱。
在感激而不知所措的慌乱中,她只简单地说了声“谢谢”,老外更随便地说了一声“拜拜”,便利索地把自己的行李箱甩上了磅秤,笑盈盈地向空服小伙打招呼。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