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昭雪 刑天(二)

作者 : 安庆j

()7.

盛况空前的婚宴和旧历新年,被安排在了同一天。威风凛凛的慕容明像个凯旋归来的将军那样,昂首挺胸骑着汗血宝马,一进城就受到了山呼海啸般的欢迎。汗血马上载着的是他渴慕已久的美人南宫落雁,再有跨过一扇门的时间,他们就要永结同心了。他等着一天等了足足二十年,二十年间他一直苦苦期盼的梦幻,如今都已在眼前。他说不清自己到底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子什么,茫茫人海他们都极有可能认不出对方姓甚名谁,可他就是喜欢。发自骨子里的爱恋,他无法抗拒,在劫难逃。

往事一页页的被呼呼的朔风吹的猎猎作响,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少年以及正在进行的青年。当呼啸的北风疾疾的扫过头顶,母亲的音容笑貌忽而又变得毫发毕现。那个心地善良的汉族女子,多像此刻小鸟依人的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妻子。要是母亲能看到今日的自己,她总是紧皱眉头的脸颊上,或许该有一丝欣慰的笑容了吧?

慕容明将南宫落雁从马上抱下来后,就迫不及待的把她送进了烛火通明的洞房。烛光下,两颗火热的心一触即发。南宫落雁用湿热的双手轻轻摩挲着慕容明整齐的鬓角,激动不已的对他说:“主君,我终于成为了你的妻子。”一席炽热赤诚的情话,说的慕容明也是泣不成声。他用尽全身的气力紧紧抱着身前的这个将要和自己共度一生荣辱的女子,泪光中又浮现出母亲的身影。他泣不成声的喃喃自语着:“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多年以前,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母亲就经常这样温情脉脉的用双手摩挲着他女敕白的脸颊。她那轻盈妩媚的纤手,总会停在他额头上方的位置,温柔的给他往两侧梳理头发。母亲身体中散发出来的浓郁体香,很快就会把他送进梦乡。而母亲眼角的泪水,也总是要在慕容明熟睡了以后,才会啪嗒啪嗒的垂下来。母亲用湿润的眼神,朦胧的望着酣睡中的慕容明,心里反复的自言自语说:日后,他该是个倜傥风流的男子吧。

年少懵懂的慕容明只知道全身心的去感受这份莫大的爱护,却从没想过母亲将不久于人世。他至今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对母亲下此毒手。母亲至死也没有说出其实慕容明并不是父亲的亲生骨肉,在她被慕容明掳来之前,她就已有身孕多时。脾气暴躁的父亲终日对母亲拳打脚踢,就是要逼问她慕容明究竟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

他在抱着南宫落雁的时候,就在心底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不会像父亲对待母亲那样心狠手辣,自己一定会好好珍惜怀里抱着的这个女子。母亲生前没有得到过的爱意,他要都给南宫落雁。她就似母亲亡灵的投胎转世,他此生还要做她情意绵绵的儿子。

屋外的寒风并未因二人缠绵的爱意,有过丝毫减弱的迹象。慕容明小心翼翼的用双手解开南宫落雁身上披着的厚重婚袍。他的手在她陌生又熟悉的身上滑动时,不住的颤抖,她的身子也是如此。两片滚烫的嘴唇,在炙热情意的铺陈下有了第一次的接触。她的舌头和她的肌肤一样,都是那么的轻柔曼妙。呼吸急促的慕容明将自己的身子像嘴唇那样,紧紧贴在了南宫落雁的身上。她第一次被陌生的男子如此拼命的压在身下,轻微的反抗在所难免。

他没有放弃努力,手依然在笨拙的蛇行在她身体的每个部位。它们时而不屈不挠的抗争,时而心甘情愿的顺从。等他快速移动的双手忽然停在了某个细软温润的敏感部位,她僵硬的躯干忽而均匀的抽搐起来,口中也随之发出了撩人心波的怪异叫喊。他趁势又猛近一步,使劲的将她全身的衣物都剥除殆尽。一具崭新的他所没有见到过的洁白无瑕的**,呈现在了他放大的瞳孔内。

他的舌头代替了刚才游走的双手。他贪婪的舌忝舐着每一个可能贮有宝藏的部位,生怕漏掉任何一块沁人心脾的绿洲。她的身子开始和脸色一样的通体透红了。接连不断的蠕动让浑身上下的毛细血管都膨胀了起来,白里透红的肌肤内因而变得青筋暴涨。她的仿佛淋过了一场大雨那样,湿漉漉的煞是诱人。他也像在啃食一个水蜜桃那样的尽情饕餮。

8.

急促的敲门声响,打破了两人激战正酣的亲热。匆匆赶来的西门武定硬要拉着慕容明和南宫文昌一起,去和将士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盛情难却的慕容明只好暂切先让南宫落雁歇息,自己去和众人喝起了喜酒。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沸反盈天的把杯问盏里,一场精心策划的杀戮已经展开。

喝的面红耳赤的慕容明,摇摇晃晃的模到了洞房门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的他头脑清醒了许多。抬脚踢了踢斜躺在房门口的两个侍女,他不无好气的骂了几句脏话。待他仔细看清二人脖子上鲜红的血印时,他木然的呆住了。下一秒钟,他飞快的一脚踹开了反锁的房门。满地的狼藉中,几条弯弯曲曲的血渍已经渗透到了门口。

血迹的尽头,是奄奄一息的南宫落雁。她伤痕累累的身体上不断的往外涌淌越来越稀薄的血液。苍白的脸色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生命的气息。悲痛欲绝的慕容明跪坐在地上抱着行将就木的南宫落雁,放声痛哭的问着:“落雁,你醒醒,你醒醒!”,得不到丝毫回复的慕容明,开始用力的左右摇晃起南宫落雁,“落雁,你说话,你说话啊!是谁,是谁对你下了此等毒手?”肝肠寸断的慕容明一边捶撕心裂肺的喊叫着南宫落雁的名字,一边胸顿足的咒天骂地。

被慕容明剧烈摇晃中的南宫落雁忽然有了一丝回光返照的迹象。她无力的抬起右手,将手心里的一块铁制徽章交给慕容明,并气若游丝的央求着慕容明:“主君,能和你有过夫妻之份,此生……此生……落雁死而无憾……”,她顿了顿语句,仿佛是要积攒接着说下去的力气,“恨只恨……苍天无眼……错打鸳鸯”,话音未落,她的嘴里开始大口大口往外倒灌淤血,“落雁求你……求你最后一事……放过父亲……善待弟弟……替落雁照顾……照顾孪生妹妹……”

还未等慕容明答应下全部事项,南宫落雁的头颅就沉重的低垂了下来,她身体的温度已经和正月的天气一样冰冷无比了。世间再好的灵丹妙药,此刻也回天乏术了。他还似刚才一般的紧抱着她,不让死神抽走她身体的最后一缕游丝。紧握拳头的空档,他感觉到了铁制徽章的刺痛。他伸开手掌,凭着第一直觉首先想到了平日里好大喜功的西门武定。这不正是他衣服上整天佩戴着的徽章吗?绛紫的血液已凝固在了徽章的狼头标志上,可仇恨的鲜血才刚刚开始急湍直流。

将南宫落雁临终前的交代,粗略的琢磨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慕容明的心里就渐渐有了头绪。他的猜想基本上和事实完全一致:三月前南宫文昌和西门武定就已在密谋除去自己这块心头之患。他们机巧的利用自己对南宫落雁的好感以及后来联姻的提议,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将蒙在鼓里慕容明一步步骗进圈套。本来二人是要计划着在婚宴上慕容明醉酒以后将其直接斩杀于桌前,没想到天算不如人算。人面兽心的西门武定趁慕容明在和将士们把酒言欢之际,悄悄溜进后宫洞房,企图强占南宫落雁。誓死不从的南宫落雁拼命反抗,西门武定也只好以暴施暴。两人剧烈的厮打声响惊动了正在焦灼等待里应外合的南宫文昌,他见到西门武定如此的禽兽不如,就与其反目成仇。

事情最终的形势,没有按照狼狈为奸的二人原先设想的步骤顺利的进展下去,反倒弄巧成拙。痛失爱女的南宫文昌,决心要替女儿报仇雪恨,于是旋即与事先义结金兰的盟友兵戎相见。就在慕容明抱着南宫落雁伤心欲绝的时刻,宫门外的南宫文昌和西门武定已经打的热火朝天了。两队本来要合作攻下鲜卑都城仇池的人马,彼此倒戈相向、大开杀戒。由于双方士兵都是在短时间内接到了临时作战的命令,所以近距离的肉搏战尤其彰显了暴力美学的残酷。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双方将士冒着热气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仇池城外的护城河。

理清了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后,颜色枯槁的慕容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飞扬。他穿戴好战衣盔甲,骑上汗血宝马,向守卫皇城的御林将士下达了全歼城外乱军的命令。互相残杀的突厥和柔然士兵们本就已体力不支、身心交瘁,对迎面而来的鲜卑大军自然抵挡不足。他们天真的以为放下武器举手投降,便会和从前一样得到宽大处理。可等他们全都放下了武器,排列的整整齐齐等待着鲜卑国的收编时,杀气腾腾的鲜卑大军却丝毫没有停战的意向。他们就这样对着一群群手无寸铁的投降士兵们,展开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被冷兵器挥刀斩落的头颅,宛若成熟的椰子,滚落的满地都是。尸体成了能临时阻止鲜卑大军行进的唯一障碍。

9.

带着残兵剩将狼狈逃窜的南昌文昌和西门武定,自知大势已去。一场血雨腥风的厮杀,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两国联手对抗鲜卑国的复仇行动,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性了。一对一的单打独斗,突厥国和柔然国都绝非鲜卑国的对手。更何况鲜卑国君慕容明是心怀满腔的仇恨,一旦交手,三国之中必有两亡。

如何才能做到既要避免和鲜卑国的正面冲突又不会落得国破家亡的境地,成了突厥和柔然两国国君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重中之重。老奸巨猾的西门武定,很快就在第一时间想到了领兵南下长城投靠中原王国的计策。他满以为是的向将士们阐明了立场以后,就领着大伙儿慌慌张张的动手整理起行李来。可是,他没有想到,仇恨原来是比时间过的还要争分夺秒。他们的行李还远未整理妥当的时候,一束束耀眼的火箭就乱纷纷的从天而降了。慕容明倾举国兵力,将突厥都城包围的水泄不通。

发射火箭,就意味着对手已经进攻到了家门口。西门武定细细推敲起了己国兵力的情况,觉着拼尽全城的军民誓死抵抗,也不一定就会亡国灭种。可他在做出拼力反抗决定之前,又满含悲哀的看了看几个尚在襁褓中的儿女。他们的性命,是肯定要在双方的玉石俱焚中被剁成肉酱的。进退维谷的绝望境地,使得向来穷凶极恶的西门武定踌躇不决。他蹒跚的走动抱着孩子们的妻子们面前,对她们详细的交代了需要处理的后事,包括如何简约的安葬他自己的问题。接着,他又向襁褓中的几个儿女都重重的亲了几口。抹着眼泪对众将士们发表了自己要一人以死谢罪的决定。

众将士们感动的泪水是和西门武定自戕的鲜血,在同一时刻喷薄的。城门在夕阳西下的余光里,被缓缓的打开了。年迈的突厥国老人们捧着西门武定的头颅向慕容明动情的演说了一番。泪水是冰冷的,比泪水更加冰冷的是一颗复仇的心脏。大致听懂了老人们的意思的慕容明,没有丝毫的为之动容。他坚定的转过身去,对着身后威武雄壮的将士们,缓慢的吐出了两个字:“屠城!”

对突厥国都的屠城行动,并未耽搁慕容明多少时间。他带头擦了擦剑柄上厚厚的血污后,又平心静气的对着杀意正酣的将士们下达了另一道命令:“调转马头,向柔然国都上谷进发。”也许是突厥都城的数十万生命的鲜血,滋润了众将士们愉悦的心田,经历了一场片甲不留的屠杀后,他们行军的步伐反而愈加的轻盈了许多。只要再翻过那条有名无实的浅河,他们就又可以随心所欲的进行屠杀了。施暴者从来不会想到,自己的亲人有一天也会成为受害者。

10.

在慕容明对突厥都城进行惨无人道的疯狂屠杀时,南宫文昌也就料到了自己可能会有的悲惨下场。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不会比西门武定好多多少,因为对于一个在极端仇恨中杀红了眼的恶魔,你是无法奢望他会高抬贵手的。更何况,这场阴谋的始作俑者原本就是自己。一生都精打细算的自己,万万没算到当初看似滴水不漏的计划以今天这样惹祸上身局面的潦收场。

时间过的比手缝的沙粒还让人唏嘘不已,可多年以前鲜卑国对柔然国的那次血流成河的屠城依然历历在目。那场屠杀中,自己不仅失去了心爱的妻子,还导致了柔然国至今的一蹶不振。难道命运的轮回就是如此的滑稽可笑吗?苍天再无信义可言,也不该让同样一个鲜卑国对同样一个柔然国,在进行一次同样灭绝人性的屠杀吧?!

他站立在上谷的都城城墙上,长久的向西北方向远远眺望。尽管隔着万水千山,可是鲜卑大军压境的飞扬尘土,在云层间已隐隐可见。“大概有二十万人马吧”,他根据城墙上城砖震动的频率忧心忡忡的在心里自言自语的说着。上谷全城的军民加到一起,还不足八万,试问如何抵挡鲜卑二十万大军的暴行?他无限深情的回望着云端下面的这块丰饶美丽的土地,它的上面辛勤耕作的是心比金玉还要淳朴的柔然军民。正在惬意的呼吸着人间烟火的他们,丝毫不会知道再有一时半刻,万劫不复的灾难就要来临了。自己作为他们的国君,进不足以开疆拓土,退不能够保家卫国。想着想着,他疲乏的双膝便这样沉重的跪倒在地。分别朝着柔然国土的四个方位行过三跪九叩大礼后,他怅然的想着:原谅你们的君主、你们的孩子吧。但愿你们来生再次做人,能够找到文治武功的贤君明主。

甚嚣尘上的灰土裹挟着波涛汹涌的愤怒,在华丽而残酷的黄昏一起涌向了上谷都城。一抹残阳落下枝头,惊起的乌鸦漫天飞舞。凄厉的叫声,好似提前在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度超度魂灵。怀着极度悲伤与绝望的南宫文昌在生命的最后一些闲暇中,总共做了以下几件事情:第一,尽最大可能向周边部落疏散柔然国民,告诫他们从此隐姓埋名漂泊异乡,再也不要提及报仇复国之事;第二,召集柔然文武大臣,商议作战方针,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投降。第三,他叫过皇甫迟瑞将军,让他把自己尚在嗷嗷待哺的小女儿领来。

南宫文昌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这个虎口余生的女儿,不止的又触景生情潸然泪下。她俊俏的小脸儿长的多像落雁和沉鱼。想到自己以后再无见到她的可能时,他像个孩子一样更加伤心的嘤嘤抽泣。自己的一时余恨亲手葬送了落雁的性命和柔然族的前途,如今又要祸及这个鼾声阵阵的小女儿。

南宫文昌“嘭”的一声,跪在了皇甫迟瑞的面前,长歌当哭的哀求他说:“迟瑞将军,一旦鲜卑大军兵临城下,请你将小女亲自带到皇城下的密封地道内,并将她送给民间普通人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皇甫迟瑞见状也跪了下来,他满怀豪壮的对南宫文昌说道:“主上请放心,皇甫迟瑞从来没有让主上失望过,今后也不会。”他用衣袖抹了抹纵横的老泪,接着说“皇甫迟瑞没有忘记嘱托当年在老主上病榻前,发过的誓言。你那时还是少主,老主上在临终前将你的手紧握在我的手中,嘱咐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帮扶少主执掌朝野、一统草原……迟瑞今生今世,生是主上的臣,死也是主上的鬼。”

他俩跪在地上互诉衷肠的时候,上谷都城固若金汤的城门已被所向披靡的鲜卑大军撞击开来。柔然将士们蹈死不顾的勇猛,没有换回上天的怜悯。他们在鲜卑军万箭齐发的强大攻势,瞬间土崩瓦解。剩下的负隅顽抗的柔然将士们个个仍然不知疲倦的激战在酣,对国土不问因由的愚忠,仿佛为他们的血肉之躯镀上了铜墙铁壁。沾有巨毒的长枪短剑捅在他们身上,完全的不到意想之中的回应。恃强凌弱的鲜卑大军遭到了全民皆兵的上谷都城的迎头痛击,他们竟然节节败退下来。

两军交战之际,南宫文昌却找不到二女儿沉鱼的踪影了。他想起了多日前的某个细节,阴云不定的脸上露出了说不出是喜是忧表情。南宫沉鱼是被一个年轻的将军策马扬鞭救出了上谷,此刻的他们应该暂时月兑离了生命危险。可是嗅觉灵敏的虎豹豺狼,怎会甘心就此放过味道鲜美的猎物呢?

鲜卑国凭着人多势众,采取了前赴后继的车**战,弹尽粮绝的柔然很快败下阵来。他们抵挡得住鲜卑大军蛮不讲理的入侵,却抵挡不住体力极限的提前来临。站在城墙之上的南宫文昌,把剑怒视苍天,声嘶力竭的喊叫道:“慕容明,阴谋策划加害于你,是我南宫文昌的不对。可是全城的父老乡亲们的上辈,已遭你鲜卑蹂躏一次。我希望你能在念在我们同是草原子孙的份上,放过这都城内的无辜百姓。”他将剑柄对准了自己的脖颈,继续说:“我南宫文昌,愿以死向你慕容明谢罪。只求你大发慈悲,放过草原上的这个可怜的族群。”

不等慕容明答复,南宫文昌就满腔悲愤的拔剑自刎了。他的头颅和身躯,先后从高耸的城墙顶端跌落下来。“噗通”两下沉闷的声响过后,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过。南宫文昌临终说的那几句肺腑之言,深刻的触动了慕容明的心弦。是啊,同是草原的子孙,何苦要这般同室操戈、自相残杀呢?

他看了看自己血管突起的手背,想起那里面流淌着的草原血脉,不由自主的就高声喊道:“鲜卑众将听令,马上停止作战,即刻班师回朝。”说完这些,他头也不回的第一个先调转马头孤自一人驶向仇池的方位。鲜卑将士们不知所措的愣在了那里,等好一段时间,他们才从错愕中全然清醒过来。来去匆匆的鲜卑大军,比蝗虫的出没还要惊心动魄。只是眨眼间的时辰,十几万的军队就若潮水般的泄了下去。

逃过一劫的柔然军民,厚葬了他们的君主。数日过后,这片曾经孕育过数百年柔然文明的沃土上,突然人迹全无。他们举国迁出了这块让他们伤心睹目的土地,只留下君主南宫文昌的尸骨深埋地下。因为他们懂得,这是他未及出口的意愿,这里有他先祖称雄草原的殷殷期盼。

一切故事的结局都是死亡。在这场原本毫无意义的争斗中,波及到的三方均都遭受了难以抚平的心灵和**的创痛。一整个突厥部落消亡了,一整个柔然部落也从此销声匿迹了。侥幸存留下来的慕容明难道内心深处就会好过多少吗?极度的残暴过后,必然会伴随着极度的虚无。人性温良的一面,总是会在历经大灾大难的时候,得到最完整的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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