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恕罪…就是借奴婢十个胆子…”落雪惶恐的俯低腰身,“奴婢也不敢…”
“心口不一的话,本少爷听得多了去了…”沈雁枫打断了落雪的辩解,搁下镶金象牙箸,缓缓的站起了身,“今日的菜色,让人生不出半点胃口,吩咐下去…如此无用的厨子,不留也罢!”
“呃…是…”骇出一身冷汗,总算是跟上了他跳跃多变的思维…落雪轻声应着…这一次,有惊无险…
“两个月…本少爷拭目以待!”行至门前的沈雁枫突然顿下脚步,“见不到预想的结果…你也不用等着老夫人来处置了…”意思是…他亲自动手…她一样没活路…
又是以命相搏,又是以命相逼…
“奴婢定当全力而为…”心中免不了一阵哀叹…最终答应了不是吗?为何她却生不出半点的喜悦之色来…不敢多想,紧跟上沈二少,她现在可是他的贴身侍婢了,马虎不得…
天色早就转暗了,书房里却因那颗上乘的夜明珠,亮如白昼…又沏来一杯热的香茗,轻放桌边,见沈雁枫手握成拳,半撑着额头,眼睑紧闭,睡着了吗?
桌上原先凌乱的账目,多数已经被审阅归类了,边角叠成了厚厚的两排…还有几本有待商榷,也被沈雁枫用毛笔一一标注了下来…想必看的是相当仔细的…
除去其他的不说,大少爷病倒了,老爷又身体不好,他沈二少这个“临时主事”当的也还算称职…
小心合上他身前标注的账本,转而去了里间,取来一件黑色狐裘披风…夜已深了,他睡在书房,着了凉,岂不是她伺候不当所致…论罪,又该被无端责罚了…
抱着狐裘披风,站在沈雁枫面前,盯着他静静的睡颜,落雪心中一阵愕然…第一次这般认真仔细的观察…沈雁枫闭上眼睛的静静模样,竟然与大少爷有三分相似…到底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啊…
艳如女子的薄唇,笔挺俏直的高鼻…一个眸色温柔似水,一个眸色冷寒如冰…
此情此景,如至幻境。大少爷挑灯夜读,悄然睡着,她便取来白色锦袍轻披他肩上…在他即读的书页上折出一角,然后缓缓合起…吹灭烛灯,无声退下…
大少爷…禁不住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来,想要去触模那副让她魂牵梦萦的容颜。
他可会睁开双眸,对她淡淡一笑,懊悔的说,怎么又睡着了?他可会盯着她轻皱剑眉,责怪的说,傻丫头,这么晚了,为何还待在这里陪着?
她有多久没听他开口说过话了…一个月,二个月…还是半年?眼里已经有了酸涩,心口也开始揪着痛了…
离他如玉脸颊不过只差毫米距离,那双狭长的凤眸却倏然一睁。
是淡漠,是冷然…哪里还有半点她曾经熟悉的温柔笑意?
“二少爷…”不动声色的将手收回,躬身行礼…低下头去,藏起一脸失落。
他一身高强武艺,耳力自当异于常人。她端茶入内之时,便已转醒…闻见她像模像样的整理账本,取来狐裘披风,久久站在桌前不为所动…直至感觉一道带着温热茶香的陌生气息,缓冲脸颊而来,才警觉的睁开了双眼,看是一女子的小巧柔胰悄然而退…
“更深露重…请二少爷仔细着身子…”那女子抱着黑色狐裘披风,低眉顺目,表情看不真切…
“几时了?”他问。
“刚过了子时…二少爷可要回房歇着?”
“嗯…”他点了点头,率先站起,绕过檀木书桌,直奔寝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