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过后的第二天,寒冬已经彻底来临,人人都换上了加厚的锦绣棉衣,虽然边关割地求和,但是却也终于停下了三年的硝烟战火,临新帝登基,帝都的家家户户都洋溢着新日子要来临的欢喜气息。
可是,却也有例外的。
清晨的寿安街上,卖包子的、卖茶点的有声有气的吆喝着,热腾腾的气息驱赶了一些寒冷。
站在一个包子摊前,一个穿着灰布棉袄,束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正嘟着嘴数着手里的铜板,数过了一遍,清秀的眉毛狠狠地皱了皱,又数了一遍,最后看着包子摊前的老板,犹豫了几分,终于还是软着嗓子道:“老板……我只有三个铜钱,您能不能给我四个包子……”
话是问出口的,可是越问到后面小丫头的声音便越小。
老板笑眯着眼睛,看着这个脸颊粉女敕,唇红齿白的小姑娘,想她三个铜钱都要数上几遍的可爱模样,不由的喜上几分,正准备饶她一个包子算了,却不经意又去细瞧了一眼,这才发现,这小姑娘不正是昨天看新帝出行时差点被一壮汉踢到的乞丐么?
这一认出来,老板就更是觉得奇特,安京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能两天同时遇上却真是缘分使然了,加上这小丫头前前后后除了那身衣裳,模样是个七十二变,老板更是来了兴趣。
“小姑娘,这包子一文钱一个,你这儿只有三文钱,想要四个可是不够的呀!”
小丫头一听,本来似乎能滴出水的眼睛,这时更是忽的噙满了泪水,让人好不心疼。
“老板……您就饶我一个吧……来时不知怎的丢了一个铜钱,现在怎么也找不着……您就行行好饶我一个成不成……”
惹人怜爱的小模样加上那软到心里的玲珑声,老板也不忍心再去开她玩笑,大笑着,拿起放在炉灶旁的油纸,爽快的包了四个大包子递了过去。
“成成,哟哟,瞧你这可怜见儿的,拿去吧!”
小丫头接过包子,原本苦着的笑脸立刻换上了一副欢喜模样,捧着包子就对卖包子的老板作了个揖。
“老板您人真好,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说完便欢喜的往街角跑去。
老板笑着摇头,垫着手上的三个捂得热乎乎的铜钱,一大早便因这一个小顾客有了好心情,也不枉他昨日为她求情再加上那个白送的包子了。
寿安街街角,捧着包子的小丫头刚刚拐过街角,便窜进了一个胡同。
她饿极了,满脑子都是手里热包子的滋味,此刻急急忙忙跑回家去,真想立刻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所以,即便是已经没剩下多少体力,她也停不下奔跑的脚步。
七拐八拐的终于来到了一家馄饨摊前,她跑得太快,鼻头被吹过的寒风冻得通红,更衬得一张小脸白女敕可人。
经过馄饨摊便见一个破败的屋棚。她轻车熟路地便钻了进去。
杂乱的枯草堆满了半个屋棚,一个鼻头通红的中年男子散着长发横躺在上面,却明显是喝醉的模样,因为就连手上都还握着一个酒瓶子,轻轻的打着酒酣。进屋看到这一切的小丫头摇头叹了口气便上前去推那醉倒的男子。
“爹爹……爹爹……笒余给你买了包子回来!爹爹!醒醒啊!”
男子却依旧雷打不动的熟睡着。
笒余没了主意,一坐在了地上,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忙到处乱扒起来。
“庄笒凡?凡凡?”
她叫着,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一个懒懒的声音从那醉酒的男子身后传来。
笒余用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把爹爹的身子翻了过来,这才看到压在草垛里的小人儿。
庄笒凡揉了揉迷蒙的双眼,小小的身子蜷在草垛里,伸了伸小胳膊,看到眼前的人,一把便扑了上去:“姐姐你回来了!”
“恩,来!姐给你买了包子,凡凡起来吃包子了!”
庄笒凡一听,仅剩的睡意也全无了,忙牵着姐姐的手跟着往屋外走。
笒余找了个靠近馄饨摊炉灶却又不影响馄饨摊做生意的地方和庄笒凡双双坐下,就要开始吃包子了。
赶上了早饭,馄饨摊也是热闹的很,买馄饨的泼辣老板娘绷着脸一碗又一碗地边下着馄饨,边咒骂着她那让她抛头露面受罪的穷相公,笒余在一旁听着也无甚怕。庄家一家三口因为霍乱从村里里逃了出来,能得这样一个地方而不被老板娘嫌弃,已经是感恩戴德了,更何况,熟识这老板娘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刀子嘴软心肠的婆子。
笒余和弟弟一口一口的仔细咬着手里的大包子,她一个,弟弟一个,剩下两个是爹爹的。老板娘说干活的人就要多吃点儿,爹爹是要养活他们的人,自然要多吃一个。
她想着爹爹醒来后发现怀里的两个大包子时的模样,嘴角不由得轻扬。
“嘿,听说了么?池将军下令,封锁向宁村,里面一个人也不能出来,如果向宁村里人跑到了帝都,那还得了啊?”
吃馄饨的人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闲聊,笒余一听说他们说的正是自己曾经住过的村子,忙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可不是么?听说了呀,那向宁村里的人病死的病死,冻死的冻死,饿死的饿死,几乎整个村里都要没活人了!”
“哟,那还得了!向宁村离安京也就八里路,这要是把霍乱带到咱们安京了可怎么办呀?”
“这不是有池将军么?将军已经在皇城外贴了告示,严加彻查逃亡至安京的向宁村民,抓到之后全要被送回向宁村,决不让安京受到一点儿威胁!”
“哈哈!不愧是大将军!”
紧接着又有人问道:“啊对了,昨儿个皇上出行你去看了么?”
“怎么可能没去看!那阵势,前儿个前太子全家被处刑都没那么热闹啊!我跟你说……”
他们又说了许多话,笒余听不懂也听不进去,但她却知道她们如果再呆在安京的话必将会被官府的人抓到然后送回向宁村,向宁村如今已经变成了死人村,虽然她想念曾经朝夕相处的朋友,但是她也知道如果回去,那么他们将会是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她心里也叫了苦,就要捂着心口回去叫醒爹爹告诉他这件事时,突然就听到馄饨摊的老板娘大声骂道:“哪来的叫花子!去去去!滚远点去!”
庄笒凡在笒余脚边见听到老板娘叫骂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直往笒余身后藏。
笒余想到昨天为了趁人多讨要几个钱偷偷把自己扮成乞丐差点遭到责打,心里堵着一口气,模了模笒凡的小脑袋,轻声哄道:“凡凡乖,回屋叫醒爹爹去。”
庄笒凡听话的点点头,便摇着小身子钻进了屋棚里。
笒余这才看向那被责骂的乞丐,竟然是一个小少年。他穿着的倒也不是粗布麻衣,只是破旧的很,一串一串的布条挂在身上,早就看不出衣裳原来的模样,烂泥糊满了整张脸,低着头敛着眉,模样如何却也看不真切。
那少年听到有人呵斥着,也不反驳也不躲避,他似乎是累极了,一个步子没稳住,便颓然倒在了胡同的墙角处。
笒余听到有人小声的问:“该不会又从向宁村跑出来的吧,要不要报官啊?”
馄饨摊的老板娘看他并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啐了一口,继续煮着自己的馄饨。
笒余看着倒在墙角一动不动的少年,或许是觉得他们同病相怜,又或许是真的可怜他,转身跑回屋棚从还在熟睡的爹爹怀里掏出了一只包子,就往外跑。
她小心的接近他,他并没有任何反应,或许他真的是累的连动也动不了了。
“给你,还热的呢!”笒余把包子递到他眼前说。
少年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大的动作,一双星眸充满了戒备,却也亮的发光。
笒余看得不由得愣住了,伸出去的手渐渐冰凉,她轻咳了一声,道:“我不是坏人,你饿坏了吧,吃吧!”
他又盯着她看了许久,就在笒余的手臂快要酸麻之时,才缓缓伸出手去接过包子。
笒余看到他伸出的手,忽的一怔——这是一双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的手,不同于他外表的脏乱,反而干净无比。他接受了她的好意,她心里甜甜的,虽然那是她辛辛苦苦才讨要来的。
笒余挤着他也坐在了地上,笑嘻嘻的说:“你慢点吃,我可只有这一个了,还有一个是要给我爹爹吃的。”
正在往嘴里塞包子的少年忽的抬头看向她,眼中意味不明,笒余以为他还想要她爹爹的那个包子,忙摆手说:“我爹爹昨天都没有吃饭的,只有一个了……”
少年却不理会她,继续埋头吃包子,她这才放下了心,正想起身回屋,却感觉到有人扯住了自己的衣角,她回头,便见那双明眸紧盯着自己。
少年努力咽了咽嘴里的包子,哑着嗓子,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笒余愣了一下,笑脸灿烂生花。
“庄笒余。你呢?”
“孤独邺然。”
那一年,庄笒余七岁,和同年登基的新帝同岁,然而他们却经历了不同的人生。
那一年,庄笒余一家被押送回向宁村之前连夜潜逃至江南。
那一年,庄笒余在心里记下了一个名字,即便后来这个名字是天下人的忌讳。
也是自那一年开始,一桩浩大的阴谋,一个传奇人物的成长,一场惊心动魄的时代变革拉开了帷幕。
注:此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作者自认倒霉。架空历史,但是走心的会在里面看到一些历史人物的原型,我这里就不剧透了。涉及到的官吏制度参照宋代而来,货币制度是参照了清代的规定。文中的帝都安京参照陕西西安的地理位置,另涉及的地点会在另外备注。诗词典故名人事迹因为本人才学有限,编的话估计得死不少脑细胞,所以多沿用现实历史名人名家的,在文中也会有详细的备注,保证不让乃们看起来费多余的神。所以看这个文的好处是,你不仅能欣赏到精彩纷呈,跌宕起伏的好故事,还能学到许多历史故事和诗词典故,入坑吧亲!求收藏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