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我的思绪又拉回乱世中,自己鞭长莫及,即使重返现代社会,充其量是枚无足轻重的棋子。我想起郑川关于棋子的高论,他讲得很有道理,善于花言巧语,最终把我的美娇娘黄娟骗上了床。猛然间,我感觉一阵搔痒,跟手机震动类似,但是也不太一样。是外星人给我发来了信息,此次受外星人指派,我和貂蝉双双混进刘备大营,具体任务待定。我这时颇为自得,我们总算有落脚的地方了,再也不用遭受那种奔波劳累之苦。曹操不愧是出色的玩弄权术者,还是公认的卓越军事家,他另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好父亲。
曹操见一时消灭不了刘备,就转而对日渐衰微的袁绍下手,攻陷城池,准备将袁绍一家老少赶尽杀绝。袁绍的老婆,是个会见风使舵的女人,也有被形势所迫的缘故,她以貌美如花的儿媳妇,换取自己的生命。曹操这次没有起贪心,摆出家长的架势,擅自作主,把美少妇许配给儿子曹丕。以七步诗闻名天下的曹植,对这位新嫂嫂也仰慕已久,但只有望梅止渴的份儿,挥洒文字寄托自己的一往情深。还好,曹植见好就收,而那名被世人誉为神童的曹冲,脑子好使,身体不济,英年早逝,否则曹丕又多了个暗恋嫂子的情敌。
我俩结伴到刘备驻地报到,为了不引人注意,我和貂蝉扮成两口子,就跟地下工作者一样。不知其中通过什么关系,刘备亲自接见我,给足了面子,关张哼哈二将对我侧目而视,诸葛亮面露笑意,估计认出了我。我的差事,由孔明军师安置,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我被任命为高级谋士。可别小看这高级两字,意义非同凡响,相当于国民党军队里的高参,我十分满意。每天我们出双入对,只有我自己明白,我与貂蝉之间空有夫妻之名,却并无夫妻之实。我幸运赶上一场婚礼,如今结婚典礼千篇一律,我都产生了视觉疲劳。
古人的迎亲庆典,比我们现在的热闹,和我老家的娶媳妇场景相近,内容则要更为丰富。我总体的感受,是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美不胜收。瞧瞧,我读书的功用,此时体现出来了,词汇量大增,知识面拓宽,要不然诸葛亮也不会给我办公室主任的职位。虽说比老板差远了,中听不中用,终究算个重要位置,一般人很难企及。那天,主办婚礼的人家张灯结彩,开设流水席,鼓乐齐鸣,只等抬着花轿接新娘。我是头面人物,被特邀为主婚人,处于新郎父母的地位之上,我穿的像模像样,跟随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开拔。
待到我们一行人走进村庄不远,便听见一片哭声,据轿夫介绍,这是当地的习俗,哭嫁。男儿有泪不轻弹,新娘的父亲通常不能哭泣,否则的话大煞风景,有失男人的尊严。新娘的母亲可不管这一套,女人眼窝浅,又面临骨肉分离的煽情时刻,悲从中来,号啕大哭。新娘母亲不但痛哭,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念叨,咿咿呀呀,我听不真切。从她忽高忽低的哭诉中,我辨认出心头肉,心肝宝贝之类的词语。依她的想法,女儿嫁人是受罪吃苦的事,到了婆家,还要遭受虐待,实际情况并没有如此悲惨,她太夸张了。
娘家妈依旧在渲染气氛,哭天抢地,也不乏她的真心流露。直到起轿了,她才止住哭声,新娘身穿凤冠霞帔,脚上是一双绣花鞋,头顶红盖头,很是吉祥喜庆。我又乘轿返程,回到新郎家,我被奉为上宾,在大厅正中落座。婚礼主持人都是公推的伶牙俐齿者,什么织女配牛郎,新人拜花堂,一套一套的,声声入耳,烘托婚庆氛围。婚礼仪式过后,就开始上演恶作剧,新娘是主角,由此拉开闹洞房的大幕。众人想方设法让新娘出洋相,以博得哄堂大笑,我是贵宾,吃喝完毕,便早早退场,几个年轻后生正准备更刺激的节目,听窗根。
(五十二)
千万不要以为古人智力低下,或是生活枯燥乏味,由于受经济水平的制约,他们在许多方面心有余而力不足。然而,他们会想出好办法,来活跃业余时间的娱乐,即便战争中也是这样,比如说,赛马。刘备尚未雄霸一方,可终归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又有诸葛亮的加盟,大讲特讲三分天下的宏伟蓝图。刘备已经胸有成竹,关羽张飞赵云更是鼎力相助的三员虎将,他嘴上不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刘备在诸葛亮的鼓动下,不定时举办赛马大比拼,其宗旨,一是丰富休闲生活,再有就是激发斗志,可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刘备未经考虑,爽快地点头应允,由诸葛亮牵头,去年举行了首次比赛。开赛以前,诸葛亮找我密谈,我俩是老同学,不必客套寒暄,直接进入主题。诸葛亮说起有关比赛监督的事,因上回存有争议的问题,为公平起见,他委任我担当执法裁判。诸葛亮向我交底:去年的赛马冠军是关羽,他的坐骑赤兔宝马一路遥遥领先,没有对手。主公刘备屈居亚军,他的马匹不具优势,完全是身份所起的作用,显然别人有意让着他。张飞是季军,可是他并不服气,输给刘备,他认为理所应当,而败在关羽手下,他一肚子怨言,咽不下这口气。
最可怜的是赵云,哪个都不敢得罪,均比他资历深,他忍气吞声,只好乖乖殿后。其实赵云是一名勇猛无敌的悍将,然而在内部较量中,人际关系十分微妙,他不得不选择隐忍,这也是很无奈的事。诸葛亮交代完,定睛看着我,等待我的表示,我拍着胸脯保证说:此事包在我身上,我先做好动员工作,只要他们想通了,问题迎刃而解。诸葛亮颌首同意,我的特长,就是领会他人的弦外之音,古今的情况不一样,却是殊途同归。我领命告辞出来,心里有些犯难,我所面对的这四大位,都是如日中天,炙手可热的人物,谁我也惹不起。
刘备的地位最高,赛场战场大同小异,不是我能掌控的,主要看实力,谋略也会左右走势。张飞闹得最欢,我就从他这里入手,先啃硬骨头,再捏软柿子。我来到张飞府上,先前他对我的印象不佳,我担心吃闭门羹。还好,张飞没有将我拒之门外,相反,他出门笑脸相迎。我明白了,自己虽是新来乍到的人,毕竟担任重要职务,还关系到比赛的名次,人都有虚荣心,张飞也概莫能外。我对张飞尊敬有加,十分客气,任何人都拥有一套或多套面具,尤其是我们现代人,总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对方休想窥见庐山真面目。
我极力奉承张飞,说尽好话,他依然愤愤不平,对关羽不懂得谦让的行为深恶痛绝。我讲大道理根本不管用,张飞不吃这一套,说起关羽来,耿耿于怀,他恨得牙根疼。我没能说服张飞,反倒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也开始倾向于他这一边,痛骂关羽不仁不义。张飞粗中有细,原来他早有打算,见把我说动了心,他掏出一包药,神秘兮兮地递给我。张飞恳求道:只好由你代劳了,你只要在饲料里混合这包药,保管赤兔马临场发挥失常,说不定会马失前蹄,到时候,你就等着看好戏吧。一双炯炯如炬的大眼珠子注视着我,看得我直发毛。
我心中暗想,如果自己不答应他,恐怕连门都出不去。张飞是个直肠子,从不拐弯抹角,这种类型的人,说到做到,不达目的,决不善罢甘休。我勉为其难地点头同意,随后顿感如坐针毡,张飞把他不愿模的烫手山芋,扔给了我。我匆匆告别出来,硬着头皮去干令人不齿的龌龊事,真正付诸行动,又谈何容易。关羽属于人精,胆大心细,雷厉风行,心眼多,下手狠,倘若被他逮住,估计我连梦游也做不成了,直接寿终正寝。我转念一想,自己不必亲自出马,使用我的独门绝技,贿赂一下马夫,神不知鬼不觉,便可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