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在家过了一个星期,首先去邻庄舅爹舅女乃家看望了一下,在那里吃了顿晌饭。拉牛牛
然后花了两天的时间,把猪圈前的猪臊泥用小车子推到野天湖自家的地里。再然后又把家后倒了半截墙的的茅厕推倒了,买了两小驴车砖头,在他黄二爷的帮忙下又花了两天的时间,砌了个哭树庄独一无二的中间隔道墙的男女厕所。
最后是把整个宅基上的杂草菝个精光。
家前屋后给鸭子这么一收拾,面貌顿时焕然一新。
小凤这几天在为高考的事忙,抽时间来里玩了一回,不象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地想到那说到那了,甚至没有写信给他时的自然活泼。坐在那你问一句她答一句,还动不动就脸红。鸭子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感觉她有些捉模人了。
女大十八变,这两年没见,小凤真的是越变越好看了。皮肤白女敕中泛着一层牛女乃样的光泽,身材也长高了几公分,朝那一站,真的叫山明水秀啊!
和她妈妈桃花一样的鸭蛋形的脸盘上,象芳草一般恣意生长着两道乌黑的眉毛,眉毛下一双春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种清新,那种自然,让书里的那些什么“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什么“桃花脸薄难藏泪,柳叶眉长易觉愁”之类的统统的一毛钱也不值了!
昨天她高考结束了,不知她考的好不好?
鸭子有心想去她家里看看,又一时找不到理由,就想还先去城里找马遥商量事情吧,晚上回来她要再不过来就去她家。
这天鸭子吃过早饭,和妈妈说了一声,就过河坐车去了县城。
到了县政府的传达室说要找马遥,门卫就指了个方向说:“大门进去往左走,到头就是他们小车班。他今天正好还没出车。”
县委今天招集各单位头头在小礼堂开会,不用车。马遥就把车开出来,带着鸭子东关到西关地兜了一圈子。看看天要晌了,就开到了卫校的大门口。马遥按了按喇叭,那卫校的门卫望一眼他的车牌,就一溜小跑赶紧来拉开了铁门。
马遥边往里面开边得意地和鸭子说:“怎么样,你老大这车不是吃素的吧!”
鸭子就一本正经地拍马屁:“那是,咱大哥是谁呀!”
下课的倩倩望见了停在梧桐树荫下一号车,就跑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穿一身没有了做领章帽花的黄军装的鸭子,高兴地叫道:“是鸭子哥吗?你真的退伍啦!”
马遥说:“别费话,上来走吃饭。”
上了车,罗倩倩问:“请鸭子哥去吃小鱼锅贴?”
鸭子就说:“随便吧,又不是什么客人。”
马遥把车开到了大街上:“那地方只能糊弄糊弄你这死丫头,鸭子可是我正宗的老弟,咱今晌去百味楼吃。”
鸭子说:“还是上小地方吃吧,舒服些。你中午又不能喝酒。刚才倩倩说的小鱼锅贴就不孬。”
这时车正从公安局门前经过,鸭子忽然看到一个刚走出大门的皮肤乌黑的年轻人象是厚皮,就赶紧喊马遥停车:“老大快停下停下,那个人好象是厚皮呢!”
马遥赶紧靠边停下车,头伸出来往那一看,不是厚皮又是那个!
鸭子已下了车,朝厚皮喊道:“厚皮!是你吗?”
厚皮一激灵,这人当真是回到了家乡了呀,鸭子这一声“厚皮”看样子一下把他连心也喊回来了。
“是我呀!鸭子哥!”
厚皮就跑了过来搂着鸭子爬进了车里,大家一路说着话,车就朝小鱼锅贴饭店开去。
路上厚皮说他是今天来公安局报到的,来实习。刚才先到农机局去的,他二爷叫他中午去他家里吃,说小凤刚考过试,在家没事也进城来玩了。
鸭子听说小凤也来了,心里一喜,刚要开口叫马遥去带她一起来吃饭,就见罗倩倩拉着正开车的马遥的膀子:“调头调头,去m家把小凤带来。”
马遥装做不肯:“我开车你别乱动好不好,就让她在你家吃吧,带她来作什么。”
罗倩倩就不依不饶地在后边摇他的胳膊:“不嘛不嘛……”
“快松手,怕你了还不行吗?”马遥就把车调了个头,去罗大麻子家带小凤。
小鱼锅贴的老板见了马遥又是老弟长老弟短地恭维了一番,安排他们几个进了里间的雅座。
虽说是雅座,但对刚从北京这样大地方回来的鸭子,还是觉得太寒酸了点,不过比哭树庄那里的乡下来呢,就又算得上实实在在的雅座了。
这里好象不久前刚进行了装修,墙上新贴了画子,桌子上方还装了吊扇。
除了小鱼锅贴子,又上了盘鸡蛋炒大椒,黄花菜烧小公鸡,蘑菇顿豆腐。
无酒不成席,又上了三瓶啤酒。
鸭子开了瓶盖,罗倩倩抢了过去给他面前的玻璃杯子斟了起来。他就连着把三瓶的盖子都开了,放到大家的面前。
大家的酒都斟上了,鸭子还没说话,罗倩倩就端起面前的杯子来说道:“来,为鸭子哥和厚皮哥的胜利归来,干杯!”
马遥笑道:“看样今晌这顿是倩倩掏钱请了,来,不喝白不喝,大家干!”
罗倩倩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抹下嘴道:“我请就我请,今晌没带钱,你先错给你小姨。”
马遥逗她:“上回买冰棒你就借过我一块大洋呢,到现都没还又要借了,当我是银行啊!”
罗倩倩就用拳头锤他的肩:“让你败兴我让你败兴我……”
看他们闹着,鸭子就问小凤:“高考你考得怎样呀?”
“才考过你能知道分数啊?”小凤白了他一眼,撂个“蚂蚱”到他嘴里。
鸭子一时被噎的不好说话,厚皮这时偏又来一句:“鸭子你是和小凤一起坐车来的吗?”
小凤就酸里拐醋地说:“人家那能喊m啊,怕m跟在后边影响市容呢。”
鸭子红着脸辩解道:“那会呢,我是以为你今天要好好休息,蹲家睡一天呢。”
厚皮拿起酒瓶说:“影响市容倒不会,咱小凤妹这么漂亮,怕影响交通倒是真的。要不就是鸭子怕贴张车票才不喊你的!来,鸭子你陪小凤喝一杯,认个错。”
鸭子就端起玻璃杯子在小凤的杯子上碰了下:“别生气了,是我今天小气,没舍得出车票。先干为敬了。”
小凤“啪哧”就笑出来,绷着的脸就笑成了花。她也端起杯子:“车票没人贴,多喝点啤酒也是赚的,喝干了!”
鸭子心里就有些奇怪,这小凤上天和自己在一起时话也没得,人又害羞,象个木头。今天怎么了?两年前嬉笑嗔怪的的天性又回到她身上来了。
看小凤一下子就喝干了一玻璃杯的啤酒,马遥不禁奇道:“这死小妹什么时间变得这么能喝酒了,是不在家没事就偷m爷酒喝呀?”
罗倩倩推了他一下:“笨蛋,你也不看看她今天是和那个喝的。”
马遥不解:“那个呀,不就m几个吗?”
这边厚皮又把两个空杯倒满,相眼不怕局大地道:“来来来,那有就喝一杯酒的,成双成对!”
小凤望了鸭子一眼,就端起杯子一仰脖子又几喝干了。
鸭子听了罗倩倩的话有些尴尬地望了马遥一眼,看小凤喝了,不好说什么,也就端起喝了。
厚皮说:“这样喝才来气氛嘛,马遥不能喝多,倩倩下午还要上课。只有我们三人下午没什么正事,多喝一点才正常。”
马遥说:“是呀,我是不敢多喝。胡县长要是有事,一招呼就得立马赶到……糟了,对讲机还在车上!”他赶紧跑出去把车上的对讲机拿进来放到桌子上。
鸭子拿过对讲机在手里掂了掂:“老大现在是跟县长直接对上话了,除了我们几个,一般人怕都不敢找你了吧?”
马遥笑道:“那里汉,胡县长才不拿这个呢,这么大的干部手里提个这个东西,多难看!都是王秘书带在身上,有事了,王秘书就会用这个找我。”
马遥说着端起杯子:“不能多喝但也不能不喝,咱老弟来了能是旁人吗?说真的,旁人虽不至于不敢找我,但就是下边的公社书记找到我,我也懒得陪他喝呢。来,我敬你们两人一杯。”
喝干了杯子里的酒,马遥问鸭子:“你老弟回来了,打算到那上班呢?需要老大出力的地方就直接说。”
鸭子心想,你现在混到了这个特殊的岗位上,不找你出力还会找那个去?我心里的宏图大志,正需你来拉我上第一个台阶呢……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说:“我才回来,还没想好呢。家里才分了地,m妈一人在家也忙不了。对了,昨天你家马二爷说我要是愿意就到大队当个民兵营长什么的。这个我倒有点想干,因为平时没什么事,家里的的事又耽误不了。”
厚皮有点不愿意:“我说鸭子你也在北京混了两年,怎就这点胃口的?这哭树庄小小的民兵营长就能把你打发了?不行就让你家大妈去民政局闹闹,不分到粮所也能把你分到供销社吃定量!”
鸭子说:“我也不是就这么容易满足的人,但总得一步一步来呀,那有一口吃成胖子的?至于粮所供销社的,实在犯不着让m妈去求爷爷告女乃女乃的,与其那样,我不如先在大队脚踏实地干着,等你厚皮和马遥有了实力,再来提拔我不就行了?”
马遥想了想道:“这倒也是条路子,与其分到供销社、粮食所里上班,受那拘束,还不如先从民兵营长干起,大小是个官。你不是入了党了吗?”
鸭子说:“还是预备党员。”
马遥道:“你回去先干民兵营长,等半年你转成正式党员了,就让m爷交班,把大队书记让给你干。他舍不得放手,也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接班人而已,怕大队的权又给周大吹子那班人渣弄去。”
厚皮还是不满意:“那大队书记也不算个正儿八经的官,一辈子陷农村了不值。”
马遥端起杯又和厚皮喝了一口,说:“你这榆木脑子,我什么时间说鸭子要一辈子陷哭树庄的?老大我在这县政府混这么长时间是吃素的呀?m爷现在不也上公社上班去了吗?”
罗倩倩说:“哭树庄又不孬,我看在那里才好玩呢!”
马遥用筷子点着她的脑袋:“你就知道玩,要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
小凤这时插嘴道:“哥,我看你还是找找关系,让鸭子上县城里来上班吧。非要当什么官呀。当官是要靠后台的,又要巴结官比自己大的,会很累的。”
马遥说:“你不懂就少插嘴,你看m爷累吗?你看二爹累吗?你看我累吗?当然了,我明里不是当官的,但在这个县里又有那个敢小看我!现在厚皮又回来了,过几天公安局衣服一穿,谁不怕他三分呀?再过年把大头毕业了,恐怕这个县里也蹲不下他……到时这天下还不是我们的!我在这保证,三年内就把鸭子弄到公社,五年内到县里干!”
鸭子听了马遥的一番话,心里踏实了。尽管马遥的话有些吹牛的成份,但从民兵营长做到大队书记这之间,因为有马遥的爷烂红眼书记的存在,无疑会是条坦途。
到了能独当一面的大队书记的位子上,就能凭自己的能力和干劲,把哭树庄打造成一个自己心目中的美丽富饶的新农村了……
到那时,面包会有的,前途也会有的。
厚皮听了马遥豪情万丈的一番话,也不由热情高涨地举起杯来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桌子上的对讲机响了。
大家一下子屏住呼吸,马遥拿起了对讲机,只听里边传来一个男人急促的声音:“马遥,吃过饭一点半马上到班上来,吃过饭一点半马上到班上来……”
“马遥收到,马遥收到!一点半到班去,一点半到班上去!”
鸭子看了下手表,快到一点钟了,就说:“酒也喝好了,喊服务员吃饭吧,别误了老大的事。”
马遥说:“是啊,端人碗服人管,这事马虎不得的。”说着就出去喊服务员上饭去了。
吃了饭马遥又把罗倩倩送到学校大门口,鸭子和小凤在大街上下来,他就和厚皮上班去了。
鸭子和小凤逛了新华书店,小凤买了张画子卷了拿在手里,就一起去汽车站排队买回哭树庄的票。
票是四点半的,现在才三点,时间还早,两人就又来到大街上,却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路的两边每隔十来米就有了一个持枪的军人在那站着。
鸭子道:“乖乖,不知又是什么重要人物要来了,这通往县政府的主干道上布上岗哨了。”
小凤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的?也许人家站在这有别的事呢。”
鸭子笑道:“咱孬好也在北京卫戍区混了两年,领导人出行的阵势还不是天天见着。就象他们这样子在路边站着,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说话间,就见从县政府那边鱼贯着过来了十几辆小车,从他们面前飞快地向西开了过去。马遥的002号车很显眼地排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