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慌慌张张地到了人民医院,找到了罗倩倩的病房时,小翠正坐在床边端着碗喂坐在床上头顶上贴了块纱布用网子套着一只手上在挂着吊针的倩倩吃饭,罗大麻子和一个穿着制服剪着短发的年轻女公安站在床前。
吃着饭的倩倩见鸭子进来,就不吃了,瞪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向别处,没有说话。
鸭子见他没有大碍,就松了口气道:“倩倩你没事吧?刚才在防疫站那边听说了,骇死了。”
罗大麻子和小翠见是鸭子来了,就把他让到屋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罗大麻子说,“她就是骑车转弯时不小心让后边来的车刮倒了,头又撞路边的树杆子上去了,没什么大事。向前你是什么时间来的呀?”
小翠说:“还没什么大事,什么叫大事呀?我来时看倩倩一脸的血,差点没把我骇死!”
鸭子说:“哦,是够骇人的呢!我是上午来的二爷,和马遥他们吃了中饭下午回去时走防疫站那想顺路看看倩倩,就遇到了这事。”
这时倩倩绷着脸道:“亏你,你要是不上沭阳来兴许我还不碍事。”
罗大麻朝鸭子笑笑道:“你看这丫头,说起话来也没大没小的。”
小翠模了模倩倩的额头,和鸭子说:“她这兴许是有点骇糊涂了还没恢复过来呢,你别当真。”
这时他边上那个女公安看看手表道:“局长,时间不早了,这里有俩个人看着,我们就去吃饭吧。”说着话她看到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走过来,就推推罗大麻子,“院长又来请了。”
院长进来先看了下倩倩挂吊针的手,又看了看木架子上还有半瓶的盐水,这才对罗大麻子说:“一切正常,挂完了这瓶消炎水要是嫌医院吵,回家明天再来挂一瓶就是了。罗局长还有何股长,那边饭店的菜早就弄好了,我们走吧。等会嫂子我让饭店的服务员送过来,这位老弟也没吃吧,一起走。”
院长说着就来拉鸭子,鸭子赶紧说:“不了院长,我吃过了,你们去吃吧。”
罗大麻子就说:“我这侄儿他真吃过了,我们走,让他要这里照看一下吧。”
看他们走了,小翠也站起身来说:“向前你在这看一下,我到现在连厕所也没捞去呢。”
鸭子起来到倩倩跟前看看她的头,道:“还好没碰脸上去,要不破了相m这罗大美女就要和那个开车的拼命了,呵呵!”
倩倩把脸调朝里边的墙,恨恨地道:“我那个也不找,就找你周向前拼命!”
鸭子听她的话就不解地道:“找我拼什么命呀,又不是我开车刮的……”
“你上午死那去了?来了半天连个影子也不见!”
“我……我……”
鸭子让她抢白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就听倩倩接着道:“我下班骑着车正想着你现在在那里,到了拐弯口听见身后的汽车喇叭声就以为是马遥开着车和你跟上来喊我一起去吃饭,一回头车子倒了就……就……”说到这里,满心委曲的罗倩倩“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这一席话加上这一哭,让平时自恃处变不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周向前书记,一下子就乱了方寸,站在那里手脚无措……
只到妈妈从厕所回来,紧张地跑到床前问她是怎么了时,罗倩倩才慢慢地止住了哭声。
小翠问她是不是头上又疼厉害了?倩倩点点头又摇摇头,弄得她妈妈也莫名其妙,就又问在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鸭子:“向前,这丫头刚才是怎么了?”
鸭子吞吞吐吐地道:“她这也许真是头脑让中午是骇坏了……”
小翠就紧张地说:“等会院长来了再叫他看看……”
这时,饭店的服务员送饭来了。一碗大米饭,外加一荤一素两个菜。小翠让了下鸭子,就把菜放到倩倩的腿边端着米饭吃了起来。
正在这时,厚皮和马遥也听到消息也急匆匆地来看罗倩倩了,看到她就头上碰了个不大的口子,别的没什么事,就都放了心。
马遥问:“伤的不重是不是今晚就能回去呀?这医院又脏又吵的。”
这时小翠边吃饭边说:“这丫头脑可能有点受了惊吓,刚才好好的就哭了起来,等会还得看看,要有问题就不能回去。”
厚皮听了这话就道:“二妈,倩倩是不魂给骇掉了?m哭树庄遇到这事晚上驮喊喊就没事了。”
小翠就问鸭子和马遥:“是不是真的呀?”
鸭子就道:“是真的。”
马遥也道:“要不相信你就问二爹,包他也说有用!”
这时公安局里又来了一帮人,买了个花蓝和不少好吃的提来,小翠只好放下碗又应酬了一番,罗倩倩又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了她爸爸这些部下的关心和慰问,还不时地朝鸭子望一眼。
这帮人走了,来了护士看看木架子上的盐水就要挂完了,就在这等了一小会,把倩倩手上的针拔了就走了。
小翠就问马遥:“你开车来没有?这地方不能蹲了,等会这病房就成接待室了,”
马遥说:“开车来的,那现在上那?”
小翠说:“上那?去家呀!晚上喊喊就没事了。”
其实院长刚才说过了,这瓶消炎水挂完了就能回去了,明天再来挂一瓶就是了。尽管刚才倩倩和人说话有点不对劲,晚上再按哭树庄的传统方法出来喊喊,这中西医结合,肯定是万无一失。
小翠把倩倩从床上扶起来,又帮她穿上了鞋子,别的人收拾了东西连那个花蓝一起拿着就出了病房的门。
走了几步倩倩忽然就靠到她妈的肩上说:“头晕……”
小翠说:“那怎么办呀,我驮你?”
身材娇小的小翠当然驮不动她女儿,正要喊马遥,却见倩倩已拉住走在旁边的鸭子的衣襟。
鸭子就把手里的东西给了小翠,驮起了罗倩倩往停在医院家天的马遥的1号车走去。
把倩倩送到家,鸭子告辞要走,罗倩倩大声地说:“别人都能走,就你不许走!”
小翠以为这丫头的头脑真的有问题了,就问:“怎么就你向前哥不能走的呢?”
这时马遥就把他从小凤那听来的上回麦口罗倩倩为吃桑枣掉养鱼塘里去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小翠一遍。
小翠听后就对鸭子说:“这你还走什么汉?你上次驮着她喊魂喊好了,这次肯定还指望你了!怪不得倩倩看你要走就急了……”
马遥又说:“还有你多少天来这一次,今天中午又忘了找你那供电局的战友一起去吃饭!他要知道又说你不拿他当朋友了,怎么说人家也跟m哭树庄通了电的功臣。”
厚皮也道:“反正你回去大队现在也没什么事,就明天下午再走吧。”
鸭子心想,就这倩倩一件事也就不能走了呀,这还上那里去呢/?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马遥开着车经倩倩指认来到了离出事的地方不远处。
下了车,鸭子就驮了罗倩倩往她白天被车子刮倒的地方走去。
小翠按鸭子的要求一路拿着根树枝子在昏黄的路灯下的水泥地上和路边草丛子里边拨弄边喊:“倩倩呢?跟妈走家了。”
她喊一声,跟在鸭子后边的马遥和厚皮就齐声地答一句:“来了!”
这里的程序走完了,但要从这里一直把罗倩倩驮到家太远。大家就变通了一下,鸭子变驮为抱就抱着罗倩倩坐在车里,马遥开车,小翠把树枝子折短了一截子拿在手里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厚皮和抱着倩倩的鸭子一起坐在后排。
车子开起来了,副驾驶上的小翠就拿着半截树枝子在前边喊一声:“倩倩呢?跟妈走家了。”
坐在后边的厚皮就答一句:“来了。”
第二天,早上罗大麻子和小翠看倩倩除了说头上的伤口还有点疼外,说话也正常了,吃了饭就要去上班了。临出门时,罗大麻子和倩倩说:“你在家等等,我到班上就叫厚皮来带你去挂水。”
倩倩刚看了一会电视,又跑镜子前照了照,感觉这样头上套着网子太难看,就去她爸屋里找出了一顶旧的黄军帽戴到头上,又去镜子前歪着戴正着戴地照了一会,鸭子就和厚皮过来了。
马遥要和刘书记下乡,没有来,他们三人就走着往医院。
一瓶盐水到没到十点时就挂完了,倩倩又去找到院长说头的纱布难看,能不能给拿掉?院长就把她带到外科门诊那拿下纱布看了看伤口,又用摄子夹了块浸了碘酒的棉球在伤口处轻轻地擦拭了一回,疼得罗倩倩吱牙裂嘴地喊:“和……和……院长,你就不能款点呀?”
院长把摄子上的棉球丢进垃圾桶,说:“纱布就不用包了,明天水也不用挂了。不过,一星期不能洗头,洗头膏弄上去会发炎的。”
“啊?不是吧院长!”倩倩吃惊地道。
三人出了医院,鸭子说:“倩倩,我们俩把你送去家就去供电局熊文兵那看看,下午我就不走你家直接回去了。
罗倩倩就站住噘起嘴不走了,厚皮见了就开玩笑地问倩倩:“是不是又想要你向前哥驮着走呀?”
倩倩就说:“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玩,回去一星期不洗头我就不能出来了……”
鸭子安慰道:“院长说洗头膏弄上会发炎,你就不能让去澡堂洗澡时站在那洗头膏别往那地方抹吗?然后揉揉就妥舀水慢慢地往下冲……”
倩倩就道:“我才不管,今天就是要跟你们去!”
两人没法,就带着罗倩倩调头往供电局去了。
十一点刚过,马遥也来了,还带来了老家的公社赵书记。
赵书记今天是上公安局找罗局长的,当然还是为这次干部调整打点。县委书记那边毕竟不是想见就见的,在这个非常时期,甚至连罗局长这道门坎也不是那个要跨就能跨的。因为自己是他老家的公社书记,罗局才没把自己当外人。
供电局有自己气派的招待所,熊文兵就在招待所的小餐厅里设宴招待这帮朋友。
酒过三巡,赵书记看这帮年轻人把鸭子当老大一样敬着,又看那罗局长的千金坐在他边上很依偎的样子,心底对自己手下的这个大队书记就不敢大意,也端起杯来说:“周书记,你是我们公社所有大队书记中的最年轻最出色的,可以说是前途无量!我就在熊股长这借花献佛,祝老弟早日高升!”
鸭子端起杯站了起来:“赵书记过奖,有没有前途就看你这位领导愿不愿意栽培了我这个下级了。”说完一仰头就把杯子里的酒干了。
马遥、厚皮和熊文兵听了鸭子的话就鼓噪了起来,都说:赵书记还能说旁的?他要是不栽培你我们都不答应!
熊文兵又给他俩斟上了面前的杯子,道:“喝个事事如意,这事赵书记回去就给办了!”
赵书记和鸭子喝了四杯酒,坐下后说:“这事我回去就开会研究。”
马遥就有些半真半假地笑着道:“你上次就说回去研究的,我以为你早研究好了今天是专门来告诉我们这个喜讯的呢。”
赵书记有些尴尬地道:“最近不是忙吗,公社一时又没找到什么好位置……”
熊文兵开玩笑地说:“那就等你调县里来把下的位置给我这位老战友坐就是了,哈哈……”
马遥就装着想了想,对赵书记说:“说归说笑归笑,你就是过一节子调到县里来了,你下的位置我这老弟也够不着。我上天听m爷说公社里不是有个水利站站长的位置空着吗?你干脆就让周向前去干!”
大家都不说话了,看赵书记怎么说。
赵书记心下道,乖乖,我这今天喝的是什么酒呀?怎么遭遇了逼宫!本想把这事往后压压,等在马遥和哭树庄那黄老跟前做足了人情再松口的。看来今天在这帮年轻人面前太极是不能打了,干脆现在就让他们高兴一下。
想到这里,赵书记就装也想起来了道:“对呀,马遥要是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呢!唉,你看这一节子给这些破事忙的!”
鸭子听了这话就想,不管你是真才想起的还是假才想起的,今天这酒席上你是一定要露个真章才会让你过关的。
这样想着,鸭子刚想说句谦虚的话客气下,就见赵书记拍了下胸脯一锤定音地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有这个位置在那空着,就让周书记去顶上吧!”
大家一阵欢呼,纷纷举杯向鸭子道贺。
事到临头了,鸭子自己倒有些不敢相信了!这个龙门这个坎……就这么跳过去了?
他坐在那深深地吸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才端起酒杯对大家说:“谢谢弟兄们驾势!”,又对赵书记道:“谢谢赵书记提拔重用,我周向前一定好好干。”
一脸兴奋的罗倩倩见他这样说,就套他耳朵上开玩笑地小声说:“你怎不说知恩图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呀……”
这时,只听赵书记又道:“上边说那个捐款在哭树庄河上造桥的华侨,上天已从美国把钱汇过来了。周书记你过两天到公社去上班,还把现在的大队书记兼着。这造桥的人来了,地方上的协调、后勤工作就都交给你负责了,这样我才放心。”
这一顿饭吃到下午两点,大家才尽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