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圹天龙又来到了二楼上。
“怎么样,到底进去了没有呀?”此时,春草堂药店已经上上了门板,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大家都在专等他,圹恩却先问上了。
“爹,进去了,是典狱长特许的。”圹天龙放下手中的药箱,他又喝了一杯茶。见他如此,圹恩心里有数了,因此,他不再急着往下问,而是静等着儿子吐下文。“魏叔,天籁,好消息,吕大夫他没事儿!”
魏清心里登时舒展了许多,“天龙,这话怎么说?”
“是呀,大哥,我们都等了半天了,你心里有数也不是这个沉稳法呀。”圹天籁快坐不住了。
圹天龙笑嘻嘻的,“知道我碰见谁了吗?在办公楼上小徐让我给他看病,我一看他有什么病?明明是他有话要传递给我。
“可旁边站着生人呢,看得出来,他们人人都在过关呢。我说没事儿,过一两天自己就会疏通的。他说,‘没事儿就好,谢谢,没事儿,没事儿,你走吧。’说着还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你们说,他不是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吗?这个年轻人,可真是不简单哪!还有刘掌柜他女婿,徐绍辉明明和他那么好,可表面上他吼喊小徐就像仇人似的,人家这才是真正的双簧呢,我真是服了。”
圹恩嘟囔着,“嗯,没事儿,没事儿,他连说两遍一定是说吕大夫安然无恙,看人家这话传的。哎,他没说自己得的什么病?”
“说了,小徐说因为吃的不对付,肚子一直咕咕叫,想放屁却放不出来,所以才让我看看。”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这个小徐,他说什么不好,愣说想放屁却放不出来。天龙,你没给他开点巴豆吃呀?”众人之中,尤以圹恩笑得最动人了,他就像一个孩子一样。
不过,圹天籁却分析说:“小徐平白无故说自己有病,表面上除了找借口外,我看他还是想暗示给我们,孔先生的情况一定不好。”
“那是自然。”烦恼又聚上了魏清的面容,“逃而被抓,那些人还能轻饶了他吗?”
“对了,典狱长无意之中还让我知道了一个情况,他说监狱里既死了人,又跑了人,这是一。还有,他还让我看一张报纸,说是孔先生在押的情况外界已经知道了。为此,他还埋怨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呢,害得我和他发了一通火。”
圹天籁一听急着问:“大哥,那张报纸什么内容?”
圹天龙说:“我怎么能看他的报纸呢?天籁,只要我瞅一眼,他不更加怀疑我了。”
“坏了!”圹天籁听后站了起来,“孔先生的事被媒体知道以后,无疑他被架在刀底下了。而吕大夫张校长又和他同时被抓,被认为是同案,他们出狱的日期可就遥遥无期了。”
“天籁,你说的可是真的?”圹恩险些站立不住,多亏圹天龙眼疾手快搀了他一把。“真要这样,岂不前功尽弃了!”
魏清一听,无疑滴血的心上又插了一把锋利的刀子。
吕思鲁和吕传邦冲进门来,“叔,婶子,姑姑,我们回来了!”
小翠正端着一盆脏水想往栏里倒,此刻突然看见两个孩子进来,她却慌得一坐在了地上,手里的瓦盆也摔烂了。“娘呀,是俺的两个孩子吗?传邦!思鲁!你们俩可想死我了!”小翠说罢放声痛哭。
福生正在药房里专心致志给人把脉,闻听家什摔烂的声音他不由得站了起来。“腊月里不能随便打东西,怎么就是不听呢?这是犯忌!”待他走到门口时,也傻傻的站在那里了。
“老天爷,儿子!传邦!你们俩可回来了!”须臾,他猛地反应过来,接着就是一个蹦高,直接从台阶上跳过来了。“爷爷呢?大爷呢?张校长呢?孔先生呢?”他说话急促,一下全都问出来了。
“爹!”“叔!”三个人紧紧的抱成一团,眼泪顷刻间流下来了。
福生慢慢抬起头来,“孩子,我可是真想你们了!”他又冲着屋里喊,“嫂子,你稍等一会儿。”
其实那个看病的妇女已经从药房里出来了,“福生兄弟,俺明天再来,又不是什么急病。哎哟哟,这两个孩子可回来了,俺得赶紧的告诉孔先生他哥哥一声,那一家人快急疯了。”
小翠被四个孩子搀了过来,“哥,哥!”吕思鲁和吕传邦被弟弟们围上了。小翠模模这个,又看看那个,她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传邦,思鲁,你们怎么弄得像个煤猴子?这都半过晌了,你们俩到底吃饭了没有?”
吕思鲁和吕传邦只管笑,这一路上,他们俩是饿着肚子回来的。
含香把柳夫人搀过来了,“孙子,我的两个孙子呢?”柳夫人模索着把两个孩子从小翠怀里抢了过去。
“女乃女乃!”两个孩子一见却哭了起来,济南历险他们没掉过一滴眼泪,如今他们却再也忍不住了。
含香拍着两个孩子的肩,“思鲁、传邦,你们俩可回来了,女乃女乃天天盼着你们哪!她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干坐着。”
“婶儿!”
福生欢乐的,“老夫人,都别哭了,两个孩子肯定有喜事儿,要不然,我魏叔也不会打发他们俩回来。走走走,赶紧都到屋里去。翠儿,别哭了,两个孩子刚才光笑,他们俩肯定还没吃饭呢……这都几点了。”说着说着他也哭了。
福生抹掉脸上的泪,“传玉、思勤,还不赶快去学校!告诉你们春雪姑姑,让他千万慢着点儿,她可抱着孩子呢。”
西邻张大娘从墙上探过头来,“福生,是不是孩子回来了?”
福生无比欢乐的,“张大娘,是,是两个孩子回来了。”
“天爷爷,你可睁眼了!”张大娘悲喜交加,她从梯子上慢慢下去了。
一群女人拱了进来,她们个个就像疯了一样。“传邦、思鲁!”“思鲁、传邦!”也不知道是谁喊的了,那声音就像飓风一样,从大门口直接扑进了后院里。1876580
吕思鲁和吕传邦连忙从屋里跑了出来,“姑姑!”7658
田甜猛扑上去,她把两个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眼泪成串的流了下来。须臾,吕思鲁被吕乡贤抢了过去,而吕传邦则被赵红玉抢走了。“传邦,你们俩和爷爷受苦了。”“妈……”
院子里,一群人团在一起哭得就像泪人一样。吕传芳更是抱着两个弟弟不想松手。
啜泣声渐渐平静下来,众人这才回到屋子里坐下。福生看看众人,“思鲁、传邦,一家人都在,有什么就快说吧。”
“等一等!”柳夫人突然说话了,“乡贤,你给我擦把脸。”说着,她格外仔细的抚弄了一遍身上平整的衣服,又拢了拢一丝不乱的发髻,那头发白得就像雪一样,已经难见半根黑丝了。“福生,我听着春雪怎么没来呢?”
“老夫人,我在这儿呢。”随着声音,韩春雪抱着冬春走了进来。一个多月不见,她如今实在清瘦多了。路上,她本来是和田甜她们一起跑回来的,可进了院之后她故意慢慢落在了后面。
韩春雪把门关上,她靠在上面待了一会儿,一是想极力平息一下自己的心情,特别是不能掉眼泪。二是想让这家人哭个够,他们个个心里所承受的压力太大了,是到了该释放一下的时候了。那么,韩春雪在想,等待她和孩子的,又将是什么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