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圹天籁早已按捺不住,“乔县长,你看看,人都放了他们还给打成这样,这不是刑讯逼供是什么?如果吕大夫和张校长确实有罪,按律治罪不就行了,这算什么?张校长我也是和他初次见面,那谈吐,那见识,真是满月复经纶,让人感奋!他犯的又是什么罪?”
圹天翔说:“这还是乔县长亲自去找了县党部刘主任后,和他发了火,他才不得不放的。否则,尽管省政府早已催促,他肯定还是顶着不办,软磨硬泡,阳奉阴违。总之,他会有办法的。我估计,两个人临出狱之前又被用刑,肯定是刘主任安排的,有人看见他把典狱长叫过来了。”
“哎,天翔,没有证据的事情不可乱说。”乔梓权摆摆手,“圹先生,天龙,张校长他们没有伤到骨头什么吧?”
圹天龙说:“还好。真要那样,可真够吕大夫喝一壶的,他刚进去就被打断了肋条,伤筋动骨一百天,不是雪上加霜、雪上加霜吗!”
圹天籁气呼呼的,“好什么好?不是皮开肉绽了?简直是法西斯!再听二哥说的那些贪官污吏,他们贪污腐化,欺上瞒下,横行一方,无所不为,这个世道真该改一改了!”
圹恩急忙拦住他的话,“天籁,守着乔县长不可造次。”他又冲着乔梓权笑了笑,“他们这些当老师的和学生一样,动不动脑袋就发热,有些话我赞成,有些举动我认为欠妥。
“比如动不动就喊口号、游行示威什么的,事情得一个一个的来。再说,这也不管他们的事儿。老师就应该好好的教,学生就应该好好的学,这才是应尽的本分嘛。”
圹天籁反驳说:“我们也想这个样,可睁眼看看这个世道,不顺心的事一大堆,让人怎么能坐得住?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怎么不管我们的事?”
“你这孩子,越说你越犟,守着县长,你别总是这个世道这个世道的。”圹恩连连给他使眼色。
乔梓权笑着摆摆手,“圹先生,不妨事,这不是在家里嘛。天籁他说出来的好,要不憋在肚子里,还不气大伤身吗?他又是老师,我也从年轻时候过来过,老师和学生的言行激进一些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他们也是死水一潭,那也太死气沉沉了。
“不过天籁,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可以直接向政府提,我可是不希望你再领着学生去游行示威哟。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听说上一次你们被堵在学校里,在校园里还喊了半天呢,长清县城就这么大,你们在校园里喊得震天价响,已经等于上街了。”
圹天籁说:“乔县长,为了我个人,我绝不会给你找麻烦。可国土一日不收回,再有什么让人义愤填膺的事情发生,我可不敢向你保证什么。”
乔梓权呷了一口茶,“嗯,那就做个妥协,真要到了那一步你们非做不可,你能不能事先和我打个招呼?放心,我们就算朋友和朋友之间通个气,我只是想心里有个数,不会难为你们的。”
“行!”圹天籁痛快的答应了。
乔梓权看看众人,“现在是有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可民国自从推翻满清到现在,不也是一个大大的进步吗?国家现在是多事之秋,内忧外患加剧,虎狼觊觎我神州,作为一县之长,我同意天籁的一些说法,应该下大气改变一下这个社会的诸多不合理之处!
“可是作为一个国民党党员,我又不能像他们这样激进,更不能像某个党派鼓吹的那样,动辄就想用暴力去推翻一个合法的政府。解决任何问题都需要时间,是要经过一些具体过程的。
“比方说,就像中医治病一样,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圹先生,再高明的大夫,也不会那么快吧,一副药就能药到病除?”圹恩点点头,听他继续说下去。“就说这吏治,不单单是我民国所独有。大胆假设一下,就算将来像西方一些国家实行政党轮流执政,我敢说吏治问题也是一个大问题,不是一蹴而就的。朱元璋倒厉害,可他也没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天翔你看,受你弟弟的影响,我也说了过头的话了,不得了呀。算啦,不说了。圹先生,魏老哥,我该回去了。今天来主要就是看看张校长他们,他们俩无事,我也就放心了。”乔梓权站起来就想走。
圹恩还想劝他,“乔县长,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顿饭吧,你可是请也请不到的稀客呀!”
乔梓权拍拍他的手,“圹先生,我还有事呢。等哪一天张校长他们能坐起来了,我一准儿再来。天翔,到时候我可是要在家里吃饭的。要不然,圹先生不高兴,我岂不是也太官僚了?”
“没问题。乔县长,我记得呢。”圹天翔高兴的答应了。
圹恩却说:“看看,魏老弟,天龙,人家乔县长可是向咱仨下战书了,吕大夫和张校长什么时候能坐起来,乔县长才来喝喜酒,咱们得把看家的本事拿出来了。原先我还想,不急,慢慢的治,主要想留吕大夫多住些日子,最好过了年走才好呢。现在看来,咱们仨得加把劲儿了。乔县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乔梓权开心的一笑,“圹先生,就是这个意思。魏老哥,你们就安心的在这里住着,有什么困难尽管说话。谁也不用出来,让天翔送送我就行。”
送走乔梓权后圹恩一叠声的感慨道:“看看人家这县太爷,一点儿架子也没有。汽车还远远的停着,就怕在家门口招摇。这要在从前,那可是要鸣锣开道的。”圹恩高兴的吩咐,“肚子早叫了,咱们吃饭。魏老弟,天龙、天翔、天籁,今晚咱们可得好好的喝一盅。”
“圹先生,欢迎不欢迎我入伙呀?”正说着,刘世杰兴高采烈的进来了。圹天籁连忙把他手里的一个大食盒接过去。“魏叔,这么大的喜事儿,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呢?”
魏清这才想起来,“咳,光顾了高兴了。世杰,你那里怪忙的,还过来干什么?明天我还不告诉你?一定去!”
圹恩问:“刘掌柜,来就来呗,你还带东西干什么?外道了不是?”
刘世杰说:“入伙还不带见面礼呀?圹先生,没什么,咱家里不是卖包子的吗?现成。”
“好!天籁,把咱有名的长清大馅包子让吕大夫和张校长也尝一尝,他们不喝酒就算了,先伺候他们吃喝完了安安稳稳的睡一宿。魏老弟,刘掌柜,咱们喝,包子就酒,越喝越有!”
“好嘞!圹先生,我正想一醉方休呢。”魏清确实卸去包袱了,他现在顿感一身轻松。
田甜孤身一人远远的站在村头上,她的目光虽然被大山阻挡了,可她的心却早已飞向了山外面。“魏叔,你们到底怎么样了?”
零星的鞭炮声从村子里面传了出来,它预示着离年关不远了。
福生提着一根棍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田甜姐,你怎么又一个人出来了?走,咱回家,再晚了就看不见路了。”
田甜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福生,你拎着根棍子干什么?”
“打狼的!”
田甜劝他,“凡事儿还是先忍一忍吧,一只狼你打得过,现在可是一群狼啊。”
福生急了,“田甜姐,忍到何时是个头呀?”1876580
田甜的眼泪骤然下来了,“头?真要到了那一步,苦难才刚刚开始呢。”7658
福生飞快的发现了田甜的神色,“田甜姐,你怎么了?不是你天天劝着我们要坚强吗?”
田甜猛地转回身,“福生,别问了……”说着,她迈开大步朝村中走去,连福生也不顾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