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恶古林了吧……”藏卿看着的森林,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示自己现在的心情。
找到目的地自然是好事,但是看着面前好像浇了口老痰一样的树林,表情就疏朗不到哪去了,似笑非笑,将呕非呕,纠结在那里像是便秘了一样。
蕊秋看着他的神情好笑,虽然她现在不能用颂,但是作为高手的底气还在那里,所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虽然在藏卿那看来就是犯二了的症状。
“应该就是了,我记得书里对恶古林的描述是‘树如漆泥,叶如敷污,藤上作脓,草色成淤’,对照一下应该没错了。”珠宇开口回答,顺便卖弄了一下自己的知识储备。
不过藏卿只听到了他说的前五个字,就撇过头去对蕊秋吐槽,“所以我就跟你说了吧,森林是你家,环境靠大家,现在知道随地吐痰的恶果了吧。”
蕊秋翻了个白眼不作理会。
众人在外围观察了一会儿,鸠的大蛇打头,随着藏卿站在蛇首一声引得众人侧目的“嘚驾”,浩浩荡荡地开进恶古林。
那些恐怖的虫族似乎是因为常年来在这个小林子里憋坏了,封印一解开,就全部从老家离开。如果不是因为这些虫族对于未知土地的好奇心,整个王庭也不会沦陷得这么快。众人一路前进,基本就没有看到一只成年的虫族,留在恶古林里的都一些破坏性还不大,能够被鸠随意恶趣味凌虐的小家伙。
这种行为在藏卿看来就像是那些在学堂里受了气的家伙放课后一路踢着路上的石子发泄不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似乎老天看不过去这种幼稚的行为,才让他宣泄了没多久就让他踢到了铁板。
一块恶心得坚硬的铁板,一朵藏卿相当熟悉的大怪花。
这是藏卿第三次看到这朵怪花,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没有了惊恐的感觉,甚至有种老朋友见面的熟悉感觉。藏卿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说了的话肯定会被形容是犯贱。
不过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因为这一次除了怪花之外,还多了一个眉心有颗美人痣的秀气少年人。
“你好,藏卿。”少年人立在怪花的边上,这次见到的怪花跟上次有些不同,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它的根茎数目减少到了四条,但是每一条都变得更为粗壮,就像是四条粗壮的象蹄一般。他那坚硬的口器现在也变得异常柔软,像是大象鼻子一样下垂,看上去像是一条一口吞进嘴里嚼碎后又吐出来沾满呕吐物的带鱼……
藏卿被自己想出来的比喻恶心了一下,不过这时候那个少年已经跳过了他开始一个个叫出其他人的名字。
“宇光信,鸠,蕊秋,魔甲,炎乙……”他说出一个个名字,显然对于这一行人中的每一个都了如指掌,等他报完这些名字,他轻身一跃,竟然一跃跳上了大蛇的头顶,站到了藏卿和鸠的面前。
“你是谁?”珠宇神色紧张地问道,藏卿一直觉得一般这种问题都是狗腿子问的,在他将自己定位成一个军团主之后,他就开始要求自己克制住嘴巴别再问出这种问题。
“花无痕,一个本界人。”美人痣笑着回答,整个人给人一种充满生命力的感觉,就像是初春柳树抽出的女敕芽一样,属于那种让人觉得亲近的类型。
当然,前提是在见到他的时候他身边没有那朵恶心的花……
“本界人?”鸠皱起了眉头,而藏卿和珠宇则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也就是说,你是跟着我们进的妖精界咯?”藏卿问道。
花无痕点了点头,似乎一点恶意都没有,温驯的就像一条小狼狗一样。
“但是你为什么要指使那朵怪花攻击我们?”藏卿继续问道,并且还强调了一下,“两次。”
花无痕依旧保持着笑容,但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一般,“那可不是我指使的,是阿力自己找你们去玩的。”
“玩!”藏卿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炸开了毛,“我擦你说那叫玩,我……”
“那确实是玩。”花无痕笑着打断了藏卿怒火中烧的抱怨,“如果阿力真想杀了你们的话,你们可活不到现在。”
“喔,是么?”鸠狡黠地笑了笑,随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在怪花身前的地面突然间蹿出一堆光质的毒蛇来,尖锐得像是开锋了的匕首一样轻松刺进了怪花的花瓣里。翠绿色的浆体流了出来。
怪花一阵嘶鸣,沙哑的声音像是怒吼又像是悲鸣,只见他一阵抖动,那条象鼻一样的口气四下甩动,轻松便打碎了那几条纠缠在它身上的光蛇打了个粉碎。鸠站在蛇头上哈哈大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是满意。
但他的做法显然是激怒了那朵怪花,耳边鸠的笑声还在继续,底下的怪花已经做出了应对,六片花瓣像收拢起来,像是螺旋一样卷成一杆大枪。它的四条象足轰然踏地,巨大的冲力让地面片片龟裂,不等站在蛇首上的众人有所反应,怪花已经接着反作用力一跃而上,花矛从大蛇的下颚穿刺进去。
鸠毫不犹豫地向后一跃,等他再次站稳,他原本所立的地方已经被花矛贯穿。
站在一边的藏卿倒吸一口冷气,从怪花攻击到攻击奏效,所花费的时间几乎只是一眨眼。藏卿很清楚自己的神经末梢迟钝得就像一块用了两个月没洗的墩布,就算他有大否弥天咒也绝不可能有机会施展出来。
花无痕说的没错,如果怪花在前两次就这样攻击,自己早就死了。
看着藏卿的表情,花无痕明白他已经相信自己所说的了,这就算是开了个好头了。
鸠吃了点小亏,冷哼了一声,正打算继续下一次的攻击,却被一旁的珠宇伸手拦了下来。
花无痕对珠宇点头致意,对他的这份理性报以敬意,虽然我并不是你们这一帮的,但这也不代表我对你们有敌意吧,在动手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听听我有什么要说的吧。”
花无痕的泰然让藏卿有点不爽,这种不爽的感觉已经有些陌生,虽然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感受过了,不过只要稍微回想一下,两张熟悉的面庞就恢复现在自己的眼前。
东方杏和扎鸣歌。
这三个人都是这样,凡事都好像早已经存在于他们脑海中的计划一样,似乎无论怎么变化,都早已经在他心中模拟过一样,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们惊慌失措。
有时候藏卿也会恶趣味地想想,到底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他们慌张,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们无法预测。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
“你想说什么?”藏青回过神来,少有的认真口气。
“一些关于你的事情。”花无痕转过头来看向藏卿,右手缩进袖口里,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握成了拳状,似乎捏住了什么东西。他伸出手放在藏卿的面前,慢慢打开,露出里面一串用红线串起来的七枚铜钱。
“或者说,跟你父亲有关的事情。”
“我父亲?”藏卿一愣,他没想到花无痕会突然提到那个男人。
说实话,他对那个叫做藏河的男人真的不了解,只知道他曾经参加过一场战役,并且有何叔那样的一批兄弟。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藏河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就只是一个象征着父亲的符号,或者说一个象征着身份的烙印,他清楚自己如果没有了这个烙印就等于失去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份。但他也明白,那个烙印其实只是墨笔画上去的,轻轻用手一抹就能消去,空留下一堆污渍。
“没错,你父亲。“花无痕把手里的那串铜钱抛给藏卿,铜钱轻巧地划过一道抛物线,打在藏卿的胸膛,落到他摊开的手中央。
藏卿低头看了眼,铜钱已经有些发锈,好几没都已经被铜绿遮盖得看不清上面图案,不过还有四枚还算是保存完好,上面的字形与花纹都还清晰可见。
四枚铜钱上所写的字各不相同,其中有两枚是本界文字缩写,藏卿能够看懂。剩下两枚,则显然是异族文字,不过藏卿看得出,每一枚铜钱上都只写了四个字。
那两枚看得懂的,一枚写着“招财进宝”,一枚写着“一武天斗”。
“这是什么东西?”藏卿拨弄了两下,开口问道,指尖的触感已经让他明白这是历史悠久的古物,悠久得完全不像自己父辈制造出来的东西。大概自己的父亲也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
花无痕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是你父亲的东西,并且因为一些原因到了我的手里。又因为有些原因让我想把它交给你,至于其他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藏卿眉头忍不住耷拉了下来,他看着花无痕,不爽地努了努嘴,“我只知道你这家伙说的话真是相当不靠谱,并且因为一些原因让我想揍你一顿。又因为一些原因我揍不了你,至于其他的,说不了你小子就是来送个东西了咯。”
花无痕一摊手,调皮地笑了笑,“反正东西已经送到了,和气生财,虽然我不是生意人,不过也不喜欢无谓的争斗。所以……”
花无痕打了个响指,花矛拧得更细了一些,慢慢从蛇首滑落下去,随着下降那四条象足慢慢萎缩,而花矛则变得更加饱满。随后滑板展开,像是螺旋桨一样旋转起来,慢慢再次上升到和蛇首平齐的位置。
“宇光家给我的任务我也没什么兴趣。”
花无痕一跃跳到怪花口气卷成的托台上,对藏卿摆了摆手,随后两手背在身后。
“最后提醒你一句,别太相信你所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