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皇宫,会议室。
看着这个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房间,索离拍了拍自己已经没有多少脂肪的肚皮,一时间不由得百感交集。
虽然还穿着破旧德尔囚服,磨破了皮的膝盖跟裤子黏在一起,疼痛感一直都没有消退过。不过他丝毫不在意,心理上的快慰让他忘却了生理上的痛觉。
站在他身边的赤希也是一脸笑意,其实他并不明白自己应该为什么而感到开心,可能是赶走魔甲的事情,也可能只是因为索离在笑所以他跟着笑。
对于臣服于索离,赤希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虽然罪民常年都把复仇这件事情挂在嘴边,但真的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却没有几个。
真正把这件事情记到心里的,估计也只有魔甲那几个从小就放到陆地上生活的家伙而已。
这虽然听上去有些滑稽,但事实确实就是这样。没有了文化,价值观混乱,这个民族的文明已经松散得像是扔进滚水里泡散了的茶叶球。刻骨铭心的仇恨是生长在一个民族文明上的树木,如果栽下树根的泥土都没有,更不用说养出一棵四百年高寿的参天古木了。
索离对这些罪民是不屑的,那种不屑并不源于他高贵的血统,而是因为他是一个受过高端文化教育的人。
他之所以敢策反赤希,是因为他很明白这些妖精其实和陆地上的妖精没什么两样,都只是想要还一些的生活而已。换句话说,就是一批可以轻易打发的贱民。
在他被囚禁的这些日子里,他对这些罪民有了很深刻的认识,所谓的复仇大业什么的,都只是罪民里仅有的几个“文化妖精”的想法而已。剩下的罪民,其实只是跟着他们的只是走而已。就像是一批被驯养的猎狗,他们所要的,仅仅只是更好的狗窝,和能够果月复的“肉”。
收服这些罪民在索离看来,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甚至感受不到内心有任何类似成就感的心情。或者说,在一个将目标定位在成为妖精界第一人的人男人眼里,这只是一件应该完成的事情而已。
他还记得自己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曾今教导他们三兄弟时曾经说过的话,“作为一个帝皇,可以没有镶嵌宝石的皇冠,可以没有纯白大理石建造的宫殿,甚至可以没有征战天下的军队。但他必须有一颗作为帝皇的心。”
索离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三兄弟中最有最符合这种说法的人,作为三兄弟中的老幺,他从小就清楚自己继承皇位的机会有多小。但是他从没有放弃过,而老天也终于给了他这个机会。
他到现在还忘不了当初刚刚知道长兄索泉杀了父皇之后那种奇怪的心情,欣喜若狂又异常恐慌,他当时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双手掐住下巴上的肥肉,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也分不清那到底是喜极而泣还是为了抑制恐慌。
但是当心情平复之后,他就肯定了这肯定的是老天在帮助自己让自己夺取皇位。自我的认可让他在后面的行动中一直都处在优势的地位上,如果不是索繁的队伍里突然多了那些本界人族,最后的结果绝对是他的胜利。
不过就算因为被他的二哥坑害而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依旧片刻都没有放弃过。对于王位的执着,他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扫视了一圈会议室,基本上已经坐满了罪民的将领,这些人看着自己的表情还略微带着一些敌意。不过这种情绪索离也可以理解,只要不妨碍自己的行动,随便他们有什么情绪都没关系。摆出这样的神情,大概就是为了给自己来个下马威吧。
索离在心中冷笑,慢慢走到会议桌的主位上,两手往桌子上一托,双眼中目光凶厉得像是深渊爬上来的恶鬼一样,众人甚至出现了他的双眸里在绽放杀意红光的幻觉。
“我是谁,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大家也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索离目露凶光沉默了差不多五分钟,终于慢慢开口说道。
其他人看着他,没有一个发出声响。
这种反应索离就当做是默认了,继续说道,“既然你们都愿意臣服于我,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部署都必须听从我的指令。我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习惯,但是既然你们现在已经是我的下属,就必须一切遵从我的指挥。”
看着下面坐着的众人略微变差的脸色,索离嘴角往上一勾,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只要你们遵照着我所说的去做。等到我坐上皇位的那天,我会让在座的大家,过上让天下人都羡慕的生活。”
索离的话音刚刚落下,从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异常熟悉的笑声。
“呵呵呵呵,这么长时间不见,皇子大人说话的技巧还是这么高明啊。”
索离皱起眉头扭头看去,等到他看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时,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蕊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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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痕离开之后,因为不放心他是不是会叫人再回来,魔甲和星刻寻南选择留在了恶古林的外围驻守,其他人继续往内部探索。
因为少了一名战力,藏卿变得更加不安,一路走过去一直都贼眉鼠眼地四下打量,一有风吹草动就跳到鸠或炎乙的身后,让蕊秋和珠宇在一旁忍不住捂脸。
在藏卿一惊一乍的表现下,众人一路上都保持着精神的高度集中,倒也确实让他们躲过了几次虫族的攻击。虽然整个恶古林里已经没有了多少成年虫族,但毕竟还留有一些照顾幼虫的,所幸都不是什么强力的个体,鸠和炎乙合力,没花多少力气就收拾了。
但是虽然没遇到什么危险,但是越往里走,众人还是越发心惊。
在场的众人都算是心理素质不错的人,但是当他们真正进入恶古林的中心,也就是幼虫的孵化地,所有人都忍不住面色一白。
在他们的眼前,一个个被蛛丝或是藤蔓吊在树上的罪民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空气里的不知哪一个点,弯起的嘴角不断有口水滴落下来,虽然还能感受到这些人的生命气息,但是显然都已经失去了意识。
单纯看脸的话还可以接受,但是若是看脖子以下躯体的话,就彻底是地狱里才才会出现的景象了。
有一具身体的月复腔被被掏出了一个打通,里面填上了一个乳白色的虫茧,为了不让茧雕出来,两只手交叉护在上面,用肚子里抽出来的肠子绑住。
有一具的全身被破开了无数个小口子,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虫卵浮在里面,像呼吸一样时大时小,肉眼就看得出被寄生的罪民血肉正在被其吸食。
还有一具,身体上长满了一个个最大像是拳头,最小像是青春痘的鼓包,而腿上长满刚毛,看上去有半人长的赤色蜘蛛正盘踞在这个人的胸膛上,把月复部塞在这个人的嘴中蠕动,应该是在下卵,能清晰地看到那个人的喉咙上下起伏地被动吞咽着什么……
珠宇和炎乙两人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到一边呕吐起来,估计连前天的早饭都吐了出来。
剩下的三人反应倒是没这两人这么激烈,虽然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不过片刻后便恢复了常态,鸠甚至还津津有味地开始打量这些虫族的艺术品,欣赏着异族的扭曲美学。
“这种地方……毁了吧。”炎乙四下打量了一下,神情中的仇视比见到皇族的军队时更甚,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女性在这种事情上的忍受能力总是比男性要差上一些。
“没那个必要。”鸠直接就否决了炎乙的提议,“你别忘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没必要的事情少做。”
“这怎么会是没必要的事情呢!”炎乙的火气一下子起来了,但是在她看到除了珠宇之外其他三人的神情时,脑子里已经准备好的一堆话却说不出来了。
冷漠,彻底地冷漠。
无论是鸠还是蕊秋,甚至是藏卿,在看到这样的景象时都只是随意地皱了皱眉头,之后便神色如常再看不出有什么心理上的不适感。
看到他们这种神情,炎乙已经明白自己提出的想法想要实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但就在炎乙打算放弃的时候,鸠却不合时宜地再一次挑衅了。
“只不过是一些尸体罢了,难道你没见过死人么?”
“这些人在你看来就是一般的死人,但在我看来却是骨肉相连的同胞。这样的情形我就是看不下去。”炎乙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颗蛋形的石头。
她瞥了鸠一眼,一手握着那颗石头,另一只手上猛然窜起一簇橙红色的火光,火焰在片刻间长成了飞鸟的形状,朝着那只巨大的蜘蛛撞去。
“女人就是麻烦……”看着炎乙出手,鸠倒也没有阻拦,朝着藏卿摊了摊手,藏卿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火鸟的速度很快,片刻就已经到了蜘蛛的身前,长喙张开发出一声尖鸣,眼看着就要撞到蜘蛛的身上。在两者间狭窄的空间里突然伸出了一只仿佛翡翠一般碧绿色的手掌,一把将火鸟给捏爆了。
突然出现的翡翠之手让众人一阵失神,藏卿还没看清眼前出现的到底是谁,就听见炎乙用一种比之前赌气时更加愤怒的语气大声喊了出来。
“君不凡,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