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叶吟:
泪敛冷月,水镜莲影残斜。浩浩烟波凝望远,山峦依旧人未见。独守空楼,冷对琼枝凝愁,不消残酒,泪雨锁清秋。往事千年,梦回枕边,风华犹在,难见你颜。对寒潭弄影,消瘦了人间。纵有花容倾世,却难入你眼。紫阙一舞惊风,怎奈红肥绿无踪。点点相思,滴滴血泪,化作残樱飞花雪,离愁有谁怜?
辗转反侧,情思缱绻,梦醒时分,忍顾彼岸,一川烟云伴斜阳,不敌暮色压沧浪。十世轮回,风干沧桑,执炬向东,怎知西风烈?有道是花草天堂亘古有,红绿地狱不相见。)
巨石门里果真是别有洞天,与外面景象大相径庭,有如人间仙境。
一片蓝幽幽的湖铺满整个视线,湖面上飘浮着各种形态迥异,美轮美奂的水生植物,尤为醒目的是楚楚动人的蓝莲花。蓝莲花风姿卓越,映在荧波浩淼的湖面上亭亭玉立,美丽动人。
蓝荧湖的中心处有一个堪比天堂的孤岛。岛上疏影横斜,粉色漫天,远远都能闻其纷芳飘至而来。一辰行走江湖掐指一算也有数年,天南地北也算去过不少地方,但他还从未见过能与此地景致相媲美的地方,这回算是开了眼界。
迎湖而立,香风阵阵,撩得他好一阵心旷神怡,只见他两腿破空一蹬,蜻蜓点水越过湖面上到岛上。岛上景致宛若红尘仙境,云云洒洒,缥缥缈缈,竟分不清是仙还是凡,正所谓:
“月色迷蒙衬杨柳,落瑛依依念红桥。接踵楼台接天色,零星亭舍映红寥。世上青山千万座,不敌孤隅一处幽。湖光山色皆俱全,美不胜收美景中,天涯孤客红尘泪,惊鸿一瞥影中来,逍遥梦醒忽回首,柳唱风吟花间路。”
一辰闲庭漫步,途经玫林桃岭,兰海天涯,沿途观光,乐在其中。行不多久,来到一棵樱花树下,吸引他在此住足流连的不是落瑛缤纷的美丽,而是脚下一口汉白玉堆砌而成的石井。
石井本无特别,只是戾气很重。一辰难明其因,不由猜忌起来。他本想靠近石井探个究竟,忽觉身后有人,借着月色,身后那人的影被重重打在油黝如蜡的地面上,刚好在他脚下正前方。
一辰心中一震,地上的影子很熟悉,长发飘逸,裙带翻飞,显然身后站着的是位美女。
说到“美女”他心里不由忽闪出那个黑洞怪来。那黑洞怪先前变化的美女影像几乎与此时脚下的倩影一模一样,想来这回定又是他在搞鬼。
一辰坚信不疑,不由分说,举拳转身就要挥向身后那个装神弄鬼的黑洞怪,不曾想黑洞怪没见着,眼前倒出现一位风姿绰约的美女,那美女见他手起拳头,似乎要挥向自己,面上不由流露出些许惧色,恐怕是被吓到了。
“你是蓝莲姬?”一辰忍不住冲口而出,看到她的美,蓝莲姬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人。
那美女手执羽翎扇迎风而立,衣袂飘然翻飞,见他问起,丹唇不由微抿,稍纵点头,欠身向他施礼。
一辰见她向自己行礼,吓得赶忙双手拱拳,躬身回礼,自责道:“在下怎敢受小姐这一重礼。”
这蓝莲姬的年龄看似并不大,一副十七**的样子。头上挽着髻,髻被分成两丫,分别挽成一大一小交叠着的发圈,两个发圈自然而俏皮地垂在头的右后侧。
发髻底端以一个紫金珠花加以固定,下环发髻上还垂着一支小巧玲珑,碧海滴蓝的吊坠珠钗,如此搭配显得整个发髻看起来颇有小家璧玉之风,可爱得让人心生怜惜。
晚风拂过,月光似水,只见她双耳紫燕飞,项上辰星挂,身着云裳衣,腰束芙蓉带。
冰肌雪骨天山颜,深谷幽兰含情目,樱唇微启浩齿洁,鼻高挺俊秀一峰。一辰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般少女模样的女人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看公子模样应该来自人间吧?不知来我境地有何贵干?”蓝莲姬问道。
“恕在下唐突来访,请小姐莫怪。”一辰难得文质彬彬,赶忙道歉,拿出玉如意,捧在手心间,恭敬道:“在下受故人所托,特将此物交于小姐。”
蓝莲姬见到他手中的玉如意,惊诧一阵,仿佛勾起许多伤感往事,转而泪眼迷蒙,伤怀起来。
“两百年前,龙鳞太子与你别过回到东海后,惨遭奸人陷害,诬告他为某取帝位,勾结魔党,害死自己的父亲。天帝得知后,一恕下剥去他的龙鳞皮,挑断他的鱼骨筋,开除他的神籍,并将他贬为九世魔,关进‘东海极狱’里,永世不得出来。”
一辰哪晓得龙鳞鲤鱼的下场,反正蓝莲姬被禁锢这么久,东海之事她怎会知晓,所以哽也不打,随意编些鬼话唬骗于她。
蓝莲姬似乎很单纯,对他的这番话并未深思不妥,接过玉如意,问道:
“公子是如何认得我夫君的?”
“在下本是海云国人,家母乃‘海云国’长公主。三年前,我为求自己的剑艺独步天下,特不远万里来到布库,途经东海时惨遭恶浪袭击,恶浪将我卷入海中,就在我以为自己就此命丧大海时,忽见眼前一团绿气将我包裹,不知怎的我坐上了一柄玉如意,玉如意将我带到东海极暗之地,也就是‘东海极狱’,在那里我见到了龙鳞太子。
原来那团绿气正是太子所放,是他救我一命,为报答太子的救命恩情,我决意为太子做一件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太子见我诚肯愿意帮助于他,自是感激不尽,遂将他的遭遇一一告知于我,并交给我这柄玉如意,嘱托我一定要将玉如意交于你的手上,表达他对你的无尽思念及歉意,希望小姐不要怪罪太子才好。”
一辰这段编得离奇万分,市井说书都没这般精彩。
“公子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蓝莲姬此时仍心存芥蒂。
“不瞒小姐,正是龙鳞太子告之于我的。他说这‘莲府’里有一处‘通天塔’,塔里面有可以通往此地的‘极乐生死门’,我就是凭借这道门进来的。”
蓝莲姬轻风一笑,又问:“敢问公子大名?”
“在下白一辰,今日得见小姐芳容,真是三生有幸。”。
蓝莲姬没理会他奉承之言,只是冲他微莞尔一笑,颇具深意道:
“见过我的人大多没有好下场,希望公子的荣幸能坚持到最后。”
“此话怎讲?”
“我本是代罪之身,留在此地纯属无奈。来此地找我的人无非两种,一种人是为求绝世宝剑而来,再一种人是为求‘苍穹水镜’而来。”
此话一出,一辰背脊一阵冷汗,她说的这两种人自己竟占全了。
“小姐如此柔弱,不像是喜欢收藏那些血光之器的人。”一辰故装糊涂。
“公子可知道世上最厉害的血光之器是什么吗?”蓝莲姬故装神秘。
一辰故作神思想了一会,道:
“在下在海云国时对天下兵刃也算了解一二,这世上最厉害的兵刃莫过于‘七绝剑’了。”
蓝莲姬听后摇摇头,道:
“世上最厉害的血光之器非人类那张破嘴不可,兵刃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一招一势出击,少则一人难伤,多则数十有余,而人类的那张嘴往往可抵百万雄师,一开便会生灵涂碳,血流成河。”
她的这席蔑视人类的言语,一辰怎会听不出,苦笑一番,道:
“世上虽人心险恶,但也不乏正直之人,小姐所见的人间只是片面,并非全部。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感慨而论之。”
“公子所言的正直之人该不会指的就是公子你吧?”
“在小姐看来,在下不像吗?”
“人间有句俗语‘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公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蓝莲一时还真是无法看出?”
“我是个怎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小姐你是个怎样的仙?”
“你知道我?”蓝莲姬兴味一笑,似乎很好奇。
一辰点点头,道:
“‘不羡天上月蟾宫,但羡人间双飞燕’。小姐对龙鳞太子情深似海,苦等两百年,至死不渝,在下见之真是感动至极呀!”一辰由衷感叹。
蓝莲姬听罢,悲笑了几声,神伤道:
“好一个‘情深似海,至死不渝’,到头来却只落得个‘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一辰一听,自知不好,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为求弥补,连声向她道歉。
蓝莲姬并未同他计较,露出一个宽恕他的笑容,将他带到自己休憩的别院“花魂梦舍”,安排了一顿水酒与他一同坐下对月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