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草静,月敛霜华,一辰带着阿米的勉强翻过一座山后就再也跑不动了。绿色小说他们躲进一片郁葱的竹林,寻了一块隐蔽的地方席地而坐。
一辰趁着空档汇气凝神,盘腿调息,以顺气之法活络经脉进行疗伤。
一柱香过后,他胸口上的伤基本愈合,体内精气也充盈旺盛,而脉象更是从容和缓,柔而有力。这种种迹象都预示着体内无毒,伤好过半。
一辰不解,自己先前口吐黑血,明明是中毒迹象,虽经顺气调息,但也不至于清除体内余毒。
想不出答案,也就懒得去想,躺在地上摊开四肢,不由长长舒口气,悠然望及星空,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银河下夜色如水,寂静无声,月亮宛若银盘,依旧大而明亮,悬于天幕,那种唯我独尊的傲人霸气,似乎要吞噬周围所有光明。
“曦盛蟾斜,绿繁红衰,苍穹镜裂,失机不来。”一辰对月寻思,口中喃喃自语那白袍恩人留给他的这十六字箴言。“怎样才能‘曦盛蟾斜’呢?”
“什么叫‘曦盛蟾斜’呀?”阿米的不解问道。
“所谓‘曦’是指太阳,而‘蟾’是指月亮。意思大概是说要想出得此境转危为安唯有等到‘红日初吐,月落西山’之时。”一辰想来,重重叹口气,沮丧道:“眼前这月亮要是消失了那该多好。”
“想要月亮消失很容易呀!”阿米的一脸天真,无邪傻笑道:“不想看到月亮可以将月亮吃掉嘛!”
“吃掉?你以为天上挂着的是月饼,想吃就能吃呀!”一辰会心一笑,只当是童言无忌,并未多想。
“不会呀!过去我无聊的时候,就经常玩吃月亮的游戏。”阿米的模了模额头,一脸认真。
“怎么玩?你的这张小嘴塞得进这么大一个月亮吗?”一辰手中比划着,干笑一阵,完全无视他此刻的认真。
“你不相信我?”阿米的见他不信,不由急了,道:“你没听说过‘天狗食月’吗?”
“天狗?你到哪里去弄一匹天狗?”
“天狗就在这里罗。”阿米的说着,双手交错合拢,两根拇指上翘,一个竖着耳朵的狗头立现于手,活灵活现。
“干嘛?”一辰不解,蹙眉揣测道:“你所谓的‘天狗食月’该不会就是玩这种手影狗头游戏吧?”
阿米的目含期待连连点头,兴奋问道:“一辰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来玩?”
“拉倒吧!我堂堂一代大侠,同你这个小屁孩玩这种无稽之谈的游戏,万一日后传了出去我还如何立足于江湖?”一辰根本不信,不耐烦道:“要玩你自己玩吧!别打搅我休息”。
阿米的被他断然拒绝,似乎没影响到心情,像鼓上跳蚤,在他眼前摆手弄指晃来晃去,好生快活。
“小天狗,小天狗,张张口,眼前的月亮像馒头,咬一咬,嚼一嚼,吃饱了月亮就没有。”阿米的边唱边跳,举着小手在一辰眼前对月舞弄。
偶尔眯缝着眼睛对准角度来看,他手中的天狗好似真的在食月亮一般。
一辰先前没理会,只当是小孩子凭空自娱自乐罢了。但后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头顶那轮苍穹明月果真在他反复吟唱的童谣中逐渐发生了变化,到最后竟缺了一角,好似真被咬掉一块,不再是圆形。
“怎……怎么可能?”一辰吃惊地从地上跳将起来,揉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但看清楚后更加触目惊心。
“我的小天狗很厉害吧!”阿米的见他面露惊讶之色,不由自鸣得意起来。
一辰很是不信邪,于是现学现卖,模仿他那样,边唱边跳对月舞弄狗头手影,样子滑稽得像个小丑。
但无论他怎样摆弄双手,月亮就是没能在他手下发生变化,看来这“天狗食月”并非人人都可以做到。
月黯星明,乾坤斗转,天时在不觉中已悄然发生了改变,看来曼珠的大限即将来临。
这时一阵罡风呼啸而过,远方山峦突然升腾起一片黑黑压压的东西,借着月光定睛一看,乖乖,竟是一群相貌恐怖的人头怪鸟。
这些怪鸟似乎目标明确,看到他俩就如同看见猎物一般倾巢袭来。
一辰见势不妙,拧起阿米的撒腿就跑。为了躲避这些长翅膀的畜生,他们不得不在崇山峻岭间乘叶穿梭飞行。
飞行一阵,就被冲锋而来的怪鸟包抄挡在面前。一辰无奈,只好举剑相迎。昏杀一阵,人头怪鸟死伤无数,就算毛飞血浅,残肢漫天,也阻挡不了后鸟向前。
“怎么办?这么多如何杀得完?”一辰心中焦躁,此刻自己也已是被人头怪鸟抓得伤痕累累。
“一辰哥哥,它们只是想要你手中的剑而已。”阿米的舒舒眉毛,提议道:“要不你把剑给它们吧!它们得了剑就会立即走的。”
“想不劳而获得此剑,做梦。”一辰愤然而决绝,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江晋飞来,那小子曾经对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一辰哥哥,你看下面有个好奇怪的洞呀!”阿米的俯瞰下方,忽然兴奋地惊叫起来。
一辰经他一叫,不由放眼下望。透过层层云雾,依稀可见脚下有一座仙山。仙山巍然屹立,高耸入云,以东处侧立一峰,峰孤擎天,笔直临空。
仙山绝壁有一个穿山溶洞,溶洞不大,但形态千奇,上宽下窄,宛若倒置雨滴。而洞的两侧山体绵延,苍翠欲滴,如同一道天然的绿色屏障。
一辰看到此山此洞,心潮澎湃不已,赶忙竖指念咒,命所乘之叶极速向下滑行。
须臾间滑至洞口,一穿而过。尾随而来的怪鸟,幸运的挤过窄洞留有一命,不幸的几乎统统葬身于茫茫苍翠峭壁之间。
“真是可怜呀!”一辰见身后怪鸟已所剩无几,大快人心地凌空大笑。笑音未了,天边陡然炸响一个惊雷,惊雷响彻云霄,震耳欲聋,惊得他俩差点从叶上跌落下去。
不及眨眼,前方山峦已是雷电交加,一条身形巨大的天蚕映着血色电光赫然匍匐在一坐山峰上。
“这是个什么怪物呀?”一辰大惊失色,赶忙调头,眼前这怪物可比那些人头怪鸟要可怕得多。
天蚕可没因他俩的渺小而忽视他俩的存在,见一辰调头逃跑,不由凶狠长啸,咕咚一下喉头,一口白丝顷刻从嘴中迸出,白丝万缕,如瀑如流,宛若银何坠落山间,奔腾咆哮地朝一辰袭去。
一辰见丝流袭来,不由调转方向,挥剑自卫时,才发现七决剑对眼前这白丝无用。正当他疑惑,阿米的一声惨叫,整个人被白丝卷走。一辰心头一紧,赶忙俯冲向下,疾速前去救阿米的。
临近天蚕脚下时,忽觉寒凉剌骨,一辰跳到一个山头,不由长叹一声,跟眼前这怪物比起来,自己太过渺小,如果与之硬碰无外乎以卵击石,太不自量力。
但考虑到阿米的此刻已危在旦夕,不容他顾前怕后,心一铁,两指一竖,念了句“千斤咒”,将手中幻化的神力瞬间注入七决剑。仰天嘶吼一声,将剑猛然插入地底,顿时方圆几里地动山摇,而天蚕所匍匐的山峰陡然土崩瓦解,瞬间化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