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土屋甚怪,屋顶好似铺着一层乌金薄膜,月色下薄膜锃锃发亮。而墙体也都被万根金属丝线覆盖,整个土屋看起来神秘莫测,让人难以琢磨。
“这家伙一向诡计多端,不知得罪过多少人,以为给整间屋子穿上一件铁马夹就万无一失了吗?真是可笑。”一辰心中鄙视,不以为然地走到门前,见屋内亮着灯,透窗一看,令狐晓舟这时正在屋内看书。
“嗯!总算让我找到你了。”一辰按捺不住兴奋,在门外摩拳擦掌,但想到令狐晓舟身手不错,且狡猾无比,为保万无一失,想来还是速战速决地好。
说时迟那时快,一辰目光如隼,凶像必露,拔出剑就杀气腾腾地朝门奋力劈去。
可惜剑没落到门上,就遭遇一股莫名阻力,让他措手不及,根本无力阻挡,而剑好似着魔一般被狠狠反弹回来。
更出乎意料的是剑被反弹回来的力量远比他出剑的力量大。手一滑,剑在空中几个回旋从他身后飞出。
说来奇怪,这剑好似被一条看不见的路径牵引着,径直飞射至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箭耙上,不偏不倚,正中红心。一辰护剑心切,慌乱下忙去取剑。
伸手刚触及剑柄,不想就被外焦里女敕地狠电了一通。他本能缩手回来,只觉浑身发软,头皮发麻,身上汗毛立时根根倒竖。
而脚下这时陡然一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从地底窜涌而上,如恶魔之手,绑住他整个身体,使之动弹不得。
一辰不明所以,心中大骇,看来这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圈套。紧接着两个粗木桩子一左一右朝他夹道突袭而来。
一辰这时别无选择,只好举拳相迎。随着两声闷响,粗木桩子随即爆裂,喷涌出两股黑色粘稠液体,且带着一股奇特的剌鼻气味溅他一身。
“这是些什么鬼东西?”一辰望着满身黑色液体,忍无可忍,暴跳如雷。
“你可以管它叫作‘乌金矿油’。”令狐晓舟这时挑灯,徐步而来。
一辰猛然抬头见是他,心中火焰顿时熊熊,不可抑制地冲他怒吼道:
“你早知道我会来,故意弄出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捉弄我是吗?”
令狐晓舟慧黠一笑,目含傲慢,道:
“我家老鼠都可以连过三关,可你却一关没过,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你……你敢取乐于我。”一辰气得火冒三丈,上前就想去揍他,可惜脚下动弹不得,只好在原地张牙舞爪地冲他隔空挥拳泄愤,大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不知在哪里学得这些下作妖术,有本事与我真刀真枪干上几个回合。”
“刀枪乃血光之器,只有蠢货才会拿它论英雄。再说我这些也算不上是什么妖术,你可以管它叫作‘智慧’。”令狐晓舟说着,将灯挑到他面前,问道:“你可知道这灯为何会这么亮吗?”
一辰怒不可遏,哪会理他所提的问题,自然更不会去思考。
“我这灯里烧的不是蜡,正是刚才溅到你身上的这些‘乌金矿油’。”
“乌金矿油?”一辰转念一想,见眼前这灯分外明亮,且又离自己咫尺之遥,心头陡然一紧,骇然失色道:
“难道你想……”
“别动,万一我失手,将灯掉落在地上,你有个什么闪失可千万别怪我。”令狐晓舟嘴角一弯,冲他邪邪一笑,戏谑道:“干柴遇烈火,真想看看这火树银花的壮观场面。”
“你……”
“闭嘴——”令狐晓舟面色陡然一沉,不容失败者开口,冲他狠道:“我现在想要杀你简直是易如反掌,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一辰气得浑身发抖,脑袋发晕,长这么大他哪受过这等气。
“我想要你帮我,当然同样也是帮你自己。”令狐晓舟开门见山,毫无保留说出自己的想法。同他擦肩而过后,走到剑耙前,拔出耙心中的剑,回身将剑完好无损地还于一辰手中。
一辰一愣,完全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就在他接过剑的一瞬间,脚下突然如释重负,竟又能活动自如。
“帮我自己?你不觉得可笑吗?我身上所有的麻烦都是你一手造成的。现在通缉我的告示如雪花般满城飞舞,难道这些我都要感谢你不成?”
“通缉你的告示跟我可没有关系。”
“你还真够无耻,敢说与你没有关系?”
“你以为现在全城通缉你是为昨晚劫狱之事吗?”令狐晓舟为证明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张告示,摊在他眼前,励声道:
“你仔细看清楚,上面通缉你的原因是你盗取莲家的震宅之宝‘龙吼剑’。”他说“龙吼剑”三字时,语气尤为重。
一辰听他如是说,不由斜眼轻瞟了一眼他手中的通缉令,瞟到“龙吼剑”这三字时,这才相信他所言不虚,通缉令上写明他是如何私闯民宅,盗坟掘墓,偷剑伤人的。
“一派胡言。”一辰气得夺过通缉令,撕得粉碎,怒道:“这‘龙吼剑’明明是莲家那个蠢货少爷赠于我的,何来偷剑一说。”
“有谁能证明?”
“莲家那群下人都可证明。”
“你确信莲家那群下人会为你这个陌生人出头而去得罪他们的主人吗?”
“这……”一辰被问得哑口无言,看样子他们确实不会如此。
令狐晓舟见他不语,无言以对,不由挑嘴笑道:
“莲家的下人虽不会帮你洗月兑罪名,但有一人却可以。”
“谁?”
“我!”
“你——”一辰听后,万分惊讶,狐疑道:“你那天又不在场,如何帮我洗月兑罪名?”
“谁说那天我不在场。”令狐晓舟顿了一下,回忆起当晚之事,道:“那天晚上我混入莲府本想找准时机借剑而走,没想到却被你捷足先登,抢先一步从那个傻小子手中骗走‘龙吼’。”
“什么叫‘骗’呀?是他心甘情愿送于我的。”一辰听到“骗”这个字眼很是剌耳,气又不打一处来,愤然怨道:
“倒是你?居心叵测呀!早就盯上‘龙吼’,第二天还假扮什么‘藏兵神叟’惹出那么多事端来,真是害我不浅呀!”
“骗你实属无奈,只因我的一个朋友蒙冤入狱,且被打入天牢,如果昨晚我再不出手救他,恐怕他现在早已身首异处。”
“你偷‘龙吼’的目的就是为斩断天牢门上的‘朝天锁’。”
“没错。”令狐晓舟点点头,道:“‘朝天锁’乃钨金煅造,坚不可摧,是专门用来锁死刑犯的。先前我有试过很多种方法都未能将锁打开,无奈下才会去向你借剑断锁,以解燃眉之急。”
“你那蒙冤入狱的朋友就是那个被僵尸抬走的家伙?”一辰回想起那小子,就直觉倒口味。
令狐晓舟点点头,道:
“他乃布库四大名门之一‘尸门木家’的长子,名唤‘木灵’。”
“他犯何事被冤?”
“近些月布库城内出了一个‘蔷薇大盗’,此贼昼伏夜出,行踪诡异,干的尽是些伤天害理,谋财劫色之事,至今也无人见过他的真实容貌。因他奸杀人后总会在死者身上留下一朵艳红似血的蔷薇花,故而得名‘蔷薇大盗’,现在布库上下可谓是谈花色变,全城皆恐,人心惶惶。”
“看来这‘蔷薇大盗’还有些本事。”一辰听完,幸灾乐祸地撇嘴一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你说这些与我何干?”
“你听过渔夫捕鱼的故事吗?”
一辰琢磨一阵,仍是云里雾里,道:
“你想说什么?爽快点。”
“蔷薇大盗现在就是鱼,而我就是渔夫,你则是我用来捕鱼的网。”
“我凭什么当你捕鱼的网?”一辰见他将自己比作捕鱼工具,既傲慢又无礼,当场就急了。
“你是一张坚不可摧,但却肮脏无比的网,像你这种网不到水里洗洗如何得干净见人?”
“你在要挟我?”
“不叫要挟,你可以管这叫作是我俩的等价交易。”
一辰听后嗤鼻一笑,道:
“可惜呀!这辈子我最讨厌与人交易。”说完很是不屑地转身欲离去。
“等等——”令狐晓舟见他要走,不由叫住了他。
“干什么?”一辰没好声气地回头应了一声。
“没什么,你我能在此地相遇也算是缘份,送你一件礼物,就当是见面礼,留个纪念如何?”令狐晓舟话音刚落,只见他两指一竖,不及眨眼,一片金灿灿的东西已飞至一辰手中。
一辰展开手掌定睛一看,心头一紧,原来手心里竟捧着一片金灿灿的鱼鳞。
“小莲——”
“你身边那个黑脸小怪物正好在“法政衙门”里做客,不出意外明日还会前往光明顶圣姑那里洗洗澡,陪她老人家聊聊前世今生,因果报应。”令狐晓舟挑嘴一笑,戏谑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也欢迎你明天一同前往。”
“你……你真是够卑鄙的。”
“这不叫卑鄙,这叫作依法行事,谁叫她跟一个通缉犯混在一起。”
“你——”
“不送——”令狐晓舟不等他开口,就开始扫地送客,转身回屋。
“等等——”这时换作一辰在背后叫住了他。
“想通了?”
“有什么好想通的,我只是想看看那蔷薇大盗究竟有多大本事。”一辰嘴硬,死撑风度,憋着满肚子火坚决不低头。
“那我们就合作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