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雄伟的城墙上,站立着一个个挺拔有序的身影,手持长弓,神情凝重的注视着远方黑压压的队伍。
城墙外,鞑靼军队列阵在千米开外,避开了投石车的有效射程,密密麻麻的人马,犹如天边飘过来的黑云,无边无际,颇有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看着就让人心生惶恐,惊悸等等负面情绪。
“真是大手笔,看来鞑子这次并非只是前来边境劫掠一番的,所图不小啊!俺答汗的部队,难道想要强行攻城吗?鞑子骑兵向来以来去如风,横行草原平地而著称,攻打城池可是他们的短板,俺答汗应该不至于如此糊涂,以己之短,去攻他人之长,他到底想干什么?”
郭飞遮飞遮换上了一身百雪鱼鳞铠,头戴飞锦白羽兜,手持沥泉龙啸戟,右肩至左肋处斜挂着一把七彩流光弓,静静的驻立在城垛上,双眼灼灼的扫视着城外的军队,眉头下压,不解的问道:“俺答汗断断不会出此不智之举,难道他是另有依仗,还是说……?孙千总,可知城下领兵的是哪个将领?”
“郭参将,这个……,斥候这一块归杨千总负责,目前我们派出的斥候一个都没有回来,所以……。蒙古军队事先并无半点进攻的征兆,而今才春分,依照以为的经验,蒙古人应该不会犯境,谁能料到他们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不按规矩来……。”
被郭飞遮点到姓名的是一个四十开外的男子,浓眉大眼,满脸的络腮胡,名叫孙成梁,官居千总。听到郭飞遮的提问,一时之间面有难色,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
“郭参将,你还是下来吧,城墙上风大,要是万一掉下去……。”
说话的是另一个千总,名唤方谦武,三十开外,此人倒是长得眉清目秀,尤其是那一缕长须,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儒将的气质,只是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轻视和不满。
军人,自有军人的评判标准,在这个圈子里,讲究的是实力和功绩,没有这两样东西,即便家世背景再浑厚深广,将士的骨子里还是看不起你的,只不过是碍于现实,不敢**果的表现出来,至于言辞脸色,自不会顺着你的心意来。
“呵呵,无妨!”郭飞遮并没有任何的功绩,只是靠着祖上的荫蔽才做到将军的位置上,别人会瞧不起他,他也并不感到意外,洒然一笑,气定神闲的说道:“有劳方千总挂心,别说是这区区的八米高空,即便是万箭临身,我也可保自身安然无恙。杨千总呢?”
“属下在!”一名身披铠甲的彪型大汉月兑众出列,诚惶诚恐的对着郭飞遮行了个军礼,双眼的目光游移不定,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便是杨海俊,一个靠着战功,一刀一枪的从小兵晋升为千总的人,在军中的威信也是挺高的。可惜他那五大三粗的卖相,负责着有关情报的细碎事宜,倒是让人有点怀疑他的能力:“郭参将,鞑靼可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个个擅长骑射,如果他们有意为之,可能……。”
“嗯,此言倒是不假。”郭飞遮明白以自己的资历,大敌当前,若是硬要以责罚一员资深大将来做下马威,以此树立自己的军纪威望,只怕会适得其反,与将士更加的离心离德,当下温和的说道:“杨千总需谨记此次教训,斥候相当于一军的眼睛,马虎不得,以后尽量挑选一些精锐将士外出探查敌情,如今这般被人打到门口才发现敌踪的事情,本侯不希望再有下次。今天是谁在城门上当值,弓箭手,钩镰手,刀剑手,投石手,后勤员,一切布置的有条不絮,按部就班,能够镇定自若的下令士兵做好各种应有的防备措施,不错,值得赞赏!”
“将军过奖了。”听到郭飞遮的称赞,熊腰虎背的杨千总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下来,对郭飞遮的称呼也由十分生疏的郭参将上升为比较客气的将军:“属下不过是做好分内之事,当不得将军如此称赞!眼下鞑靼大军压境,不知将军可有退敌之策?”
“呵呵,本侯虽是一个黄口孺子,可也懂得言必信,行必果,赏罚分明的道理。该你的功劳,怎么也跑不了。至于退敌之策吗……?呵呵,星多天空亮,人多智慧广,各位前辈都是久经战场的宿将,飞遮还要仰赖你们多多提点。”
郭飞遮转身下了城垛,言语极为谦逊,身段放得很低,完全是以后生晚辈的身份来跟众人讲话,听得他们如沐春风,倍觉有面子,连称不敢,众人之间的隔骇也不像之前那般明显。
“将军,属下认为,守城不外乎那么几招,远程投石轰击,中程弓箭招呼,近城投石、沸油伺候,不让敌军有机会架设云梯……。”孙成梁自顾自的说着,说到一半却发现郭飞遮低头不语,不禁有些疑惑:“将军,属下可是有说错了什么?”
“哦……,孙千总所说,自然是兵家几千年来积攒下来的守城经验,虽是简单,却是极为有效。一招鲜,吃遍天,光是这一招,便足已让鞑靼部队铩羽而归。”郭飞遮正低着头看着杨海俊的战靴,上面沾满了黄黄的泥土,泥土还略带着一些潮湿,脏兮兮的:“杨千总可是整天都在城墙上?”
“……中间是离开了一会儿,抽空回家看了看女儿和媳妇。”杨海俊尴尬的挠了挠头,貌似这也可以算得上是擅离职守了:“只是没想到鞑靼军队会突然来袭,差点酿成大祸,请将军责罚!”
“哦……!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这一过,便先记下,待到战后再按军规处置,希望杨千总能够知耻而后勇,好好的将功赎罪!”
郭飞遮不想在这点小事上多做纠缠,好言劝抚,继续观察着城外的鞑靼部队:“这规模,该有两万多人吧。可惜,别说两万鞑靼部队,即便是十万,面对黑月县的城墙,他们也只有望城兴叹,徒呼奈何的份儿,可是……,为何他们还要自寻死路,以卵击石呢?以他们的情况,想要攻下黑月县,除非……。”
方谦武看着飞遮重新站到城垛上,并没有再次出声嘲讽,而是不解的问道:“将军,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一些杂乱无章的思绪,无济于事。快看!”郭飞遮指着远处开始变得噪杂的鞑靼部队,瞳孔稍稍的紧缩,讶异的说道:“那是……,云梯,投石车!鞑靼怎么会弄出这些玩意,难道他们真的打算不计代价的强攻黑月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