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既然有事,在下便先行告退,改日再登门拜访!”辰宵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两人,眉头一皱,仿佛又一次闻到了战争的气息,对着郭飞遮与方谦武点了点头,自顾自的离开。
“吁……!”马上的两名骑士同时勒住缰绳,利索的翻身下马,迫不及待的对着方谦武说道:“我乃是青华县蓝参将使者,有要事面见郭参将!”
“裕隆县连参将使者,奉命前来求见郭参将,还请兄弟帮忙通报!”
郭飞遮朝着方谦武扬了扬下巴,得意的说道:“呵呵,谦武兄,看看,我说的没错吧,说曹操,曹操到。”
“是,是,将军真是料事如神!”方谦武有些轻蔑的看着两个骑兵:“这位便是你们要找的郭参将,有什么事情就跟他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
“将军……。”左边的人一开口,旁边的人便同样跟着嚷嚷,让人听不清他们想要说什么。
“我先到的,我先说,你插什么队啊,一边凉快去……!”
“嘿,军情紧急,哪容耽搁片刻,你以为这里是茶楼饭馆,还讲究先来后到吗……!”
“行了,都别吵了,本侯爷替你们说!”郭飞遮受不了两人的恬燥,低声呵斥道:“能派出两个使者来,说明蓝参将与连参将是各自为战,不曾戮力齐心、共同进退,看你们现在一副寒碜样,只怕两县的骑兵,都被鞑子蚕食的差不多了吧。”
“将军英明,蓝参将为解黑月县之围,亲自率兵,与鞑子决战于草原之上,无奈敌众我寡,蓝将军不敌,如今困守于草原之上,还望将军速发援兵!”
“将军,连将军也是为了支援黑月县,亲提大军,前来解围,谁料将军如此的英明神武,竟然依靠自身兵力便将鞑子击退。连将军本想就此撤军,谁知此时探得情报,说是蓝将军被围草原,出于袍泽之情,连将军自是无法坐视不理,当下即刻发军前往,想救蓝将军于水深火热之中,谁知不敌鞑子,特来邀请将军共同会师,驱逐鞑虏!”
“胡说八道,救援,我们怎么没有看到!”
“不知好歹,要不是为了帮你们,我们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吗!”
“嘿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方谦武冷笑连连的看着两个信使,若是两城有意救援,昨天杨海俊被困龟壳山,青华县的蓝参将便早就出兵相助了,又岂会等到今早鞑子败退,再前去追击:“想要浑水模鱼捡便宜就直说,用的着找那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吗,真当我们是傻子,会看不出你们的那点小心思吗!”
“你们的来意,本侯爷已经清楚,有劳两位替本侯转达一下对你们将军的感激之情!同为大明守将,于情于理本侯爷都不能坐视两位参将落难而不加理会。只是黑月县的情况,两位想必也看到了吧。城墙破败,鲜血未干,废墟处处,黑月县的战况想必两位也可以想象的出来。”郭飞遮用惋惜的语调说道:“昨天从早晨一直搦战至昨夜,一天一夜的厮杀,伤亡的人数达到十之七八,你们看看我身后的军营,寂寥一片,不见人影。为了不让鞑子模清我军的虚实,我军还生还的将士,大都已经站在城墙上充当场面,其实也是外强中干,一推就倒的面子摆设,黑月县实在没有多余的兵力前往救援两位将军,还望两位回去能够替本侯爷如实的向你们将军禀告,以免彼此之间产生嫌隙。”
“这个,将军就不再考虑考虑……!”青华县的信使狐疑的看向军营,虽是不见人影,可是里面的鼾声倒是不小,不像是空无一人的样子。
“将军难道真的见死不救……!”裕隆县的信使则更加的直接,军营里传出的马嘶声可是清晰入耳,怎么看,怎么觉得里面另有玄机。
郭飞遮指着边上的木牌,失意落寞的说道:“难道两位没有看到此处立着的募兵告示吗!”
“这与救援我军有何干系?”
“不瞒两位,如今黑月县的兵丁,已不足五千人,本侯爷特意在城墙四处张贴告示募兵,就是想要弥补上兵额的空缺,可是结果两位也已经看到了,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前来应征,本侯爷总不能强拉壮丁吧!”郭飞遮义正言辞的说道:“五千人守护四个城门,单单防守便已经捉襟见肘,又如何再分派出援兵,更何况我军的骑兵早已死伤殆尽,只剩下一些无主的战马,等候着重新选拔精壮,训练成军。两位总不能指望着本侯爷带着一群步兵去追赶鞑子吧!”
“既如此,卑职告辞!”
“卑职还要先行回去禀报,告辞!”
“等等,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将军,鞑子如今锐气已失,必然不敢过分逼迫,让他们步步为营,缓缓撤军便可!”
方谦武看着两个远去的身影,不忿的骂了一句:“一群欺软怕硬的孬货!可惜了他们麾下的将士,此刻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当兵最惨的,莫过于遇上一个饭桶将军!轰轰烈烈的战死咱们不怕,怕的是被人当做保命的弃子,窝窝囊囊的憋屈至死!”
“谦武兄,你想的太远了,还是多多担忧一下自己吧。”郭飞遮忧心忡忡的说道:“无论如何,今日没有前去救援他们,便是结下了仇怨,青华县的蓝参将倒还好说,彼此身家清白、半斤八两,他也使不了什么坏。倒是裕隆县的连参将,他可是严党的爪牙之一,得罪了他,以后怕是没有安宁的好日子过了。待会儿你便跟其他的千把总说说,让他们这阵子行事要低调收敛一些,不要授人以柄,以免受到严党的攻讦。”
“朝堂之地,虽然不见硝烟,凶险之处比起沙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多少的名将,如韩信,岳武穆,千军万马都要不了他们的性命,却都倒在朝堂的口诛笔伐之下,让人不胜唏嘘!嗨,世袭军户真是个害死人的制度!”郭飞遮一脸无奈,长嘘短叹道:“王侯将相倒是恨不得能够千秋万世的世袭下去,只是那些当兵的,恐怕每天都在咒骂明太祖吧!如果有的选,飞遮倒宁愿成为一介穷书生,每天之乎者也的摇头晃脑,寒窗苦读,也好过似这般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将军慎言!”方谦武没想到郭飞遮会这么目无王法、口出狂言,环顾四周,看到没有其他的人,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埋怨道:“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将军切莫再提,要是传到朝中,只怕不止将军要人头落地,便是我们也要受到牵连。更何况将相王侯之中,将军便占了两样,还有啥好抱怨的。”
“就是因为占的多,所以死得才会更快,你啥时见过朝堂的公卿去跟一个籍籍无名的士兵为难过。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如今将战报呈上,便等于曝露于众目睽睽之下,能不招人妒吗。朝堂之中善于从鸡蛋里挑骨头的能人更是比比皆是,进入他们的眼帘里,不死也得让你扒层皮!”郭飞遮一手捂着下巴,出神的思索着:“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明面与暗里,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也许这是个化被动为主动的好办法!”
“什么办法?”
“没什么,朝堂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牵扯进去没有什么好处,把昨晚的牛羊分给将士们,还有从战马之中挑出三千头雄峻的,剩下的一并分发给全军将士,告诉他们收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到处乱嚷嚷,那些是他们的私人财产,并非此次的战利品。”郭飞遮一句一句的嘱咐着:“让杨大哥从军中挑出三千健儿,尽快训练成军,只怕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即将要来临了,我们要早作准备。”
“将军是说鞑子短时间内还会再卷土重来?”
“易地而处,如果你是俺答汗,顺风仗打惯了,骤然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能咽的下这口气吗!”郭飞遮对于募兵是不报什么希望了,懒散的往回走着:“谦武兄,现在是考验你能力的时候,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坑蒙拐骗也好,一定要尽快将士兵募集起来,时不待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