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吸了口冷气,心一直往下沉,放开唐宁蓦然站起来,瞪大了眼睛环顾,忽见对面的墙壁上用鲜血写着一行字——,后天下午3点将永恒之炉留在自由广场火炎神像脚下,否则就别想见到你的女人!
他的胸口再次窒息。哈
他想起了那个恐吓电话。
……把‘永恒之炉’交出来!否则,你将死无葬生之地……
原来跟踪自己,“抄”自己的家,杀害唐宁,抓走嘉丽的,跟本不是那群混混的后台,而是源于那个他根本没有在意过的恐吓电话!
那些残害唐宁的杂种把自己当成一个叫做“克瑞斯”的人,逼自己交出永恒之炉。尽管自己是冤枉的,但要不是自己找上门来,唐宁也不至于惨死……
是自己害了他……
他呆怔了几秒。
嘉丽……他低低地在口里念着她的名字,只觉得喉头腥甜。
悲愤袭上他的心头,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揪得他全身颤抖。或许当时接到那个恐吓电话后他有所动作,情形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又或许他在电话中与对方的交谈不那么僵化,或许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但多少个“或许”也济于事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杀戮已经结束!
他根本没有见过那个叫永恒之炉的东西,但那群白痴似乎就此认定了夏洛是拿到永恒之炉的人,然后策动了这一场悲剧。
唐宁惨死,嘉丽被那群混蛋抓去,虽然结果糟糕至极,但不管怎么说嘉丽还活着!
再望一眼唐宁,夏洛的心开始从惶惑渐变得坚毅。他害了自己的兄弟,已经负罪,无论如何他也得从对方手中把嘉丽救出来,否则百年之后,他用什么面目去见天堂之上的兄弟?
他再次跪伏下环抱住唐宁的尸体,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唐宁已然冰冷的下巴,双目中尽是坚韧的光芒,轻轻地,一字一句地道:“唐宁,我的好兄弟,你放心,我一定将嘉丽救出来!帮你报……”
蓦地,敲门的“咚咚”声刺入耳鼓,夏洛的心狂跳。
在这样寂静的夜,在这样血淋淋的场景下,这样敲门声来得实在突兀和令人心颤。夏洛刚才心神震荡,以致有人来到门前也毫无查觉。
他全身汗毛倒竖,像一只绷紧了弦的猎豹一样盯住大门,心念电转,立时判定门外的人决不会是杀害唐宁的杂种,否则他们定会直接破门而入。
“谁!”夏洛一边说,一声小心而飞快地放下唐宁的尸体,抽出腰间的猎枪上膛,跳到门后。
“我是朗西警官,有邻居投诉说你家太吵了,令得别人睡不了觉。”
夏洛心念电转——现在不是报警的时候。
这并不是他不明白自己孤军奋战、需要借助团队力量才有可能救出嘉丽的道理,但如果一旦现在被朗西看到唐宁惨死的一幕,且不是说是否会被划为嫌犯、以及被追究上次所谓的“以交通工具恶意伤害别人”罪,就光是录口供,就有可能担误救嘉丽的时间,更何况他从来不相信银行,也不相信警察。
他飞快地扑到自己的房间内,迅速换上睡衣,将自己的头发弄乱,再从柜子里找出两条床单,奔入客厅。还未将唐宁的尸身掩盖好,又传来不耐烦的敲门声。
“来啦来啦!”夏洛故意沙哑着声音回答,飞快掩住唐宁的尸身,再将左侧的油画转挂到另一侧,掩住血淋淋的字迹。
“怎么这么长时间也开不了门?你们在做什么?”门外的朗西更加不耐烦。
“来了。”夏洛睡眼忪惺地将门拉开一条缝,探出半个头去,果然见朗西一身笔挺的制服立在门口,腰后鼓突,带了枪支。
“长官,发生什么事了?”
“有邻居投诉说你家里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吵得别人睡不着觉。”
夏洛心头剧痛。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定是那群丧心病狂的家伙挎打唐宁时发出的声响。
“啊……呃?有吗?”夏洛故意伸出右手看了看表,搔了搔头又道:“我都睡了三个小时了,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啊?是不是邻居弄错了?”
朗西皱起了眉,上上下下打量着夏洛。
夏洛耸耸肩笑道:“怎么了?”
朗西笑了笑,盯着夏洛的头发,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你洗了头睡吗?是不是没等头发干就入睡呢?”
“呃……这几天天气还挺热的,当然要洗沐才好入睡了……有什么问题?”
朗西又笑了笑,摇摇头:“没问题,那或许真是你的邻居弄错了,好吧,你继续睡吧。”说罢摇了摇手,转身就要步下门前的阶梯。
夏洛松了口气,目送着朗西那只就要迈入阶梯的右脚,缓缓将门合拢,就在门外的光线窄细成一条缝隙时,警兆顿生!一股无匹的力量陡然冲击门板,夏洛抵头门板的手剧震,他应变极快,不推反退,借着那股力量攸然腾空,后翻立定在白色床单的一角,而右侧床单之下,就是唐宁的尸体,血液的红色已渐渐在白色的床单上漫洇开。
门板碎裂成无数爿块,朗西的高抬的右腿收回,飞扑逼进夏洛,夏洛再次后飞,双方的枪同时亮出,站定之后,朗西冷笑一声:“谁会在睡裤裤头上别着枪睡?”
夏洛再次立定之后,枪眼一直不离朗西,舌尖抵下唇吸了口气:“小子,你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朗西微微一笑,托枪直指夏洛的姿势稳如泰山:“很幸运,你头发上的定形摩丝恰好是我用的那一款,香味一致。有谁洗了头之后还要打上定形摩丝才入睡的?”
夏洛恍然一笑,耸耸肩挑着右眉道:“那要不要为我们用同一种摩丝而出去喝他妈的一杯呢?”
“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干掉自己的‘朋友’?”
夏洛脸上的面容扭曲起来,狠狠地啐了一口:“去你妹的,别以为是警察就可以随便冤枉人,老子可不会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那你干嘛要掩饰?”朗西一弯腰,一把将地上的床单扯离,露出了地上惨不忍堪的唐宁尸体,看到那情景,朗西眼皮一跳,视线一转,怒目逼视夏洛。
“呸!”夏洛狠狠向地下啐了口唾沫:“干嘛要掩饰?老子就是信不过你们这些警察,等你们为唐宁报仇,哼,简直是痴心妄想!”
朗西为之气结,咬牙切齿道:“听你口气看不起我们警察,我可告诉你,这城市几十万人要靠警察才能太平!小子,可别肩头生瘤就以为有翅膀可以飞!”
夏洛心头一动。
他刚刚融入这个社会三年,三年中直得信任的朋友只有那个廖廖几人,但因对手太凶残,最信任的兄弟唐宁惨死,嘉丽被擒,他再也不敢再去找其他还信得过的朋友,唯恐惨事重演。
事到如今,他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对手十分强大,如果自己单枪匹马救嘉丽,的确胜算不大,但如果加上朗西以及他背后的警察群,或许能够一举成功。
刹时间念头在心中转了几遍,但夏洛不动声色,冷笑几声,道:“想要得到线索,就自己去看那幅画后的字吧。”
朗西疑惑地看了看夏洛,夏洛抬起下巴向油画方向努了努,朗西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绕过唐宁尸体,缓缓走向油画。他根本不信任夏洛,不准备用手去取油画,顺路在桌椅后将长柄扫帚抽出握在手中,走到油画下,小心以扫帚柄拔开画。
只见画后雪白的墙壁上血淋淋写了几个大字,乍看之下十分恐怖。朗西扫视着血字轻念,稍一分神,忽然夏洛身影一晃,他惊觉转头举枪,不假思索扣动扳机,但迟了一步,夏洛飞撞窗玻璃,无数玻璃晶体纷然破碎飞溅。
枪声再响,夏洛已成功从破窗口跃出落地,飞奔出后花园,朗西奔到破窗口,只见夏洛一个翻身,轻巧跃过铁栅栏,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担忧仿佛渐渐弥散的乌云,充斥着夏洛的心灵。
自他前天接到恐吓电话,憧憬未来的梦想便被无情删除,梦靥时刻张开魔爪笼罩着他,见到诡异的无头怪物,有人跟踪窥探,唐宁的惨死,嘉丽的被绑架,事情的发展均超过他的意想之外。
这一个个谜团在夏洛的脑海中纷至沓来,却找不到开解的结症。
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像他想像那样简单,一个阴谋正悄然张举着大网,等着他向网里撞。
但他必须为唐宁报仇,救出嘉丽!
他想起了藏在家中,花了四年时间辛辛苦苦赚来金条。唯有钱,才能买到复仇的工具,才能给那些杂种们血的教训!
夏洛暗自祈祷,但愿那群跟踪狂们找不到自己藏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