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场备战(一)
一天后,高登兴高彩烈地告诉夏洛见到了“歌苏”之名高悬在角选大赛海选榜上,夏洛知道承了埃撒克的情,心头感激。接下去的两个星期都相安无事,但氛围却仿佛是大战之前的剑拔弩张。
据说大赛在即,科萨奇出动了所有的警备力量来维持治安,这对夏洛来说不亚于福音。在被围得铁桶也似的冥堡中,总算可以稍解一点无孔不入的永恒之教为他带来的压力感。
鲜红如血的朝阳从云层中跳出,晞光普照着大地,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味,深深吸一口气,潮湿便深入肺腑。
这是个难得的湿润秋晨。
经过一夜的休整,夏洛的精神好了许多,身体也焕发着朝气,虽然伤口还在隐约作痛,大腿上最深的伤口还有黄色的体液渗出,但都是几近痊愈的征兆。虽然体能只到得了以前巅锋时的四分之三,可夏洛已经觉得十分不错,超出他的预想。
这不得不归功于高登,他的确是个好厨子,多亏了他那些大补汤。
越野车在魔喙岩前嘎然停下,此时的石子路上已经有三四个壮汉向着路前方前进,看来目的与夏洛的一样。夏洛深吸了一口深秋微洌的晨风,从车上走下,迈开大步向前走。
“嘿!哥们!我在冥堡等你的消息!”高登在驾驶位上做了个夸张的加油动作。
夏洛头也不回,伸出右手,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脚步不停,循着石子路绕过前面的山崖,消失在岩石之后。
此次名为“入场鞘”的比赛,是“角选大赛”开胃菜,报名参加的人先要签下生死状,然后领取生存必备用品,在三天之内前往魔角镇之西的禁忌之谷寻找“獠蚣”的足鞘,没能成功带回獠蚣足鞘的人以及死人将被挡在角选大赛入围名单之外。
无论“入场鞘”又或是“角选大赛”,均是以命赛命的血腥比赛,但却是亡命之徒在“地狱之角”最好的出头途径,成为潜伏在地狱之角的恶徒们的盛节。
绕过岩石,沿着山崖的一侧再前进约三百米左右,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场地,停着四辆大货车,十几位着军服的人不住叱喝忙碌,另十来位穿着蓝色勤杂服装的人来回忙碌,分发着野外装备。
夏洛走上前去报名,立时工勤人员将他引领到报名台前,一个军官拿出生死状,夏洛签好后,那管理军官在花名册上划了夏洛的名字,面无表情地说明“游戏规则”,以及宣读了一遍深入禁忌之山的注意事项后,一张地图分发到夏洛手上。
夏洛偷眼看花名册,发现与他揣着同样目的人不说近百,大约也六七十人,只为了去那个见鬼的禁忌之山找一枚见鬼的獠蚣足鞘,以换得角选大赛的入场券。
夏洛四处观望,却不见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对手皮尔,不知是他已经出发,还是尚未到达。他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背包,准备出发。
汔车发动机声由远而近。
“等一等!”
夏洛愕然转过头,只见一辆越野战车嘎然停在高登一侧,车门打开,五六个彪形大汉跳下来,当前一位龙行虎步,原来是埃撒克,身后闪出崔亚娜,高登大喜,正要对崔亚娜说什么,却被崔亚娜瞪了一眼,顿时吞下要说的话。
夏洛笑道:“什么事?”
埃撒克发出一阵豪爽的笑声,大踏步走过来:”你小子上路也不说一声,哼!“”地狱之角你神通广大,就算我不说,你不也知道了吗?“
埃撒克又哼了一声:”你小子的名可是我报的,可别像地鼠一样灰溜溜地转回来,白白污了我的名头。“
达蒙被他一激,哈哈大笑,朗声道:”去你妹的,老子就拿个第一回来给你瞧瞧!“
“嘿,那我就等着,不过先让你拿走一样东西。”说罢,向身后的士兵挥了个手势,那士兵将手上的沉重的黑色背包放到夏洛面前,“哗”地将拉链拉开,只见包内钩索短匕组装长剑干粮水壶,比夏洛自己背包内的工具还要齐全三分。
“唉,当官还真好,勾勾指头就有人帮着准备。”夏洛伸出一只手,将手肘搁在埃撒克的肩头,嬉皮笑脸地道。
埃撒克也不生气,翻翻白眼:“我只是怕有人丢我的脸,想让他更能够完成任务而已。”
一股暖流涌进夏洛心窝。这贼兵头分明将他当成兄弟,为他送上最好的装备,却还要这样矫情一翻。夏洛哈哈大笑,猛拍埃撒克的肩头:“好!等我的好消息!”说罢,将自己的背包放下,抄起埃撒克给的那个黑色背包反扛在肩上,扫了众人一眼,挥了挥手,头也不回钻进树林。
往密林深处走。却见左方现出一个人影,转头看去,只见那人身材瘦削,十分年轻,眼眶深陷,长了一头浅黄色短发,也背着同样的行囊。
那人也转过头来与他对望,夏洛正欲加快步子,那人笑起来:“我叫加帕,前途未卜,旅途寂寞,不如我们结伴怎么样?”
“夏洛!”夏洛耸耸肩,伸手去与那人握了一下手,侧头做了个“我们走吧”的动作。
两人结伴前行,一路上也见到不少前行的人,每每均是深沉阴狠的孤胆角色,反倒像夏洛与加帕这样说说笑笑结伴而行的极少,那叫加帕的人虽然不够敏捷灵活,野外生存技能也不入流,但他说话搞笑滑稽,果然为夏洛的旅途增添了几分轻松。
渐渐深入密林月复地,大自然的原貌一点一点展露在众人面前。
高大参天的树木间或深插在泥土中,粗大的藤条从上垂下,表皮上寄生着无数绿色苔藓,头顶上的绿叶铺天遮日,偶尔有一两点阳光映射而下,弥足珍贵。
不时有三两点水液顺叶尖滴下,脚下的泥土越发潮湿,灌木从郁郁葱葱延伸到无穷远。这里没有路径,有时会寻找到先进发的人留下的通道,但更多的用手中的军刀划断前面的树枝,一点一点前进。
前行了一上午,两人的手臂划得酸麻,身体也因为过多用力而疲惫,若是巅峰状态的夏洛,这一点耗力不算太伤身,但现在他只有三分之二的力量,比起加帕来半斤八两,找到一片空地,两人坐在空地上休息。
加帕咕咚咚一口气灌下半瓶水,发愁地瞪着水壶道:“真是小气,只给了半壶水,我们得去找水源将水壶灌满。”
夏洛干脆将水全部喝光,加帕发愣地望着他道:“你知道水源在哪里了吗?”
夏洛摇摇头。
“那你也敢把水喝光?!”加帕惊诧地叫起来,戒备似地瞪着夏洛,护着自己水壶里的水,神情滑稽搞笑,夏洛看着他那付吝啬样儿,笑道:“怕什么,从林就是我的老家,有我在,渴不死你!”
加帕将信将疑。
的确,到了丛林里的夏洛,便如回归了大海的鱼儿般自由。
五年前,他醒来的长眠之山有着一望无际的森林,有着清澈碧绿的小溪,以及数不清的鸟禽走兽,他在长眠之山呆了一年之后,才逐渐向城市靠拢,最终成为文明世界的一员。因此,对于野外生存,他算是高手中的高手。
看了看手表,已经接近下午三点,夏洛与加帕再次进发,一路上,夏洛不住用力吸着鼻间,努力辩认着空气最潮湿的方向,对照地图,偏离了拟定路线,加帕提出抗议,但被夏洛一句“你想渴死的话就不用跟着我”,把他一肚子的话全都憋在肚子里。果然半个小时内,夏洛便成功地找到一条流淌着的溪水。
加帕欢呼着正要把水壶灌满,夏洛一把拉着他,从地下的枯枝腐叶中寻找着什么,不一会拣出一张腐烂至只剩下叶脉的巨大叶片,他将那叶片覆盖在水壶口,再用一根藤条缠好水壶置入溪水中,不一会儿水壶灌满,再提起水壶时,那叶脉中现出五六条粗大的蚂蟥。
加帕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开始佩服起夏洛来,也学着夏洛覆上叶脉片取好水。
再向前走,林子开始稀疏,灌木也少了许多,脚下及膝的长草开始增多。两人前行了一刻钟左右,静谧的林子里忽然传来两声惨叫,夏洛与加帕心头一凛,加帕刚要向惨叫声那头奔去,再传来几乎刺破耳膜的凄厉禽类鸣叫,夏洛脸色一变,扯着加帕缩入一旁的枯树洞中,刚刚躲好,天空陡然暗黯下来,那遮住半个天空光线的巨大黑影竟然是一只巨型翼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