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内,见诸弟子俱已到齐,见到林幸都是点头微笑。林幸一路毕恭毕敬,见人就口称“师兄”“师姐”,礼数周到,与前面仿佛变了一个人般。黑衣看的满眼怪异之色,葛洪呵呵摇头,笑而不语。
林幸东张西望,发现这公共食堂颇为宽敞明亮,内设也颇为雅致洁净,十余张造型古雅别致的长条木桌齐齐放置于内,边角装饰了些许花卉,墙上还挂了许多书法作品,林幸一眼便认出是葛洪他老人家的亲笔书法,心道想不到这师父够自恋的,吃饭的时候还不忘自我欣赏,嘿!比哥还臭美!
细细看之,他却发现原来自己搞错了,这哪是什么书法作品,分明就是一列一列的食材名称,大部分是各种蔬菜水果,以及少量鸡鸭鱼肉类,种类丰富多样,共分成七列,列首分别标注着“日、月、火、水、木、金、土”七个大字。
林幸甚感好奇,便问师父这些是何意。
葛洪道:“此乃为师制定的膳食养生方,对一周内每一天的膳食材料分别加以规定,确保对各种吃食兼纳并取,不偏不倚。这样饮食对身体有益处,长期坚持则身强体壮,疾病不侵,延年益寿。”
林幸听了再仔细一看,发现果然很符合后世的营养学标准,摄取非常均衡,而且连蔬菜和肉类的比例也掌握的很好,不禁内心大为惊叹,对葛洪越发的佩服,这真是神人啊,千百年前就已经懂营养搭配了,可谓是养生达人啊。
厨房内有阵阵香气飘出来,林幸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鼻翼扇动,口吞唾沫不止。今日是火曜日,膳食中有葱姜鱼,有芦笋百合,有山药蘑菇汤,都是林幸爱吃的啊,早已经坐不住了。
葛洪只制定食材种类,至于具体菜式,是由诸位弟子轮流掌勺,今日轮值的正是弟子中厨艺颇为精湛的十三弟子,道名性仁,乐呵呵的端着巨大的木托盘从厨房内走出,木托盘上是高高堆起的几大盆菜,往门边长案上一放,道:“饭菜已处置妥当,都来取用吧。”
他的双修道侣名慧仁,长相普通,性情谦和,给性仁打下手,此时正持汤勺给诸师兄弟姐妹盛汤。
林幸虽然饿的狠了,但还知道长幼有序,只有眼巴巴的坐着,看着葛洪一马当先,带着黑衣过去,各自持着自己的食盒,取用饭菜。又看着诸位师兄师姐,按照排行顺序一个个过去——林幸发现自己太吃亏了,这里就自己排行最小,是诸人口中的“小师弟”,自然只能最后过去取饭菜,也就是说只能吃大家挑剩下的,太悲催了。
葛洪与黑衣和林幸同桌,早早的取了饭菜,便坐在林幸身旁大快朵颐,毫不顾忌林幸感受,尤其是葛洪,吃饭还堵不住他的嘴,不断的对黑衣说今日饭菜是如何如何的美味,鱼肉是多么的香女敕可口,蘑菇山药是多么的鲜美,还不时的撇林幸一眼,呵呵而笑,把林幸搞的无语至极,内心暗骂老头无耻。
好不容易挨到大家都取完开始吃了,轮到林幸去了,他早饿的淡定不下去了,小跑过去,作了个揖喊声“师兄师姐”,两眼就直勾勾的望着盆中的饭菜,还好还好,盆里还剩余不少,好菜还没给分光呢。
哪知道性仁和慧仁一见是他,连忙堆叠起食盆,就准备回厨房了,口中却道:“师弟稍待,你的药羹马上就到。”
林幸不明就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吃的好菜都从眼前消失,过了不一会又见慧仁笑呵呵的端出一大碗黑糊糊的粘稠液体,老远的就闻到一股又苦又涩的刺鼻药味。
慧仁道:“师弟拿去,小心烫,这是师父亲自为你熬制的药羹,师父说你今日用不得膳食,只能食此药羹,食完这一大碗后便可回去将养歇息,晚间不必再来了。”
林幸郁闷的简直要吐血,别人都吃好菜好饭,自己却要吃这闻之欲呕的药羹,葛老头诚心整我吧?看样子这就是我一天的吃食了,晚上还是没我的饭!悲哉!找葛老头算账去,哪有这么虐待弟子的!
于是他勉强施了一礼谢过慧仁,就气哼哼的端着自己那一大碗黑糊糊转身回去,老远就看到葛洪脸上的坏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那碗药羹往葛洪对面一放,药味实在刺鼻难闻,连葛洪自己都不禁皱眉捂住鼻子,赶紧道:“快食快食!莫要摆在此污浊空气,败坏为师食欲。”
林幸愤愤不平的问道:“师父,为何不许弟子吃正常饭菜,偏要吃这难闻的药羹啊?”
葛洪得意的望着他,捻了捻白须嘿嘿笑道:“为师就是喜见你这副表情,看着就觉得心里解气!叫你骂我,哈哈。”
林幸简直郁闷的要发疯,张口欲骂,又想到此刻人多,若是对师父不敬,这么多师兄师姐在此,估计麻烦很大,只好勉强忍了,又想有的吃总比没有的好,此时肚子也确实饿的快受不了了,于是只好憋住气,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那药羹,只是一边吃一边眉头深皱,两眼含泪,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仿佛受到了人世间莫大的冤屈。
黑衣见此忍俊不禁,咯咯捂嘴轻笑,解释道:“你莫不知好歹,此羹可非同一般,乃是主人选用九种稀有草药精心调配的‘九转清心羹’,虽然味道难闻了点,但对你此刻身体大有好处,一般人想喝还喝不到呢,具体效用你晚上便知道了。”
哦?原来是这样?林幸恍然大悟,瞪了葛洪一眼,见其仍是一副坏笑的欠揍模样,敢情这老头就是为了看其出丑,故意不告诉他,心思也太猥琐了!
既然知道此药羹对身体大有裨益,林幸吃的也就不是那么痛苦了,而且食苦味东西久了,味觉渐渐适应,反而会从苦中泛出些许甜味出来,加上肚子确实饿的狠了,心理上也确认了是好东西有了暗示,居然越吃越觉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就稀里哗啦把一大碗黑糊糊吃了个底朝天。
食完林幸便觉得困顿异常,立即卧倒欲眠,葛洪道:“此地是饭堂,且回屋睡去。黑衣,你带他回去,妥善照料。”林幸含含糊糊答了声哦,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往回走,脚步不稳。黑衣早就吃完了,见此连忙一把扶住他,领着其回屋去了。
林幸昏昏沉沉的睡了不知多久,突然感觉月复痛异常,浑身燥热,连忙一骨碌爬起,却见黑衣就在他身旁静坐,他连忙急急问道:“茅房在哪?”
黑衣知道他是药性发作,捂嘴轻笑,道:“出洞府外右侧庭院内便是。”
林幸也顾不得道谢撒腿就跑,再不跑他就要拉在裤子上了。
林幸在茅房里好一番酣畅淋漓,不光是泻,而是上吐下泻,加上全身汗湿,排出之物均是颜色深黑,又腥又臭,林幸看的暗暗心惊,怀疑葛洪之前是不是给自己施了毒,现在才给解药,不然自己体内哪来这么多污秽之物呢?
这一阵月复痛来的快去的也快,大解之后的林幸也没感到有何不适,反倒全身一阵轻松惬意,走在院中仿佛山风吹在身上都格外清新了几分,只是浑身濡湿,衣袍粘在身上实在难受,便一路小跑回去,见到黑衣急急道:“黑衣,我欲沐浴更衣……”
他话才说了一半,黑衣却笑嘻嘻的直摇手道:“不用不用,还未到时候呢。”
“啊?什么未到时候?”林幸愣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脸色一变,那股月复痛又来了,且比上一次还要剧烈,哪里还来得及想黑衣的话,撒腿就奔。
奔到茅房后又是一番稀里哗啦的上吐下泻,浑身大汗淋漓,只不过这次排出之物,颜色呈灰黑色,似乎比第一次减淡了几分。
月复痛还是去的很快,不一会就完事了,等林幸出来的时候,感觉不但精神奕奕,腿脚似乎也变的轻健了许多,只不过这轻健中包含着一丝虚飘,因为他两次大解消耗了不少体力啊。
这回他不仅是濡湿了,简直浑身湿透了,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还是从臭水里捞的——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恶臭之味,一见到黑衣林幸便大嚷道:“快帮我打水,我要洗澡啊,臭的我自己都受不了了!”
黑衣却依旧笑嘻嘻的摇摇头,只说:“时候未到,你洗了也是无用。”
林幸大怒,张口欲吼,可还没等他吼出声就悲哀的发现,月复痛又来了,没办法,撒腿就奔!
又是一番上吐下泻之后,林幸隐隐的嚼出了味来,自己这番月复泻一定是跟中午吃的那一大碗黑糊糊有关,不然自己的这番症状黑衣怎么能一清二楚呢?那黑糊糊是什么玩意?还说对身体有益,该不会就是这个时代最强力的泻药吧?等等,名字叫九转,ohmygod!不会要拉九次吧?葛洪这个老混蛋,不会要让我的肠子拉穿吧?;